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江流
世界恢複了正常之時，眾女子驚訝地望著淩雲衝出了船艙，踏過甲板，踩著滔滔江浪，任那水流不息，如履平地。
她們不懂，那雙腿失而複得的欣喜，尤其是經過漫長的煎熬之時。
淩雲飛過了幾百裏江水，雙腿被浪花擊打得冷冰冰，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走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心中的喜悅也逐漸地平淡下來，於是又回到了巨石客船所在之地。
“你是不是發瘋了？”除了媚娘，其他女子都習以為常，陽靈綾見他神態異常，含笑嘲弄道。
淩雲大笑一聲，衝過去將她攬腰抱起，扔到了半空，聽著陽靈綾驚聲尖叫，還有別的女子擔憂的大叫聲，淩雲一腳踏地，衝而起，竟抱著陽靈綾飛到與江岸高山一齊的高度，夜空中望著地上的篝火，仿佛一點遙遠的星。
許久，二人從空中緩緩落地，陽靈綾被放在巨石上，雙腿癱軟，臉色煞白，若不是淩雲扶著她，早已跌倒在地上。
等陽靈綾回過神兒來，平了淩雲懷中，不停地捶打，嗔怒道：“嚇死人了！”
一番縱情，橫行越江百裏，衝入雲霄萬丈，淩雲終於平複了喜悅的心態，內心這才將雙腿恢複自如看成自然而然的事情。
“相公，今日怎麽這麽開心？大家都還餓著肚子呢，今晚不知道能不能走到附近的鎮子去？”雪珠見淩雲恢複了正常，走過來柔聲問道。
淩雲這才意識到她們從昨晚到現在，整整餓了一一夜，隨身水壺早已喝光了水，尚且還可以喝點清冽的河水解渴，但是腹內饑餓卻無法解決。
“不急，等我去附近取點吃的來。”淩雲道。
陽靈綾剛想附近最近的城鎮也要百裏之遙，他縱然會飛，等取得吃的東西回來，大家也都餓昏了，不如水中打魚上來烤著吃。
淩雲其實之所以不願從水中打魚，一是因為河魚土腥味極重，刺又多，不便處理，若是沒有調料醃製，腥氣難除，難以下咽，二是因為兩個船夫和蛟龍屍體，包括自己曾經化為肉沫的大腿，都掉落在河水中，抓上來的魚難保沒吃過腐爛的屍體，既如此，他更加不願吃這江裏的魚。
出乎陽靈綾所料的是，當她連話都沒出口，淩雲頃刻間已經回來，似乎他一直就呆在眼前不曾動過，隻是手裏多了兩個東西，原來每個手上都提著一個食盒，打開了食盒，裏麵幾層美味的佳肴，香氣撲鼻，借著篝火的光，那每一道菜肴都香豔誘人，讓人垂涎三尺。
百裏之外，有一戶豪富之家，仆人為主子們擺好了桌子，老太爺當中坐定，正要上菜之時，一個丫鬟不心打爛了名貴的瓷碗，害得老太爺心疼不已，正舉著拐杖要痛打一頓，頃刻間滿桌瓷器都被掀翻落地，兩旁等著上材食盒也丟了，隻有一張千兩銀票貼在了老太爺臉上，空中有高聲道：“這飯菜我大羅金仙笑納了，若是責怪仆人，必降臨禍督你家。”老太爺驚惶地拿起臉上的銀票，跪地匍匐，連聲應諾。
淩雲坐在巨石上，以石為桌，擺開了十餘道菜肴，這食盒頗為保溫，菜肴竟都溫熱正好，幾人撿起食箸，菜肴皆是山珍海味，味道鮮美，大飽朵頤了一頓。
吃完了飯，四女進了船艙，淩雲從江岸上砍下幾根碗口粗細的毛竹，捆在船幫上，搖動為船槳，然後從大石頭上將客船推入水中，江流平緩，客船入水激起了一層白浪花，眾女貼在船艙上，握住船內圓滑的木柱，避免身體隨客船搖晃太過厲害。
淩雲飛上了船頭甲板，搖起槳來，仿佛船夫的模樣，隻是一上手才知道，搖槳遠不是自以為那樣簡單，光靠蠻力還不行，還要隨著江流的變化，掌握好方向，避開江中礁石與湍流，十分費力。
好在客船在這一段順江而下，淩雲主要精力放在了掌控方向之上，並不需要逆流而上，那所需的力量將大之百倍不止。
船艙中，幾名女子飯飽之後，安逸地靠在一起閑聊，微弱的燭光透過門板的縫隙，與閑聊一樣，時不時傳到了淩雲的耳中，皆是女子間家長裏短的八卦，不少談及淩雲的話，則語帶羞澀，低聲幾不可聞。
但這難不倒淩雲，隻要稍稍運起靈氣，便可以聽得分外清楚。
“哼，他好色成性，肯定是早就看上你了，不然怎麽會那麽巧，跑去鳳棲寺救你，然後又贖了你，一定是在萬仙樓目睹過你的風華，然後看到淫僧們劫走了你，便想上演一出英雄救美，讓你死心塌地、投懷送抱。”正是陽靈綾的聲音。
原來，她們正在聽媚娘訴兩人相識的經過，陽靈綾率先發出了質疑，淩雲聽得有口莫辯，隻得苦笑。
“淩公子不是這種人，他光明磊落……”媚娘不信，為淩雲辯解道。
“呸，你問紫若，被那家夥占了多少便宜！”陽靈綾打斷了她道。
“幹嘛我，你難道沒被那……那個……”紫若羞澀不願當眾提起，反倒將問題丟回給了陽靈綾道。
“我那麽，他再禽獸也不從下手吧，紫若，聽你這麽，難道他把你那個了？”陽靈綾似乎捉到了爆炸性的大新聞，驚喜道。
“當然沒有，我……我……那個，你不要提我，我和他沒有關係。”紫若決絕道。
陽靈綾略有失望，道：“那我們幾人中，也隻有雪珠被他睡了，這家夥倒是挺能忍，我若是男子，看到紫若這種秀色可餐的美人兒，恨不得一口吃了，哪裏等得到現在。”
“胡襖。”紫若輕聲嗬斥了她一句，言語中非喜非嗔。
雪珠一直沉默不語，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靜靜思索著什麽。
漸漸地，船艙內無人再話，安靜了下來，隻聽到平穩的呼吸，似乎都已經進入了夢鄉。
淩雲孤獨地坐在甲板上，船頭的燭火已經熄滅，頭頂一輪明月，江水靜靜橫流，兩岸野地開闊，真有一種“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之福
竹槳在水中劃動，發出嘩嘩的聲響，在暗夜裏，傳出遼闊的距離。
淩雲一開始把握方向，較為艱難，到了後期，越來越熟練，客船隨著江流下行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越來越準確，再也不會出現最初差點撞著橫行到江岸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