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氣勢
酈哥聽完這幾句不講理的話就怒了,隻覺的片刻都按耐不住,這就想要上前和這位馬媽媽掰扯個清楚,卻是被鶯巧拉得死緊,更不許她說話,弄得酈哥是動彈不得,隻能是幹著急。
??而門口站著的崔婉清卻是笑容依舊,好像和剛進屋的時候沒什麽分別,但很快就能發現,她的眼神卻變的灼熱起來,盯著馬媽媽看,可就是不說話。
??她雖然年紀小,但畢竟是主子,擺出這樣的做派來,竟是有一股子當家夫人般的氣勢!
??再加上這西廂內,此刻是一片寂靜,氣氛詭異的很!
??很快便壓的馬媽媽感覺自己吃不消了,原本一臉無畏的臉色,漸漸被害怕和緊張所代替,這雙膝不知道怎麽的就有些發軟,竟是噗通一聲給跪在地上了!
??崔婉清瞧著自己震懾的目的算是達到,這才柔聲對馬媽媽言道:“哎呦呦,媽媽怎麽就跪下了?快快起來,說到底還是媽媽您最是懂我,這樣處置的確是再穩妥不過了,難怪母親將您給了我用,可不就是瞧到了您最是會體貼人,為人著想麽?”
??陳媽媽在自家主子含笑不語的時候,就覺得很是不對,心跳也是不由自主的加快,說起來,九小姐明明是笑著的,怎麽自己卻覺得膽戰心驚呢?
??等到馬媽媽在崔婉清的淩厲眼神的逼視下,沒有半點猖狂勁的跪下,她的腿都有些發抖了。
??再一聽崔婉清這軟綿綿卻大有深意的言辭,臉色更是發白,一見站起來的馬媽媽,似乎在這輕言軟語中回過了勁,一副梗著脖子不想消停的模樣。
??陳媽媽暗道:“你可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麽寫的!”
??情急之下,那是一把就拉住了馬媽媽,臉上陪著笑,對崔婉清笑著躬身言道:“九小姐剛回來,想必是乏了也餓了,趕緊趁熱用飯才是,奴婢們就不在這裏伺候了,小姐您請慢用,鶯巧,酈哥,還不趕緊伺候主子用飯?”
??說完便訕笑著硬拽著馬媽媽出門了,這一路上都不丟手,一口氣便走出了清苑的大門。
??這才鬆了手,轉身埋怨馬媽媽道:“老姐姐今日真是不應當,剛才妹妹都勸了你,你卻還是一意孤行,這樣明打明的欺負主子年幼,怕是要給家中帶災的。”
??馬媽媽這會卻似已經忘記了,剛才在屋裏自己感受到的無形壓力,更忘記自己剛才跪得是有多麽的狼狽。
??卻是扶了扶鬢邊的紫色薔薇絹花,笑著對張媽媽言道:“妹妹真是多慮,一個沒親娘,又不得老爺寵愛的小姐,能撲騰出來多大的浪花?這七八年不都這麽著過來了,能出什麽事情?”
??“要出事情,可不早就出了麽?妹妹可見是年紀大了,膽子竟是這般的小,你放心,這以後有功大家一起領,有過老姐姐我一肩抗便是了!姐姐這會要去夫人院子裏請安,就不陪妹妹你說閑話了。”
??說完,便甩著手中玫紅色繡蘭花的帕子,大模大樣地往容院去了。
??陳媽媽望著她的背影歎了口氣,自己卻是暗暗在心裏琢磨:“這次好心勸了你不聽,下次我也不會再多嘴了,眼見著主子一天大過一天了,特別這這小半年的行事,越發的和先前不同,實在不能再像以往那般無所顧忌了。”
??“說到底,這位再不受寵,可也是正經的主子小姐,自己兩人靠山再硬,卻也依舊是奴才,真要是杠起來,九小姐不好受,可是難道這眼中沒有主子的奴才,就能好過得了?”
??想到昨日老太君那邊的玉蘭,巴巴送來的那兩套新衣,陳媽媽不由得又是打了個寒蟬,罷了,眼前這人家自己要做死,自己又豈能攔得住?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被這兩位媽媽這般目無尊卑的一番鬧騰,崔婉清也沒了吃飯的心情,隨意的用了半碗飯,一碗火腿冬菇湯,就讓鶯巧她們就在這裏順便用了。
??臨走卻是吩咐兩人用完飯,便來自己閨房。
??崔婉清想到剛才的陣勢,真可謂是一觸即發,要不是鶯巧阻攔及時,怕是要惹出大禍事的,這樣一來,有些事情,免不了就要多費些心思,重重的叮嚀幾句了。
??鶯巧一邊吃飯,一邊少不了訓了酈哥幾句,怪她耐不住脾氣,不曉得看主子的神色,老是這樣看不清局勢的胡亂衝動,定是會給主子惹來大禍的。
??酈哥原本也是被兩位媽媽欺負慣了,可是以前,自己的主子卻是比自己還要畏懼些,這主子都讓著躲著,自己這做奴才的,還不更得夾起尾巴做人?
??好容易主子一場大難過後,卻是轉變了許多,她又被崔婉清看重,暗地裏很是幫著主子做了些事情,這會還要讓她像原先那樣縮頭縮腳,她可真是覺得打心眼裏委屈。
??但是礙著鶯巧是大丫鬟,還是老太君親賜來的,平日裏對她又好,她卻也不敢頂嘴,隻是口不對心的胡亂應承了算完。
??鶯巧能被崔家老夫人點名送了來,哪能是個簡單的?
??又怎會看不出來酈哥打的是陽奉陰違的主意?
??隻是這會主子怕還有事情要吩咐,她卻也不好耽擱時間,隻想著等閑了再好好跟酈哥說道說道,怎麽著也得將她的左性給搬過來不可,要不然,早晚得害了她自己個。
??等把西廂房打理妥當了,鶯巧又去院子裏問清楚兩位媽媽,知道那兩位早就走的不見人影了,這才放心的帶著酈哥往崔婉清跟前去。
??到了內室門口,鶯巧想了想,卻還是扭身將門簾卷起,掛在銅鎏銀雀尾掛鉤上,又進屋將窗子全部支起,紗窗放了下來,這樣一來,就算屋裏進人了,也能早早一眼看見,而窗外的動靜,也能一覽無遺了。
??崔婉清將鶯巧的一舉一動都收在眼底,在欣慰好歹有一個得用丫鬟的同時,也在心裏歎氣,這什麽時候,才能在自己的屋裏放心大膽的說話?
??想到在自己的閨房,也要這樣的防備,她就覺得實在是憋屈得很。
??崔婉清瞧著給自己行完禮,便都站到旁邊的兩個丫鬟,隻見酈哥明顯臉上還帶著委屈,這就更讓崔婉清堅定了剛才的心思。
??她收了笑容,卻是正色對酈哥言道:“怎麽,我瞧著你不但不知道錯在哪裏,這還更覺得委屈起來了?”
??酈哥聞言呆怔住了,瞧著崔婉清的眼神裏充滿了不可置信,明明自己可是一心為了主子著想啊!
??怎麽卻還成了有錯之人了?這讓一心為主的人心裏怎麽能想得通?
??崔婉清一見這丫頭不但不曉得服軟,還帶上了幾分不服的神色,卻是忍不住歎道:“算了,你也是一心護主,其情可憫,但是我卻不想瞧見你被人活活打死的慘狀,這便去收拾了東西家去吧,鶯巧,咱們手頭還有多少現銀?”
??鶯巧往前站了半步,屈膝回話道:“回小姐的話,前些時候東府大夫人賞的十五兩銀子,還剩了八兩,另有大錢五吊。”
??崔婉清再在心裏歎了聲自己好窮!
??這就吩咐到:“絞出來三兩銀子給酈哥,再給她數上兩百個大錢,也不枉她伺候了我一場。”
??主仆倆這番你來我往的,早將酈哥唬得膽子都飛了,再一瞧鶯巧這就往後邊耳室去了,雙腿發軟,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淚流不止的隻管叩頭認錯,哀求小姐不要攆了她出去。
??崔婉清掃了一眼鶯巧,鶯巧便再不挪步子了,扭身問酈哥道:“既然你說知錯,那好,我倒要替主子問你一句,你可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
??崔婉清任由鶯巧問話,自己卻是含笑不語,隻靜靜的在心裏暗自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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