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 破碎的童話的影子

  我找出一身白色的棉質的衣服穿上，臉上用一塊白紗裹住。我想今後不會有人再能看見我的臉。哪怕我會因此付出巨大的代價。之後的日子依舊平靜無波。我想也許已經沒有人會再記得曾經一個美麗堅強的王子妃的存在。


  我從容貌被毀的那一天起，就不怎麽再和身邊的優優說話。每次看見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的心裏總會有種異樣的感覺，不過我堅持不讓自己心軟，依舊不怎麽搭理他。


  大概我已經把自己完全地封閉起來了吧，猶如我臉上的這一大塊疤。我隻留下一雙犀利的眼眸冷冷地、清清地看著我身邊的一切。我在等待，等待一個不為人知的陰謀的開始，而我相信起因就是來自那隻黑貓的爪子。


  優優那一天找我，說有人來看我。我點點頭，被白紗遮住的臉上麵無表情。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誰會在我如此清冷、如此落魄的時候來看我。


  就連王子也都很長時間沒有來看我了，以至於有時候，我甚至會想不起來王子的臉。這樣的情況下會是誰呢？我舉止優雅地從屋子裏走出來。


  我看到一張雍容華貴的臉，梳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的發髻。


  她是王後，王子的母親。


  我有一點意外。我和她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於根本不記得有這麽一個人物存在，不知道她找我有什麽事。王後的頭抬得高高的，我做為晚輩應該給她施禮。她露出親切的笑容，扶我起來。


  她說：“不用多禮。我們怎麽說也是婆媳關係呢。王子妃怎麽見了我還帶上麵紗呢？”


  我說：“讓王後見笑了。非非不小心把臉燙傷了。還未痊愈，不想驚擾了您。”


  王後說：“非非，我們女人一輩子也從不求出人頭地，沒有世上男兒那般心性。一個女人，隻要能在家相夫教子便是最大的幸福。我們是在帝王之家，本來也就有著太多的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不是你我想控製就能控製的了的。”


  我說：“王後不必這麽想，如果不把非非當外人，有什麽話您就直說吧。”


  我知道王後一直是一個很要強的女人，她從來對我都是不假辭色。這樣的話委婉順耳，有了一些故意接近的意思。她絕對是有話要跟我說。王後聽我那麽說，不由得訕笑了以下。


  她說：“既然非非那麽爽快，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你也知道我們國家的軍力問題，很多事情是無法獨立解決的。而這樣就需要依靠我們的盟友國。隻是沒有利益相助，那些國家說不準會變成背後咬你的野狼。”


  我說：“王後不用說這些，隻告訴我究竟找我什麽事情就好。”


  王後頓了頓，說：“早知道王子妃是個聰明人。我就直說了吧。我們要讓王子與盟友國的公主聯姻。隻是希望王子妃不要有什麽特殊的想法就好。你依舊是我國的王子妃，這將不會有什麽改變。你要想好，我們這樣做也是身不由己，希望王子妃能顧大局，心裏清楚一點。”


  聽到這樣的話，我的心開始一點一點地冰冷。它的溫度冷得越來越令人發寒、令人顫抖。


  原來在灰姑娘的故事裏，真的隻是在童話裏才會存在，而我花非花遇到的隻有現實，沒有童話。我冷眼看著王後一張一合的嘴，嘴角露出一抹沒有人能察覺出來的微笑。


  我語氣極為平靜，安靜地看著王後說：“你們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吧，我沒有任何意見。”


  我看到王後輕輕地鬆了一口氣，露出一抹輕鬆的微笑。我的心卻突然變得有些沉重了起來，憋悶得我有些透不過氣，我感到我想要發泄。


  王後又和我寒暄了幾句便像來時一樣走了，留給我一地破碎的童話的影子。


  所有的事情打一開始就是沒有傾向我這邊，我的付出也從來沒有得到過回報，可是上帝給我懲罰卻總是那麽準時的到來。我覺得我應該去做一些不一樣的事情、適合我的事情，比如拒絕懲罰、比如尋找我的自由。


  我的容貌已經被貓爪子硬生生地毀掉了。


  這樣破碎不堪的醜陋的臉，也許能讓我告別花非花的世界，或許我可以安靜地跟所有人訣別，然後挺著胸膛從他們的麵前走過。


  我相信，即使我這樣子做，那些跟我無比親近的人也依舊不會認出我來。


  於是，我決定離開這裏。於是，我做好與所有人陌生離別的準備。因為，花非花的所有幸福已經被悄無聲息地背叛掠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