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三 長鼻子的木偶
我稍微離開了他一些距離，我們不能靠得這麽近。因為這樣子，我容易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會越陷越深。既然知道自己是不能強迫自己去拒絕的，那麽至少可以強迫自己不受感受。花非花就是這樣才能保證自己的心達到最完整的狀態，才能保證自己不必受傷。
我說：“那很好啊，相信我是對的。畢竟這個地方不該是我應該來的，你不該是我要見的人，王子也不該是我該遇見的人。本來我就是要活在自由世界的沙子，如今卻被風帶到了這裏，總有一天我會被塵土掩埋，終日不能見到陽光。”
黑鏡羽看著我，似乎不懂我說的是什麽意思。我笑笑，不再言語。或許之前我們是最了解彼此的，我們也是最希望接近彼此的，隻是我經過了這段時間的波折和混亂，也終於弄清楚了，他不再是他，我也不再是我。所以，黑鏡羽不會再了解我，至少他不了解現在的我，我們也不會成為最懂得彼此心的人了。可是，我還是愛你，還是喜歡你，即便是我們最後變得最陌生，感情也依舊不會改變。
黑鏡羽過了好一會才說：“你能給我講講你的故事麽？你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我搖搖頭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隱私，我的故事已經在成長著，我不想更多地去用我的故事感動誰或者傷害誰。”我又看向黑鏡羽，表情有點冷。我說：“你應該做的是遠離現在的我，我不想我們之間會再有感動發生。黑鏡羽，你最好還是用冷酷對待我，那樣，我至少還能堅持自己的原則。你改變了你的態度，我就要離開了，或者會離你越來越遠。”
黑鏡羽說：“你說的，我都不太懂。我們是朋友不是麽？既然如此，我為什麽還要傷害你？你的長相跟她相似，你的性格跟她相似，甚至我有種感覺，你也是最了解王子妃心思的人。我們難道做朋友不行麽？”
我冷冷地說：“不行。你跟誰都可以做朋友，就是不要再接近我了。你的心思我懂，可是我的心思你不懂，你跟我相處下去，我的心會不聽我的使喚的。如果做出什麽錯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所以你還是走吧。我們保持之前的距離，保持之前的關係就好。你是高高在上的將軍，而我隻是一顆棋子。永遠隻有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
我說完就走了，沒有跟他站在一起。害怕黑鏡羽會繼續用一種奇怪的眼光審視我。他的改變太快，不得不讓我起了一些戒心。突然之間轉變自己的態度，這種事情總是要附帶陰謀的，而黑鏡羽的陰謀究竟是什麽呢？我猜不出來，或者說我根本就不想去猜。
黑鏡羽走了沒多久，鐵劍帶來了一個女人。
從他尊敬的表情和溫暖的舉止上，我猜想這個女人應該是我等待很久的將軍夫人。她帶著麵紗，我也是。我們彼此看不見彼此的臉，也看不清楚彼此臉上的表情，隻是我感覺到她對於我而言的過於敏銳的熟悉感。
她讓鐵劍走開，我不由地在想她究竟要來做什麽？我跟她是不相識的兩個人，沒有必要站在這裏裝作彼此很熟悉的樣子被她前來挑釁。從她的眼睛裏看出她在對我不滿，雖然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她走到我身邊，剛伸出手，似乎是要摘掉我麵紗的樣子。我一驚，後退了兩步躲了過去。她追上前，順手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麵紗掉了，而我心裏憤怒之餘卻也迷惑了。一時間心裏充滿了一種憤恨和仇視，從小到大就隻有我的父親打過我耳光。她算是什麽東西，居然敢伸手打我。
我的眼睛狠狠地盯著她，這個有病的瘋女人。如果說黑鏡羽要的是這樣的一個女人，那我一定要把黑鏡羽搶回來。就算被人罵做妖精也無所謂，有一天這個巴掌我一定會討回來。
她見我盯著她，有點瘋狂地笑了，聲音嘶啞而難聽。是了，這個聲音是我以前在湖邊碰到黑鏡羽的時候聽過的，原來她就是那個女人。
她的嗓音就像是拿了把刀，在我的心上亂割。她說：“我打掉你的麵紗，你是不是很不痛快？那你也打我啊！你這個女人，我就知道是你，就算你戴著麵紗，你的過去我也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著。想躲藏麽？你永遠躲不了的，在我的眼前，你所有的偽裝都不過是枉然。你，永遠也鬥不過我！”
我眼睛看著她，沒有向她解釋什麽。我隻是說：“我從來都沒有躲藏過去，何必談什麽偽裝？”
她說：“你很好。還知道辯解一下。我很清楚你的底細，你不就是沒有死的花非花，不就是王子妃？哼，你大概沒有想到，你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被我取代了。我取代你成為士兵們最愛戴的對象，取代你成為黑鏡羽的妻子，取代你成為這個園子的主人。你不要再有什麽想法，不要再期冀奪回什麽，因為你永遠不配！”
我看著她有點瘋狂的樣子，突然之間很疑惑。她顯然是最知道我是誰的。可是卻連黑鏡羽都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她這樣一個處在深閨裏的人卻如此清楚，這不是太奇怪了麽？我仔細看了看她的眼睛，一雙黑色的眼眸，這身裝扮的風格。突然之間，我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感覺我對她甚至比對黑鏡羽還熟悉。可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我們畢竟是第一次見麵，怎麽會產生這樣的感覺？
難道說，我們以前是認識的？忽然之間，我從她的眉眼間看出一點熟悉的表情，這是……她！
她，不就是優優麽？隻有優優才會有這樣的思索習慣啊！喜歡閉上眼睛，仰起臉。這樣的表情我熟悉到幾乎可以斷定眼前的是優優本人！
可是，優優不是已經死了麽？她不是已經在那場大火中化成了灰燼了麽？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怎麽會成為黑鏡羽的妻子，成為將軍夫人？怎麽還會伸手打我？
為什麽優優變成了這個樣子？為什麽她一點都不像是以前的優優？我突然之間感到一陣暈眩，難道說之前的事情都是假的？而我是被騙了？優優她，奪走了我所有的一切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