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回 執迷 擅離
到了五月二十七號,簡沫進宮初選的前一日,因一直病著,人漸漸便真有些糊塗了的古氏終於還是知道了女兒明日要進宮之事,立時呆住了,待回過神來,便掙紮著要下地去見崇安侯:“……憑什麽讓沫兒進宮去,她還這麽小,要去也是該讓簡潯去才是,憑什麽讓沫兒去,公爹的心也太偏了,我決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待簡沫稍後聞訊趕過來,還拉了簡沫要一起去見崇安侯,“沫兒你放心,娘決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受委屈的,娘今兒就是死在你祖父麵前,也一定要讓他改變主意,送簡潯進宮去。”
??顯然古氏雖口口聲聲要讓簡沫嫁個好人家,替自己爭一口氣,但還是將她的幸福放在第一位的。
??簡沫看著母親瘦得變了形的臉,還有她亮得有些不正常的眼睛,貼著古氏的床邊輕輕跪下了,輕聲說道:“娘不必見祖父去,是我自願進宮的,就算祖父拗不過您,改變了主意,我也還是要進宮,何況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豈是人力還能更改的?您還是別再為難祖父了,沒的白把最後的情分都磨光了。以後女兒就不能時時承歡於您膝下,不能再與您相依為命了,您千萬要保證身體,不要再作踐自己了,我一定會在宮裏掙出體麵來,讓您以後不必再受父親和那陸氏的委屈,讓他們餘生隻能敬著您,供著您的……”
??話沒說完,眼淚已是流了滿臉,哽咽得再說不下去了,心裏卻鬆了一口氣。
??她本來還正為難,要怎麽與母親說這事兒,又不可能真不辭而別,誰知道這一別,下一次見麵會是什麽時候,更甚者,這輩子都有可能再見不到了?
??沒想到母親就已先知道了,倒是正好替她解決了難題,讓她不至於再張無數次口,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
??古氏聽得女兒竟是自願入宮的,又是一呆,待回過神來,眼淚便也落了下來,懊惱後悔得直捶床:“都是娘害了你,都是娘害了你……我們去求你祖父,這就去求他,說我願意和離了,我們明日,不,今日我們就離開侯府,去我的陪嫁莊子上開始我們的新生活去,我以後再不執迷不悟作繭自縛,再不讓你受委屈了……那皇宮能是什麽好去處,皇上還一直病著,不知道什麽時候便會,我絕不會讓你進宮的,絕不會!”
??到了這個地步,古氏終於還是幡然醒悟,願意和離了,隻可惜已然太遲,一切都來不及了!
??簡沫含淚笑道:“明日就是初選了,我若退縮了,讓這一大家子人怎麽辦?何況能讓娘清醒過來,我便覺得自己進宮不虧,大伯父與大伯母已答應我,以後會好生照顧您,您想在侯府住到什麽時候,就住到什麽時候了,若您在侯府住得膩了,也可以去莊子上住一陣子,換換心情,至於父親那裏,他是好是歹,您都不要再理會,以後他回府了,便沒人攔您,您也別想著要去見他了好不好?當他是個陌生人罷,等我在宮裏掙出體麵了,您的好日子且在後頭,隻要您過得比誰都好,便是對他和那陸氏最好的懲罰與報複了,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古氏仍是淚如雨下:“可萬一你掙不出體麵來,甚至萬一你……都是娘害了你,都是娘害了你啊!”
??萬一掙不出來,甚至萬一沒了命,那也是她的命,怨不得任何人……簡沫暗自苦笑著,嘴上已道:“大伯父已替我打聽過了,此番入宮應選的閨秀裏,我的家世是拔尖兒的,生得也是拔尖兒的,何況縣主還替我打通了宮裏的關節,所以我一定能掙出來的,您就隻管安心的將養好身子,等著我讓您揚眉吐氣罷!”
??古氏聞言,心裏複生出希望來,這才哭得沒那麽厲害了,抽噎道:“可皇上身體不好眾所周知,你就是再得寵,沒有一兒半女傍身,將來也是……”
??“皇上身體不好都傳了這麽多年了,至今不仍好好兒的嗎?至於子女的事,且等我得了寵後,再慢慢的籌謀也不遲,反正我還年輕,有的是時間……”簡沫少不得又安慰了古氏一番。
??晚間也歇在了古氏屋裏,一直到古氏撐不住睡著了後,她還大睜著眼睛,久久不能入睡,滿心都是對未知未來的恐懼與茫然……
??但次日起來,簡沫臉上卻看不出多少一夜未睡的痕跡來,盛裝打扮一番後,辭了一眾親人,便坐上了馬車,由平氏帶著進宮去了。
??到了午時,平氏一個人回來了,早已等著的崇安侯與簡君安忙問道:“怎麽樣,沫丫頭落選了嗎?”雖然知道希望很渺茫,且簡沫沒跟著平氏一起回來,結果分明已是顯而易見,父子兩個還是忍不住這麽問。
??平氏就苦笑著搖了搖頭:“所有進宮初選的小姐都選上了,沒有一個例外的,太後娘娘已讓人將鍾粹宮收拾出來,讓她們都住了進去,說是讓嬤嬤女官集中教引她們的規矩七日後,再讓皇上親自過目一番,便會定下位份,開始進幸了。”
??這個結果竟真與潯姐兒之前說的一樣,得虧自家沒有再冒險,想著在初選時做什麽手腳,不然這會兒必定已是弄巧成拙了。
??崇安侯與簡君安就沒了話,好半晌,崇安侯方沉聲道:“那服侍的人和慣用的妝奩日常用品等,太後娘娘有說什麽時候送進宮去嗎?”
??平氏道:“太後娘娘讓明日一早送進去,過時不候,好在沫丫頭身上帶了不少金銀錁子和小額銀票,我出宮時,聽說縣主也進宮去了,想來今夜她當不至受什麽委屈。”
??“嗯,那你明兒一早便讓人把該送進去的,都送進去罷。”崇安侯說完,心情著實不好,遂擺手命大家都散了,自回了內室去。
??其他人心情也不好,並且這壞心情一直持續了好幾日,直到宮裏來了太監傳旨。
??簡沫被冊封了為正五品的嬪,賜號“瑞”,據說此番入宮的二十八名閨秀裏,除了吏部侍郎蔡大人家的千金與她平級,也被封了正五品的祥嬪以外,便再沒位份比她更高的新人了。
??來傳旨的太監一臉的喜氣洋洋:“真是恭喜侯爺,賀喜侯爺啊,太後娘娘與皇上都對瑞嬪小主十分滿意呢,等明兒進了幸,一準兒還會晉位,等小主有了喜信兒後,便是成為主位娘娘都指日可待,侯爺可真是好福氣,養了這麽個好孫女兒!”
??崇安侯糟心得不行,那麽個小姑娘,分別就還是個孩子呢,太後與皇上竟也忍心……隻抿唇淡笑著,並不接那太監的話,簡君安見狀,隻得自己頂上與那太監周旋起來:“公公真是太客氣了,如此就承公公吉言了。”
??又道,“瑞嬪小主素日在家裏養得有些嬌,年紀又小,還請公公以後千萬多提點多照顧她一些才是。”將一個沉甸甸的荷包塞到了那太監的袖裏去,然後在“劈裏啪啦”的鞭炮聲中,送了後者出去。
??等回來時,就見崇安侯正冷著臉發脾氣:“放什麽鞭炮,吵得我頭疼,讓他們都停了,停了!”
??平氏一臉的難色,她也不想放這鞭炮好嗎,可這樣的所謂“大喜事”,不放鞭炮慶祝一下,別人還以為他們家一點不高興,傳到皇上和太後娘娘耳朵裏,就更是糟糕了。
??瞧得簡君安回來,她明顯鬆了一口氣,道:“大爺,那位公公已經送走了嗎?”
??簡君安點點頭,自己上前低聲勸起崇安侯來:“父親,事已至此,再生氣也是枉然了,還是盡量往前看罷,就算本朝從未正式廢黜過朝天女的製度,到底也好幾代不曾這樣做過了,何況真到了那一日,我們家也一定不會眼睜睜看著沫丫頭落得那樣下場的,您且放寬心些,慪壞了身體,沫丫頭在宮裏知道了也不能安心啊。”
??崇安侯聞言,好半晌方長歎了一口氣,道:“作孽的都是大人,到頭來承擔惡果的,卻是孩子……”
??話沒說完,古氏屋裏的嬤嬤來了,行禮後滿臉難色,吞吞吐吐的道:“侯爺,二夫人說二小姐受封了瑞嬪是天大的喜事,府裏也該擺上幾桌酒搭上一台戲,請了親朋好友們上門同樂一番才是,還說,還說二爺總是二小姐的父親,陸姨娘生的兒女也算是二小姐的妹妹,屆時還要請他們都回來,說來她這個做嫡母的,還從沒見過兩位小少爺,也該見一見自己的兒子們才是……”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們在這裏為著沫丫頭/二妹妹/二姐姐這輩子都隻能葬送在宮裏了的消息,而心情壞到了極點,本該最為她擔心與心痛的她的親娘,卻覺得這是‘天大的喜事’,想要擺酒慶賀一番,這真是親娘嗎?她到底是為女兒高興呢,還是想在早已與她恩斷義絕,她恨之入骨的丈夫和搶了他丈夫去的女人麵前一雪前恥,揚眉吐氣呢?
??還以為連日來她都病著,是真在女兒為了她自願進宮之事的刺激下,幡然醒悟了,原來牛牽到天邊去還是牛,怎麽也是改變不了本性的!
??簡潯先就冷笑說道:“祖父,既然二嬸這般惦記二叔和西府的弟弟妹妹們,不若就讓二嬸搬回自家去住,那樣她不就可以與二叔朝夕相對,與弟弟妹妹們共享天倫了?說來二嬸與二叔到底是夫妻,這樣長期住在咱們家,也的確有些不像,至於做晚輩的理當盡孝於長輩膝下,便離得遠了,二嬸也一樣可以向祖父盡孝不是?”
??人家是得誌才猖狂,古氏倒好,簡沫不過才封了個區區五品的嬪,就這還顯是因為她出身崇安侯府,是這一撥秀女裏家世數一數二的,太後與皇上才會給了她最高的位份,而並不是因為她本人有多出色,有多得太後和皇上的親眼,更不必說就算她得了寵,宮裏的女人,既有得寵的時候,便自然有失寵的時候,——古氏就沒想過簡沫一旦失了寵,一旦不得勢了,會落得什麽下場嗎?
??她既那般想顯擺,想在簡君平和陸氏母子幾個麵前一雪前恥,揚眉吐氣,就回二房去顯擺個夠罷,怕隻怕她顯擺不成,自取其辱,沒有立錐之地還是輕的,指不定還會連命也一並給顯擺沒了!
??崇安侯本就正生氣,本就正惱著簡君平與古氏,若不是二人早年作孽,簡沫又怎麽會主動進宮?誰知道古氏還偏往他的刀口上撞,他能客氣才真是奇了怪了!
??立刻接著簡潯的話道:“潯丫頭說得極是,這事兒就這麽定了!”
??吩咐古氏的嬤嬤:“你回去告訴二夫人,兩房既已分了家,這是二房的喜事,就算要擺酒請客,也該以二房為主才是,讓她今日就搬回自己家裏去,想什麽時候擺酒請客都可以。對了,別忘了告訴她,二爺已為陸氏請封了誥命,還是她娘家父親與兄長幫著二爺把這事兒給辦成了的,旨在替她分憂,所以回去自家後,讓她對陸氏千萬客氣些,畢竟二人如今已算是平起平坐了,隻不過我老頭子向來重規矩,在侯府本家這邊兒,暫時還沒有陸氏的立足之地罷了。”
??古氏的嬤嬤一聽這話,就知道侯爺已厭上二夫人,再不肯護著她了,她心裏也至今沒有認古氏為自己的主子,可做下人的,主子發了話讓她去哪兒伺候,她就隻能去哪兒伺候,如今侯爺一日沒有發話讓她回來,她就隻能一日服侍古氏,自然要為她打算,也是為自己打算……
??忙賠笑道:“侯爺千萬息怒,二夫人她是病糊塗了,昨兒夜裏還哭到半夜,說不知道二小姐如今在宮裏怎麽樣了,有沒有受委屈,都是她害了她雲雲呢……奴婢這就回去服侍二夫人,一定會服侍得她早日康複的。”
??崇安侯卻冷笑道:“她都病了這麽多年了,既然這麽長的時間都養不好,如今一時半會兒的,自然也是養不好的,還是讓她回自己家裏去養病罷,成日與自己的夫君兒女們在一起,吃糠咽菜也是甜的,指不定她心情一好,病就立刻好了呢?讓她今日就搬回去!”
??古氏也不想想,若沒有他這個公爹護著她,若沒有侯府護著她,她如今會是什麽樣,而他一直以來護著她,也不過是看的孫女兒的麵子,她既上趕著要作死,他豈有不成全她的,話說回來,他自己的兒子的確不是東西,可遇上古氏這樣的人,誰又能與她過得下去!
??古氏的嬤嬤就一個字也不敢再說了,心裏將古氏罵了個半死,等回了西府,我看你怎麽連哭的地兒都沒有去;又後悔自己方才為什麽要與她賭氣,索性就把事情鬧到了侯爺麵前來,當主子的都沒有哭的地兒了,何況她一個做下人的?
??崇安侯這個決定,雖不至於大快人心,至少平氏與簡潯母子幾個都是喜聞樂見的。
??惟獨簡君安皺眉道:“父親,二弟妹雖已糊塗得可笑也可憎,到底我們都答應了沫丫頭,會替她好生照顧母親的,還是再給二弟妹一次機會罷,一來能讓沫丫頭在宮裏安心些,二來,二弟內帷不修時間長了,多少也會惹人詬病,我們不沾他的光,但總是一家人,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旁人拖他的後腿才是。”
??說完頓了頓,才又歎道:“就當是看沫丫頭的麵子罷。”
??侄女總是替他女兒擋的災,他不能才過了河,便轉過頭來把橋給拆了,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那樣的事。
??崇安侯聞言,想起簡沫稚氣未脫的臉和還未長成的身量,也皺起了眉頭,好半晌方恨聲道:“罷了,我就看在沫丫頭的麵子上,再給她一次機會!不過,陸氏請封了誥命之事,總得讓她知道,省得她再成日的做夢。”
??如此這般吩咐了古氏的嬤嬤一通,“你回去告訴二夫人……”
??那嬤嬤便忙應聲行禮,卻行退了出去。
??崇安侯這才餘怒未消的向簡君安道:“以前我覺得‘娶妻不賢禍三代’這句話實在太言過其實,一個女人,哪來那麽大的能耐,將夫家上下三代都禍害了?如今方知道,這話真是再正確不過了!”
??簡君安與眾人都不好接這話,古氏再不好,當年也是崇安侯夫人親自挑中的,崇安侯能這樣說,他們做晚輩的卻萬萬說不得。
??好在崇安侯也沒打算讓誰接話,兀自感歎完,便不耐的一揮手,讓大家都散了。
??平氏一出了景明院,便遲疑的問簡君安道:“那如今府裏還要加菜散賞嗎?也不知道其他人家是什麽章程?”就怕其他人家都大肆慶祝,那他們家清清靜靜的就太惹人眼了,最好是隨大流。
??簡君安想了想,道:“那就上下都加一道菜,再賞半月的月錢罷,有個態度也就是了,至於各家具體怎麽賞,那取決於各自的財力,旁人也不好置噱的。”
??“嗯,那我理會得了。”平氏應了,自帶著簡潯忙活去了,路上還禁不住與簡潯感歎,“都說有娘的孩子是寶沒娘的孩子是草,沫丫頭那樣的,其實沒娘反比有娘好些,那後娘再不好了,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可以暗地裏惱她,甚至不管她的死活,親娘卻怎能不管?甚至連惱都沒法惱。”
??簡潯沒有說話,隻挽住了平氏的手臂,既為簡沫的不幸,也為自己的幸運,再就是默默在心裏為簡沫祝禱,希望她能心想事成,得償所願了。
??到了晚間,簡潯便聽說了古氏知道簡君平越過她,為陸氏請封了誥命,且她的父兄也助了簡君平一臂之力,她遭遇了雙重背叛之事後,氣得再次吐了血,等緩過來後,終於決口不再提什麽慶祝啊、什麽天大的喜事之類話的消息,不由勾唇冷笑起來,活該!
??不過崇安侯府總算又恢複了表麵的平靜,日子繼續波瀾不驚的往前劃起來。
??這日晨起用過早膳後,簡潯正在平氏屋裏與她商量去玉鳴山避暑之事,就見青竹在外麵探了一下頭,想起青竹是專替她與周四平之間傳話的,這會兒找來,隻怕是周四平有什麽事,忙與平氏說了聲:“母親,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屈膝行禮退了出去。
??待見到青竹後,方問道:“怎麽了,是不是你周大哥有什麽事找我?”
??青竹點點頭:“是,而且看周大哥的樣子,很著急似的,可我問他什麽事,他又不肯說,隻說要立刻見到小姐,小姐快去見他罷。”
??周四平向來沉穩持重,連青竹一個小丫頭都能看出他很著急了,那必定是真有什麽急事……簡潯想著,人已拔腿往二門方向疾行而去。
??一時到得二門處,就見周四平早已在門外探著脖子張望了,簡潯走近一看,果然他臉上滿是焦急之色,忙遠遠的問道:“出什麽事了,能讓周總旗急成這樣?……事出緊急,周總旗就別拘俗禮了,直說事情便是。”
??周四平聞言,便也不堅持給她全禮了,徑自壓低聲音急急說起來:“我們爺知道了前陣子大小姐遇上的危機後,在總兵大人沒有準假的情況下,晝夜兼程趕回了盛京,回府後第一件事,便是去問縣主,到底是誰在背後算計大小姐和崇安侯府,知道事涉莊王妃後,提了劍就要去莊王府……縣主急得不行,果真讓爺去了莊王府,不管莊王與莊王妃有沒有事,爺都免不得一個擅離職守以下犯上的罪名,再輕也得革職流放,前途盡毀……”
??重則極有可能連命都搭上,叫宇文倩如何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自然要死命阻攔宇文修的。
??可宇文修向來看簡潯比自己的命還重,向來寧願自己受盡委屈,也不願意她傷及一根頭發絲的,急怒攻心之下,哪聽得進去宇文倩的話,軟的不行,來硬的宇文倩就更不是他對手了,又怕事情鬧大了,給睿郡王妃可乘之機,急得隻差上吊了……隻得拔下發間的簪子,抵在了自己的喉間,威脅宇文修,他今日若敢踏出她的房門一步,她就立刻死給他看!
??宇文修先還當宇文倩隻是在威脅她,不會真的傷到自己,仗著身手靈活,還想趁她不備時,奪下她的簪子。
??沒想到宇文倩反應極快,他還沒挨上她,她已後退一步,並且狠心將自己的脖子給簪破了,滲出了鮮紅的血跡來。
??這下宇文修知道姐姐是玩兒真的,不敢再輕舉妄動了,他是最在乎簡潯,卻也同樣在乎宇文倩,怎麽可能真至她的死活於不顧?隻得留在了宇文倩屋裏。
??宇文倩方趁機叫了春燕去找周四平,如此方有了現下周四平急著來求見簡潯這一出,蓋因宇文倩知道,現下隻有簡潯能讓宇文修徹底打消去莊王府殺人的念頭了,她能以死相逼,逼得弟弟妥協一時,卻自問沒有那個本事讓他徹底妥協,這事兒惟有簡潯能做到。
??周四平說著,一臉的後悔與自責:“都怪我,若不是我多嘴把京中的事與爺提了提,爺也不會這樣,還請大小姐立刻隨我去一趟王府,不然真任事情發展到沒有回圜的餘地,我就真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他一開始也是怕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才會等到事情已算是解決了,才會去信與爺說的,不然爺回頭知道了他曾經隱瞞有關簡大小姐的事情不報,他一定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萬萬沒想到,事情都解決了,爺的反應還會這般激烈,早知道簡大小姐之於爺有多重要了,誰曾想他還是低估了她的重要性,她根本就是爺的命,爺的天好嗎!
??簡潯聽完周四平的話,方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情,顧不上驚喜宇文修回來了,第一句話便是忙忙吩咐青竹:“你立刻去告訴簡大叔我要出門,讓他給我安排車馬,然後再回去稟告母親,我有急事去睿郡王府了,具體原因等我回來再細細說與她知道。”
??待青竹應聲而去後,才與周四平道:“你稍等片刻,簡大叔動作很快的,我應該很快就能隨你出門了。”至於回去換衣妝什麽的,現下卻是顧不得那麽多了。
??周四平滿臉的感激,道:“大小姐不著急,不急於這一時的。”縣主也是個厲害角色,一定能撐到他帶了簡大小姐回去的。
??果然很快簡義便給簡潯安排好了馬車和跟車的人,簡潯遂上了車,令車夫跟了騎馬的周四平,直奔睿郡王府而去。
??一時到了睿郡王府,有周四平開道,自然一路都暢通無阻,簡潯雖是第一次來睿郡王府,卻也顧不得看一眼睿郡王府到底是什麽樣,滿腦子都在想著待會兒見了宇文修,要怎麽勸他,說來這家夥向來很能沉得住氣的,不然打仗也不能十打九贏了,怎麽如今卻這般衝動,這般不計後果?
??很快簡潯便到了宇文倩院裏,白著臉的春燕早奉命等在外麵多時了,遠遠的瞧得簡潯的身影,總算鬆了一口長氣,三步並作兩步迎了上來,便屈膝行禮道:“大小姐,您總算來了,我們縣主已經等候多時了。”
??簡潯點點頭:“春燕姐姐且別客氣了,帶我進屋去罷。”
??春燕忙應了,一路殷勤的迎了簡潯進去,還沒進屋,已向裏叫道:“縣主,簡大小姐來了。”
??裏麵的宇文倩聞言,方如釋重負般,一下癱在了椅子上,也顧不得去管手上的簪子掉到地上,會不會摔破摔碎,隻甩起手來:“呼,潯妹妹要是再不來,我手都要斷了!”
??又白了宇文修一眼:“我知道我的話你聽不進去,潯妹妹的話你總聽得進去了罷?”
??宇文修哪還顧得上去聽她說了什麽,早在聽罷春燕的話後,已起身大步迎了出去,走出兩步後,想起自己現下蓬頭垢麵,灰頭土臉的,又慢了下來,猶豫起自己要不要先回屋洗個澡,換身衣裳再來見師妹了,這麽久沒見了,他總得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在師妹麵前才是。
??隻是他的念頭才剛閃過,簡潯已讓春燕引了進來,上身是粉紫色的輕紗褙子,領口繡了象牙白並水紅的纏枝蓮,下麵是更深一色的葡萄紫素綾百褶裙,頭發隻隨意挽了個纂兒,戴了朵珊瑚綠鬆石的珠花,一身的家常打扮,顯是連衣裳都來不及換,便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卻一點也不影響她的明豔與美麗。
??宇文修哪還記得要回去洗澡換衣裳,雙腳在大腦做出指示以前,已自有主張的行至了簡潯麵前,伸手就想擁她入懷。
??手都伸出一半了,想到這會兒眾目睽睽之下,可不能讓人覺得師妹不規矩,到底堪堪把手縮了回去,傻笑道:“師妹,你來了,能這麽快就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簡潯見他一臉的風塵仆仆,人都蒼老憔悴了好幾歲似的,還不知道路上到底是怎樣的一刻不停呢,心痛之餘,卻是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道:“好什麽好,我又不是為了你才立刻趕過來的,我是為的倩姐姐!對了,你不是要去莊王府殺人嗎,怎麽還不去啊,快去罷快去罷,我和倩姐姐等著你的好消息,哼,還總兵大人沒有準假,你也擅離職守,你不知道軍令如山嗎,你這是打算狂到天上去是不是?”
??這話與先前宇文倩說宇文修的話其實差不多,但同樣的人經不同的人說來,效果卻是大不一樣,宇文修立刻摸著鼻子訕笑起來:“我哪敢狂到天上去,這不是關心則亂嗎……師妹放心,我會把事情做得人不知神不覺的,姐姐,你也放心,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事,我絕不會做的!”
??他也絕不會再允許莊王覬覦、莊王妃算計師妹,他若連自己心愛的人都護不住,讓她在自己不在時,老是受這樣那樣的委屈,那他在前方拿命相搏是為的什麽,他就算軍功蓋世,又還有什麽意義!
??------題外話------
??滄海明珠的新文《毒媚嫡公子》已經很肥了,這個月13號就要上架了哈,金牌作者的坑品肯定沒的說,大家隻管放心跳坑吧,不會讓你們失望的,麽麽噠O(∩_∩)O~
??感謝6月6日王世子zz親的5顆鑽石,lisa67親的6朵鮮花,愛你們,麽麽噠O(∩_∩)O~
??看來這個月月票榜是無望了,看著訂閱蹭蹭往下掉,心好痛,大家有票的捧個票場,沒票的捧個人場啊,感謝大家了,麽麽噠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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