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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額……衛子莊抬頭看了趙丹一眼,他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反正來去,去郭家堡走一趟這個事到底還是得落到他頭上。


  衛子莊拜了一下,轉身出了大殿,從王宮借了匹馬直奔城防所。


  城防所距離王宮不遠,就在邯鄲南北的主街上,和吹雪閣在一條街上,隻是吹雪閣靠近南門,城防所靠近城中的王宮。


  城防所當值的是樓義,見到衛子莊下馬,一進大門就舉著令牌,身後還跟著兩個禁衛,頓時心裏納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大人,這是…?”


  “大王命我點兵去郭家堡,將行凶者囂繆提來邯鄲,速點兵士千人隨我出城!”


  “啊?啊!”樓義心都驚了,隨即反應過來,“諾!”


  樓義點了三百騎兵七百步兵列好隊跟著衛子莊就出了城防所的後門。


  就在隊列一路飛奔轉到主街準備奔南門出城的時候,隻見幾個人都騎著高頭大馬橫攔在主街之上,擋住了隊列的去路。


  為首的人是一個老者,白發及腰,眉須皆白,看麵相這老頭沒七十歲也得有八十歲了,但是臉上確實一點皺紋都沒有,紅光滿麵,二眸子爍爍放光,中氣十足地對衛子莊道,“你跟我來!這件事你不要管。”


  衛子莊一見這老頭的架勢,此人不簡單,他肯定是知道自己身上有王命的,明知道自己奉旨行事,還敢當街阻攔,衛子莊都不由得開始懷疑他的身份了,莫不是某個王公級別的人?平原君、平陽君都是王公,可就算是平原君這種權臣活著的時候也沒有敢當街攔下王命的啊!

  “老先生,我有王命在身,若是不能複命……”衛子莊著,用自己的拇指在頸側劃了一下。


  哼!老者冷哼一聲,麵帶不悅地看著衛子莊身後的王宮,“不用管他,你跟我走,這件事不用你管,也不該你管,你隻要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可以了,有老夫在,諒他也不敢怎樣。”


  著,老者側臉對著身後的一個人道,“不白,把令牌接過來,點兵兩千,去趟郭家堡把那個囂繆給我提來,生死不論,若是有人阻攔,格殺勿論!”


  “諾!”不白策馬來到衛子莊的身前,也不話,隻是對著衛子莊一伸手,然後高傲地看著衛子莊,一副不接受拒絕的樣子。


  來者不善啊!衛子莊一聽這話茬就不對,似乎自己在這個老頭麵前根本就沒有反駁的餘地,關鍵是,就在他和老頭對峙的這會兒功夫,來往的行人圍了一大圈,這個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揚言大王不敢拿他怎樣,這老頭能是什麽人?


  衛子莊與這個叫不白的人對峙良久之後最先開口,“我若是給了你,便是違抗亡命。”


  “因為我家先生命我來找你討要的。”


  衛子莊看向老者,“你要我就得給你?”


  “當然!”


  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聽得衛子莊氣就不打一處來,倒吸一口氣,脾氣上來了,“誰給你的自信,在我麵前這麽話的?”

  不白也很是高傲地反問道,“是誰給你的自信敢反駁先生的命令?”


  衛子莊轉頭看向老者,“那就是你給他的自信咯?”


  老者麵無表情地看著衛子莊,似乎是在觀察,又或者是在預測。


  行!衛子莊點點頭,伸手握著馬鞍上的劍柄,緩緩抽出劍,劍指老者,“要麽滾,要麽死!”


  老者身後的三個人同時喝道,“放肆!”


  “若是不服,盡管上來!我手中有王命聖旨,你們攔我本身就是死罪。”


  老者一擺手,示意幾人不要話,“不白!下馬!拿令牌給他!”


  不白大驚,回過頭看向老者,“先生?”


  老者身後的一個黑衣人問道,“慈宵,何至於讓先生出示令牌?”


  “拿令牌給他!”


  “諾!”聽到老者不容置疑的語氣,不白很是恭敬的從袍袖裏取出一麵玉質令牌,高舉麵向眾人,“此乃先王親賜的符令,見令如見大王,爾等可是要驗一驗嗎?”


  衛子莊見到這麵令牌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衛子莊身後的樓義一見令牌頓時一愣,相傳武靈王時,曾製了幾塊令牌分與朝中重臣,用於節製公親和權臣對軍事和政務影響,其中一塊就在當時的權臣樓緩手中,為什麽樓義會知道,因為樓義姓樓。


  當下樓義趕緊抱拳躬身,“不敢,敢問君使有何見教?”


  “方才我家先生了,由我帶著你們去郭家堡拿人,可還有人不願?”


  樓義深知不白手中的令牌的意義,聽到不白這麽竟然還有些惶恐,“君使笑了,我等俱是去拿人,誰帶隊沒有所謂的。”


  著,樓義拍馬到衛子莊身側,“大人,按照他們的做吧!至於為什麽,還是大人自己去問他們。”


  衛子莊一挑眼眉,不白拿出令牌的時候,衛子莊就覺得不對勁,敢情這趙國竟然還有這樣一股勢力,這不由得讓衛子莊對這個老者的身份產生了好奇。


  “友不要多心,老夫此番也是為你好。”


  衛子莊聳聳肩,還劍入鞘,從腰間掏出那塊令牌,很瀟灑地隨意一丟,扔到了不白懷裏,既然如此,那就臨走之前再探探趙國的秘。


  不白沒想到衛子莊這次竟然這麽痛快地就把令牌交出來,倉促之下接得很是慌亂,然後回頭看看老者,老者示意不白繼續,不白招呼一聲,領著一千兵卒浩浩蕩蕩直奔城外郭家堡。


  人都走了,就剩下衛子莊和老者還有身後的三個人,四人四馬相對而立。


  “友隨我來!”老者還是那種不容置疑的態度,出來的話也不接受拒絕,完這話,駁馬就走。


  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破局,就得身入局中,想到這,衛子莊把心一橫,驅馬跟著老者而去。


  一行人騎著馬,漫步轉了七八條街,連質子府,信平君府都路過了,在城西的一處大宅院門口停了下來,這個府邸很怪,沒有牌匾,規模上都快趕上質子府的院子了,能在邯鄲有這樣一個府邸的人,衛子莊還真是想不出這個院子的主人究竟是誰。


  府中出來幾個人迎接,老者率先翻身下馬,也沒招呼衛子莊,拾階而上,三個人也下馬跟在老者身後,似乎,在他的觀念裏,衛子莊就應該跟進去似的。


  “喂!”衛子莊也翻身下馬,“不請我進去嗎?”


  老者身前的黑衣人輕蔑地怒喝道,“放肆!先生讓你跟來那是你的福氣!”


  “這是你第二次衝撞我,你不會再有第三次。”衛子莊回手食指一挑劍萼,將劍挑出鞘,手指一借力,劍在手上轉了一圈,手握劍,輕描淡寫的一劍削飛了黑衣饒頭顱,剩下那截噴血的腔子順著衛子莊劍砍的方向倒去。


  所有人都是一陣驚愕,紛紛要拔劍,“你!”驚的是衛子莊竟然在這個門口殺人,而且還是殺了老者的一個隨從,愕的是衛子莊殺人用的隻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鐵劍,一氣嗬成,行雲流水。


  老者製止了幾饒行為,麵帶怒容,似乎也沒想到衛子莊這麽直接,竟然一言不合就殺人,沉聲問道,“你為什麽殺他!”


  “我剛才了,他衝撞了我。”衛子莊看著老者,“剛才麵子我給你了,但是似乎,你不給我麵子。”


  “你算什麽東西?”老者身前的黃衣人一臉的憤怒,似乎隻要老者一聲令下,他立即拔劍砍了衛子莊,“還要先生給……”


  一聲劍鳴,劍光一閃,黃衣饒聲音戛然而止,向後栽倒,一條血線醒目的豁開了黃衣饒從胸口到額頭,剩下的那個紫衣人明顯膽寒了,不由得往台階上又退了兩步。


  “不給我麵子沒關係,但是裏子我得要。”衛子莊繼續看向老者,“王命如何我不在乎,但是你當街攔我,這事兒不能就這麽算了。”


  “你可知我花了多少心思培養這兩個人?”老者眼中已經充滿了怒火,似乎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麵前這麽放肆。


  衛子莊劍指著地上的兩具屍體,“你在我眼裏,和這倆一樣,都是一劍的事。”


  “好,請友隨我來。”老者忍下怒火,在請字上加了個重音,然後拂袖轉身進了大門。


  還行,活了這麽大歲數,總算知道請字了。


  衛子莊摘下劍鞘,收劍,然後在眾人一片憤怒的眼神中也進了大門,拐過回廊,衛子莊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山石高聳,細水盤流。上有樓台殿閣,下有水榭涼亭,左右是爬山轉角,超手遊廊。玉砌銅鑲,花石為路,山虎爬牆,藤蘿繞樹。玉帶橋竹攔護岸,月牙河碧水沉流,一望無邊,好似人間仙境,大有仙府之風。


  這得是多奢侈的人才能建出這麽一座府邸?這是衛子莊還邯鄲城裏見過的第二座豪華區了。


  老者領路來到一個池塘的邊上,地上擺著一個漢白玉的案幾。


  等等,漢白玉?衛子莊納悶,漢白玉漢白玉,顧名思義,是從漢代開始廣泛的用於建築當中的,現在才先秦,距離秦始皇統一六國還好多年了,這個時候就有漢白玉了?

  老者屏退了左右,麵對池塘負手而立,“老夫很欣賞你,但是不該殺我的人。”


  衛子莊把手中的劍隨後立在一個欄杆旁,“我也很欣賞我自己,但是你不尊重我。”


  “你是弟一個敢找老夫要麵子的人。”


  “我相信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老者轉頭用餘光盯了衛子莊一眼,“你這算是在向我示威嗎?”


  “你已經在向我示威了。”


  “好!後生可畏。”老者輕輕哼了一聲,“你可知我為何讓不白去,而不是讓你去嗎?”


  “你的意思是?”這也正是衛子莊好奇的事,明明就是去提個人這麽簡單,怎麽搞得樂乘要死要活的?

  “一個事,搞得這麽繁雜,魏人在趙境犯了事,按照趙律處置了便是,諒他魏人也不敢怎麽樣。”老者越越是來氣,“這個混賬,郭縱仗著為大趙供應軍刃,把持著國用,可就算是郭縱再怎麽不對,也要關上門來,等魏國人走了再行處置,現在這樣,既失了國體,又失了人心,搞成現在這樣,弄得我們大趙怕了他魏國似的,讓人以為我大趙是怕魏人悔婚,不敢跟人家翻臉,就算他魏人翻臉又當如何?我大趙的公主還愁嫁不成?氣勢上就輸了人家,國家還有什麽威嚴可談?你再看看今大殿上的那些人,有幾個是真心為著大趙的?除了廉頗,一個個都隻動口不動手,沒有一個站出來願意替國君分憂,都恨不得躲得遠遠的,你以為他們都不知道大王是什麽心思嗎?就是因為他們知道,無論怎麽處置,誰接了這塊燙手的石頭都要得罪很多人,真出了什麽事,還不是誰辦的事誰倒黴?連樂乘這麵笨的人都看明白了要把這件事推出去,你卻偏偏一頭撞進來。”


  照這麽一,衛子莊豁然就開朗了,還真是這麽回事,這個趙王丹根本就是一個拎不清嘛!明明是郭縱恃寵而驕和囂繆為非作歹兩件事,這個貨偏偏要摻和到一起,要不怎麽這件事看著這麽亂呢!


  老者一轉身,看向衛子莊,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問道,“你的劍術是傳承自?”


  衛子莊一愣,沒想到自己劍術的來路竟然就這樣被瞧了出來,那卷玉劄確實蕉書》。


  “你在那個孩子麵前舞劍的時候,我正在甘泉宮的露台上下棋。”老者輕輕笑了幾聲,笑聲中充滿著滄桑,“你舞的那套劍術我也隻是在年少的時候見師尊舞過一次。”


  “你的學識見識,也應該是從書上所學吧?”


  “嗯!”衛子莊得意的點點頭,“一個字一個字看的。”


  “沒想到,你竟真是鬼穀門下,你的學識既是從書上學得,那你我二人便是一師之徒,同門師兄。”“看你的年紀,你也當是師弟。”


  衛子莊也沒矯情,對著老者的背影抱拳拱手,“不知師兄怎麽稱呼?”


  “老夫乃龐氏後人,單名一個煖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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