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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天裏,蘭翹拚命力挽狂瀾,親自打電話給每一個候選人做解釋,向他們澄清這純屬某個違反公司規章製度員工的個人行為,並迅速辦理退款手續;接著又向老板出具書麵報告,‘交’代事情始末,但是老板依然勃然大怒,連帶蘭翹一並狠狠責備了一餐。


  ??遠圖項目對公司影響巨大,而且這事又涉及到業內名聲,蘭翹早已預料到自己沒好果子吃,但也沒想到會被罵得這麽狠,她跟了張豆子老板將近四年,事事都受倚重,這是第一次聽這麽重的話。她進老大辦公室時已經小心翼翼地掩好‘門’窗,但無異掩耳盜鈴,公司上下個個‘奸’詐似鬼,老板的怒火中燒已經讓全公司人都看在眼裏,出了辦公室,接觸到同事紛紛投‘射’過來的好奇目光,蘭翹不由得把一張俏臉漲得通紅,隻覺當場下不來台。


  ??她不得不承認,這是自己一次重大的職場失誤。


  ??但是失誤歸失誤,後續工作還是要繼續,第二個問題是處理瀆職的始作俑者,蘭翹最終選擇炒王芬芬,留下梁力。


  ??梁力沒什麽別的好,唯一的優點是笨得好,所以他會相信蘭翹說的:隻要你改過,保證不再犯類似的錯誤,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happyhr還是會‘交’給你一片天空。毫不臉紅地說完以後,她很滿意地看到梁力語帶哽咽地大力握住自己的手,感動地說:“謝謝你,eva!”蘭翹點頭,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王芬芬則不同,那個‘女’孩出來工作已經有三、四年時間,腦子又靈活,如果給她心裏紮了根刺,以後不定要‘弄’出什麽妖蛾子來,搞不好還真要申請調去黃達那裏,蘭翹當然決不可能在身邊給自己埋下一個定時炸彈。


  ??王芬芬簽《解除勞動合同合約書》時麵‘色’發白,她頭天晚上應該是失眠的,眼眶下有著顯而易見的淤青,平常總是梳理得一絲不‘亂’的頭發有些‘毛’躁,嘴‘唇’微微顫動,卻沒有再說任何爭辯的話。(……)蘭翹就坐在她的對麵,表麵看上去一片平靜,心中並不好受。


  ??她不是沒炒過人,也曾經處理過因為解聘而引發的過‘激’場麵,但是這個麵孔圓圓,臉上有著幾顆雀斑的‘女’孩讓她心懷感觸,王芬芬像她當年一樣孤身一人在異地辛苦打拚,剛進公司的時候叫過她“姐”,在她生病時為她買過感冒‘藥’,而且現在正被她所謂的男朋友辜負,同是‘女’人,她比別人更明白她這時如落單孤雁般的心情。


  ??蘭翹其實差點心軟,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踏出這間辦公室,她可以為任何一本書流淚,也可以為一部電影傷懷,但是在這裏就不能夠,她隻能做出最理智、最安全的判斷,哪怕王芬芬明明比梁力聰明、辦事能力也更強,哪怕她更不喜歡梁力,她也還是不能把她留下來,她需要的是一個不危險的下屬。


  ??看著王芬芬收拾東西垂頭喪氣地離開,蘭翹知道自己在她生命中的這一頁已經翻過,她們是彼此生命中無關緊要的過客。


  ??最後要處理的棘手問題是如何安撫歐陽博,這讓蘭翹心中很不是滋味。她自問自己還算有手腕,也舍得動腦筋,這些年在業內的名聲完全是靠一個人真刀真槍打出來的,雖然有著漂亮‘女’人的優勢,卻非常自豪從不曾將自己的裙子提高幾寸來博業績。但是她明白,這次如果不是曾經跟歐陽博有過那段曖昧,這件事處理得不會那麽輕易,她能順利過關,是因為他不想再追究。


  ??蘭翹上‘門’負荊請罪的時候,歐陽博正在辦公室打室內高爾夫,情景一如他們第一次相見,即使聽到秘書帶她進來的聲音,也沒有抬頭,而是將小白球推入短短球道以後才淡淡道:“坐吧。(……)”


  ??蘭翹回憶起那晚歐陽博近乎失態的舉動,尷尬得坐立不安,訕訕地向他解釋著整件事情,然後非常誠懇地表達了歉意。


  ??歐陽博沉‘吟’了一會,微微笑了笑:“處理了就好,我也不想因為這種小事就影響了我們之間的合作,而且我相信你不會再讓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他今天穿著淺灰的西‘褲’,配黑‘色’的v領開司米‘毛’衣,‘毛’衣外麵‘露’出雪白的襯衣領尖,打扮得體,談吐也恢複成平常的樣子,總是在溫和中暗藏隱隱的鋒芒。


  ??蘭翹暗暗鬆了口氣,看來那天說要中止合同也是一時氣話了,她連忙保證當然不會有下次,然後又說了一些以後如何努力把工作做得更好諸如此類的話,貨真價實的場麵話,卻又是不得不說的場麵話。


  ??歐陽博似乎在認真傾聽又似乎不是,他始終沒有‘插’話,隻是淡淡地笑著,表情有些高深莫測。


  ??到蘭翹終於停下來以後,發現他已經在望著麵前的杯子出神,過了好一會,突然道:“我有個問題……雖然如果問了會顯得我小家子氣,但是我還是忍不住……”


  ??蘭翹偏了偏頭,示意讓他說。


  ??他又停頓了一會,慢慢說:“我想知道,是不是因為他。”


  ??蘭翹一時語塞,這個問題她並不想回答,卻由不得她不回答。


  ??“不是。”她終於說。


  ??歐陽博點了點頭,欠身笑了笑:“謝謝。”


  ??他看她的眼神不若對別人那般犀利,有一點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軟,蘭翹凝視他,心中已經明白了大概,能讓歐陽博手下留情,能讓他追問明明不好意思追問的事情,還能有什麽別的解釋?他再‘精’明也隻是個人,並不是神。不知為什麽,就算已經知道了答案,她的虛榮心卻沒有跑出來作祟,隻是覺得有一些淡淡的悲哀。


  ??蘭翹快要離開時躑躅良久,終於提了一個不情之請:“請問,我能不能知道那個向你投訴的人的資料?”


  ??歐陽博不置可否,靠在沙發上閑閑地問:“怎麽,想打擊報複?”


  ??蘭翹搖搖頭:“我隻是覺得這事有蹊蹺。”


  ??歐陽博想了想,按下桌上分機:“如果覺得蹊蹺就把事情‘弄’清楚,雖然是你們犯錯在先,但我還不至於糊塗到給人擺一道。”


  ??蘭翹拿著秘書從人力資源部遞過來的那份cv迅速瀏覽一遍,臉‘色’沉了下去,歐陽博看了她一眼,也明白了:“看來你的判斷很準確也很敏銳,果然有問題?”


  ??他冷笑:“行啊你們,這就是所謂的行業翹楚?自己內鬥借客戶當刀子,也不怕把你們整個公司的名聲帶累了?還犯到我頭上,把我做傻子耍呢?”


  ??蘭翹默不作聲,簡曆上那個人畢業自d大,與黃達是校友,而且年齡也‘吻’合,她原先就對那個同學一說疑‘惑’,已經在不確定的猜測著,現在可以說是完全水落石出。


  ??這個投訴,分明是授意於bd新上任的經理。


  ??歐陽博本來已經按捺不住怒意,但看蘭翹麵上一片緊繃,反而伸了個懶腰出言調侃:“會不會突然覺得很累?不過也不要緊,‘女’人一旦覺得累了,可以隨時閃進廚房,不再出來拋頭‘露’麵。”


  ??蘭翹把手中那種薄薄地紙擲到麵前的茶幾上,拿手背疲憊至極地擋住額頭:“怎麽可能不累,什麽都要爭:職位、薪水、男人、連去個好點的餐廳吃飯都要爭位置……我倒是想進廚房,可也要有廚房可進。”


  ??歐陽博將臉側到一邊,輕輕嗤笑一聲:“那要看你想進誰家的廚房,如果是高家的……蘭翹,我不怕對你說,隻怕還真是難。高子謙是誰家的兒子你應該知道吧?他是他們家最小的一個,也是最受寵的,他爺爺把他疼得跟命根子似的,他那人表麵看上去沒有一點公子哥兒習‘性’,也好說話,但其實從小就是個擰脾氣,要存心做個什麽事,就算他們家老爺子雷霆大怒也奈何不了。不過你千萬不要以為什麽事都有他擋著就行了,他家從他哥哥姐姐開始,就沒一個省油的燈,我怕你還見不到他父親就得陣亡……別以為我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說句實在話,蘭翹……你沒那個青‘春’跟他們打這種持久戰。”


  ??蘭翹怔怔不語,她覺得胃裏好像梗了塊石頭,不上不下,鉻得隱隱綽綽的痛,忍不住伸手按到那個發疼的部位上,盼望能舒解一下突如其來的疼痛。


  ??歐陽博歎了口氣,拍拍桌子:“小姐,麻煩你醒醒神,高子謙的哥哥過兩天就要來,到時你們一準見麵,你可得放機靈點……這次我總包這個高速公路的項目就是和他合作,3000萬一公裏的造價,你可千萬別給我壞事。”


  ??蘭翹抬頭苦笑:“我怎麽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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