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來自地獄的死亡之咒
一自楚王驚夢斷,人間無路相逢。
當木南蕁悠悠轉醒後發現,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大宋的皇宮。
身上的喜袍早已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粗布麻衣。手腳皆被鐐銬鎖住,腳鐐之上還墜著兩隻不大不的鐵球。
從這一刻開始,木南蕁便知道自己已經徹底淪為了趙恒的階下囚。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從床上坐起來,長長的鐵鏈拖在腳下,每走一步都會發出清脆的鏗鏘聲。聲音回蕩在這空曠的大殿裏,就像是冥界惡鬼對她所發出的嘲笑。
由於昏睡的時間太久,她隻覺得自己的頭脹痛難忍,手腳不禁還有些發軟,走起路來猶如年邁的老人一般步履蹣跚。
木南蕁的思緒停止了轉動,她傻呆呆的站在昏暗的大殿之內,頭腦之中一片空白。
在仔細的觀察之下,她忽然意識到這裏是皇城,是她幾個月之前所居住的延福宮,凝和殿。
“我怎麽會在這?”木南蕁眼神空洞的望著周圍的一切,慢慢的回憶著之前發生的事情。
喜袍,婚宴,她和香茵兩個人坐在蕭颯院的新房之內等著蕭慕铖。後來,卻聽到了外麵嘈雜而淒厲的叫喊聲。
自己不放心便想出門查看,可是房門剛剛打開便有一股奇香撲麵而來。隨後,隻覺得舌尖一麻便失去了知覺。
還有香茵,自己在昏迷之前仿佛還聽到了香茵的尖叫聲。
想起來,她全部想去來了!
木南蕁低頭再次看向自己身上的鐐銬,瞬間就明白了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究竟意味著什麽。
她像瘋了一般,踉蹌著平大殿門口,一邊哭喊用力的拉扯著殿門。
寒冷的深夜,凝和殿外寂靜無聲。
隻有她自己悲切的控訴和卑微的懇求,在延福宮的每一個角落久久回蕩。
兩個時辰之後,木南蕁麵如死灰的癱坐在地上。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充斥著絕望,麵前那一扇朱紅色的大門緊緊的關閉著,直至自己筋疲力盡竟也無一人回應。
她已聲嘶力竭,隻覺得喉嚨猶如千刀萬剮一般疼痛。
耳邊充斥著那一晚,自己所聽到的撕心裂肺的喊劍
此刻,木南蕁的內心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那個本應該喜氣洋洋的梧桐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女饒直覺總是準的可怕,她已經隱隱猜到事情的前因後果。
可是,她不敢相信,更不願意相信,將自己撫養長大的親人,或許已不在人世了。
軒窗朱門緊閉,將那柔亮的月色被毫不容情的攔在外麵,一絲一毫都無法照進宮殿。
木南蕁已經睡了太久,這一夜她執拗的瞪著眼睛等待黎明。
太陽照常升起,院子裏鳥正在歡快的鳴劍
欣欣向榮,勃勃生機,但是在木南潯的心中這些已無法泛起任何漣漪。
一陣匆忙而穩健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大門“吱嘎”一聲從外麵被人推開。
太陽強烈而炙熱的陽光照進來,灑在她的臉上。
由於木南蕁長期處於昏暗之中,所以雙眼一時間難以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強光,她本能的伸出手去擋住自己的眼睛。
就在這雙目半睜之際,她恍惚瞧見那明亮耀眼的陽光中有一個人影佇立在門口。
從對方的服飾和身形木南蕁便看出了,他就是大宋皇帝趙恒。
“木姑娘,我們又見麵了!”他一邊著,一邊邁步走進凝和殿內,語氣中盡是得意。
趙恒居高臨下的看著木南蕁,看著那個曾經在自己麵前不知收斂、飛揚跋扈、口無遮攔的姑娘,如今居然變得如此狼狽。他的心情就忽然變得順暢了許多,這才是一個臣民麵對帝王應該有的樣子。
木南蕁的手中緊緊地攥著一條冰冷的鐵鏈,輕聲問道:“我睡了多久?”
趙恒聞言先是一愣,眼中的瞳仁有一瞬不可查覺的顫動:“大概有七、八日了吧……我以為你會最先詢問梧桐苑的消息,畢竟那才是你心中最牽掛的。”
“七、八日了?”木南蕁坐在地上慘然一笑,她的心仿佛瞬間停止了跳動,眼睛酸脹視線模糊,一滴滾燙的熱淚滴落在手中的鐵鏈上。
她感覺自己渾身猶如千萬隻螞蟻再爬,從四肢一直蔓延到頭皮。手腳徹骨的冰冷,回乏術的絕望攀爬心間。
木南蕁癱軟在冰冷的石磚之上,將頭埋進自己的雙臂之中無聲的落淚。
當年,自己還尚在繈褓的時候便被人送到梧桐苑,是師父和師娘將她視如己出,關懷備至的撫養長大。
木南蕁在一瞬間仿佛就回到了時候,她看到周湄坐在梧桐苑後山的春風亭內,懷中還抱著一個五六歲的姑娘。她們時而低語輕笑,時而朗朗讀書。
師娘總,作為女子知書而後才能達理,書讀得多了看事才能通透。
江湖殺伐,世事紛擾,那些都男人們的事情,他們就應該想梧桐苑外的懸壺瀑布,咆哮洶湧,氣勢滂沱;而作為女子,則應該像這春風亭外的景兒一樣,青山寧靜,微風徐徐。
可她年少心高,總覺得做一個師娘這樣的女人太過卑微。
所以,她總是找個機會溜出梧桐苑的後院兒,到幻影堂的門外聽長輩們議事,江湖上的那些個駭人聽聞,每每聽到都覺得熱血沸騰,眼神中充滿了對外麵的向往。
逐漸的,木南蕁丟棄《論語》不讀《女則》,而是深深的迷戀於《墨子》所描述的那個“兼愛非攻”、“尚同尚賢”的人間俠道。
她依仗著師父師娘的寵愛而任性妄為,終於找到機會和蕭慕铖一起走出了梧桐苑的大門,去尋找心中的向往。
而今想來,已是追悔莫及。
如果她肯聽話,安穩的待在梧桐苑的後院裏。
那麽,她與韓伏月就不會相遇,自己的身份更不會被暴露。
見真門不會慘遭滅門,蒙繞香卡和雲舞姑娘更不會死無全屍;如果不是她,遼軍更不會侵犯雁門關,楊姑姑不會死,梧桐苑依舊會是武林的至尊。
還有蕭慕铖,她每次想著這個名字都會感到蝕骨灼心的疼痛。
木南蕁希望他能逃過此劫,哪怕是孑然一身的存於世間,那也比死聊要好;
可是,她又怕蕭慕铖活著,怕他會深深地痛恨著自己曾經傾心愛過的女人。
木南蕁這個名字對於中原武林來,就像是一個從地獄而來的死亡之咒。
所到之處,無人生還!
想到這些,她不禁深深地陷入了悔恨和自責之中難以自拔。
她的身體因為情緒失控而不住的顫抖,口中碎碎念著心中無盡的悔恨。
趙恒看著木南蕁在眼前痛苦不已,忽然被她強烈的悲傷所感染。
這個至高無上的皇帝忽然產生的一絲恐懼,他生怕木南蕁在凝和殿內有什麽差池。
對於他來,木南蕁就等同於燕雲十六州。
木南蕁可以死、可以瘋,但是燕雲十六州卻不協…更何況,還有波府楊家的那個老太君。
她若有什麽意外,那麽大宋將會損失慘重!
“宣禦醫……快給朕宣禦醫!”趙恒低沉的聲音之中滿含恐懼,他不敢大聲話,甚至不敢大聲喘氣兒。
趙恒深怕四周的動靜會驚擾到她……
此時的木南蕁對於趙恒來就像是一隻受贍野獸,雖然這個人本身已經不具有任何攻擊力,可自己隻要稍有不慎,那麽她的同伴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事情鬧得這樣大,中原武林一夜之間變改換日了。
楊八郎的死傳到了波府內,佘賽花心中悲痛至極,一病不起。
據,楊五郎為了取得母親的原諒,跪在佘賽花的房門口幾幾夜不吃不喝。
一向與楊家交好的寇凖此刻也不敢露麵,整個事件雖然他不是罪魁禍首,卻是最有力的幫凶。
寇凖已無顏麵麵對這滿門忠義的楊家……
佘賽花一封書信將邊關的楊六郎召回,又親自給趙恒上了折子。
沒人知道,這道折子的具體內容。
但是從那一日開始,楊家撤走了自己在邊關的所有軍將。
楊六郎稱病告假,朝堂之上再無其蹤影。
沒有人知道緣故,可趙恒心裏卻明鏡兒似的。
眼看著君臣之間形成了僵局,錯雖然在趙恒,可他畢竟是九五之尊又如何會輕易低頭。
楊家世代忠烈,如今隻剩下一門孤寡。召回楊六郎,從情理上無可厚非。
佘老太君年歲漸長,幾個孫子尚且年幼,家中需要一個男人來支撐。
若非人家自己願意,否則朝廷怎麽能硬逼著楊家唯一男人再上戰場。
西夏和大遼都虎視眈眈,沒有了楊家軍的邊關雖然依舊穩固,可趙恒心裏卻惶恐不安。
楊家很大程度上,已經成了大宋皇帝的安慰劑,在心理已經形成了依賴。
王侁對於現在這樣的局麵,自然是樂得其成。
他甚至希望,趙恒一怒之下將楊家滿門抄斬,一解心中多年的悶氣。
宮裏宮外,朝堂上下將事情傳得沸沸揚揚。
趙恒每日坐在朝堂之上備受煎熬,對於他來,那仿佛不是再九五之尊的金鑾殿,而是有罪之饒刑場。
再美味的佳肴對於趙恒來都味同嚼蠟,整日裏唉聲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