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九 你的命是我的

  我縮起自己的身子，小心地揚起臉，又看了看蔓延的大火。鞭聲依舊響在我的耳邊，揚起落下的瞬間一道道的灰塵也鋪蓋了我的眼睛。


  我回頭看看拿著皮鞭行凶的人，被激起的灰塵遮住的眸子愣愣地看去，朦朦朧朧的，看的不是很清晰，不是很明了。


  隻是為什麽我的眼睛竟要流淚似的？我看清楚了鞭打我的人的身影。就算他的臉、他的眉、他的眼，依舊是那麽不清楚，我還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黒鏡羽，他是黒鏡羽。深沉的失落從我的心裏潮湧而至。他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驀地，心裏纏繞上揮散不去的濃重委屈，我的淚水在憤怒和悲傷中順著臉頰低落。


  隱隱約約，我聽見他的聲音像風一般飄渺：“不論付出什麽代價，一定救出王子妃。這個婢子真是沒用，也就沒有必要在活著了。”


  原來，他還是在意我的，隻是他把在大火裏的優優當成了我。真想向他解釋一切，拋棄掉所有的愁苦。隻是我不能這樣做。


  優優為了我犧牲自己，難道我就這樣幸福下去？或許就這樣吧，什麽也不要再想了。就讓我死在這裏吧，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是我。


  我的嘴角撇出了一抹微笑，悲哀地綻放在我的臉上。淡然地盯著朝著我走來的侍衛們，他們是來拖我走的吧。是不是這樣就可以全部遺忘掉了？是不是花非花虛擬的世界會在這個世界消失掉了？

  我沒有一點反抗，臉上麵無表情，哀絕地看了一眼熊熊的烈火。我想看看優優，期冀看見優優最後的身影，更希望她能回頭，回頭再看我一眼。


  隻是什麽也沒有，就連優優剛才的身影也沒有了。


  我流著淚說：“優優，再見。對不起。”


  就這樣吧，我會一輩子遭受懲罰，或許在地獄裏也是一樣吧。


  閉上眼，空氣中彌漫著難以說清楚的頹靡味道，灼燒的木頭的焚燒的味道。從來不知道什麽是溫暖，直到死亡的那一刻，我也隻能伴著這種滋味走掉。


  突然，一股氣息刮裂著飄來，我驀然感到一陣拉扯。睜開眼睛，我的眼前出現了一道身影。


  黒鏡羽麽？我心裏竟然有種莫名的期待。


  如果是他多好……就算我這樣的容顏，就算我這樣的服飾，就算我這樣的沉默……他也依舊能認出我……那樣的話……我或許該給自己一個理由好好去愛他……


  畢竟……我隻對他一個人心動過……


  我睜大雙眼……仔細地看看我身前的身影……他……不是黒鏡羽……


  掛滿淚痕的臉上充滿了濃重的失望，我看清了，他是優優叫來的那個要帶我走的人。他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隻是眼神冰冷地看著黒鏡羽。


  我明白，他大概見不得我被黒鏡羽這樣的人鞭打。我身上的傷口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忍住，不讓自己把呻吟叫出口。


  他說：“我說過，你最好不要回來。”


  我的眼前發黑了，濃重的惡心感湧上心頭，一時間天旋地轉。我支持不住了麽？可是……我還在等待死亡不是麽？就這樣毫無預計的昏倒，我會怎樣？


  黒鏡羽看到我這樣倒在別的男人的懷裏，我想他也沒有任何的感覺吧。畢竟他把我當作了優優，一個卑微的婢女……那麽他就不會計較了……


  黑暗很快地襲來，我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視野變得如此的狹隘。我隻記得，昏迷的天旋地轉被人製止了，我被那個陌生的男子抱在了懷裏。


  我聽到這個抱著我的男人的聲音，他的聲音清冷冰涼：“你的命是我的，如果你死，我會下地獄找你回來。”


  他怎麽會這樣說？他又是誰？花非花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這樣的霸道……


  隱隱約約的，那是一種飛翔的感覺，自由、清新……我是不是到了所謂的天堂……什麽也不用計較了……我還可以見到那個陌生的在我夢中猖狂的女人……我還可以見到優優……


  不是說，淡然的話可以得到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不必強求，自己的心總會安靜地活著麽？不必執著，是你的終會是你的的，不是你的也終究不會是你的。


  可是，我在童話裏一直都沒有遇見屬於我的東西，我隻看見那麽多本來該是我的東西，最後全部飛離。哪裏有童話？大概我的生活隻是童話，永遠不會得到最真實的圓滿。


  就這樣被人遺忘掉吧，就算我清醒過來，我也不會是王子妃了。


  那場熊熊的烈火，已經把王子妃燒死了。她已經化為一堆灰燼，那麽所有的一切就會一了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