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劫數難逃(一)
來到軒轅峰山下的三人,順著小路前行,回到曾經存放馬匹的農戶家,牽走了兩匹馬,繼續趕路。
淩雲一路上被辛慈用一根繩子拴住腰間,隻要稍有異動,她便會察覺,所以不得不為了避免繩子將自己拉住墜落馬下,而努力保持兩匹馬合適的距離,既不能太遠,也不會太近。
無數次在淩雲的內心,都想問出到底要帶自己去往哪裏,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反正辛慈不願意主動告訴自己的事情,就算以死相逼也未必能讓她改變念頭,與其如此,不如索性不說,反正到了那裏便知道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若是終究一死,那又何必掙紮,即使掙紮也是被辛慈小拇指頭碾死。
淩雲在那火紅色的世界裏,聽到裘鶯的描述,辛慈強大到可以媲美十顆恒星的能量,那是何等無敵的存在,假如世界上有一隻軍隊,強大到所向披靡,征服了所有的帝國與種族,軍隊足有千萬之眾,但是在辛慈那巨大到媲美星係的力量麵前,不過是一粒灰塵,滅掉千萬之眾,連一個幻滅的核爆都不需要,隻怕她吹一口氣,便可以輕易地橫掃一切,怪不得自己在她麵前,連掙紮的勇氣都沒有,這是神啊!
當初,淩雲最初來到這個世界,即使沒有靈氣,因為高維生命的特點,也可以對凡人視為螻蟻,隨意地將他們擊敗,連心思都不用多動,直到後來遇到了鶴仙人,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從此心灰意冷,原來自己離真正的無敵還有那麽遠的距離,可遇到了辛慈之後,淩雲已經無法衡量兩人之間的距離。
所謂的三月之期,在淩雲的眼裏,當初鶴仙人說了在三個月之後,要了自己的性命,可如今三月已經臨近,現在要命的是眼前的女人,是辛慈那個神級的存在,鶴仙人恐怕也沒法虎口奪食,所以這三月之期反倒成了一個笑話,帶有黑色幽默的韻味,仿佛是命運對淩雲開的一個玩笑,隻是不那麽好笑。
在這馬背上的一路馳騁,淩雲想起了很多,他不明白為什麽強大到無所不能的辛慈,需要偽裝成一個凡人一樣生活,還有她樂意去賣命從事的東西,真的是無法想象,一個人到了這種地步,能夠和宇宙星係一樣強大,還有什麽值得她去效命?
想起來到這世界短短的半年時間,經曆的事情卻是原本世界一輩子也經曆不了的豐富多彩,那許多或是可愛、或是嬌嗔的女子,無論是溫柔如水的雪珠、媚娘,還是潑辣刁蠻的紫若,或是古靈精怪的陽靈綾,以及那一對錯配陰柔的胡芍、胡影,總是令自己流連忘返,甘願留在這個世界度過這一生,但現在她們又在何處?自己轉眼就要喪命,徹底離開她們的生活,可她們未必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甚至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的結局到底去了何處,死在了哪裏……
想到此處,淩雲不覺有些悲涼,隻是他並非多愁善感的人,眼中沒有酸楚的淚水流出,而是幹澀,似乎是被風吹拂了太久,長歎一口氣,久久不能從這低沉的情緒中自拔。
“你怎麽了,為什麽歎氣?”裘鶯回頭關心地問道,兩匹馬因為繩子的牽引,距離並不遠,一前一後的距離十分固定,她的聲音在嘈雜的馬蹄中,清楚地傳到了淩雲的耳中。
“我快死的人,不要說歎氣了,哪怕尿了褲子,不也是情理之中,有什麽奇怪?”淩雲無奈地苦笑道。
裘鶯掩嘴吃吃一笑,忙道:“你哪裏會那麽膽小!”
辛慈一皺眉頭,見淩雲說話鄙俗,心中十分不喜。
“我倒不是膽小,而是遺憾太多,我這短短的一生,從生到死,生的無聲無息,死得稀裏糊塗,最重要的是,人生的天倫之樂,我都沒有享受過,連女人是什麽滋味,我都全然忘了,豈不是天大的遺憾?”淩雲倒是直抒胸臆,反正將死之人,還會怕說出不當的話,惹人嘲笑或者惹來禍患嗎,還有什麽罪能夠加到一個將死之人的頭上呢?
“你別聽他胡說,臭男人的嘴,沒一句實話,他妻妾都快湊成兩桌麻將了,居然說沒嚐過女人的滋-味,鬼信呐?!不要跟他胡說八道了!”辛慈喝道。
裘鶯本來還想好奇地問他什麽,一聽辛慈如此嚴厲的嗬責,連忙閉上了嘴,隻回頭偷偷對著淩雲做了個鬼臉,似乎在嘲笑他整天想著女人,無怪乎會挨小姨的罵。
“這個世界啊,有一種女人,從小沒談過戀愛,不懂男女之間的歡-愛,總是陷入一種恨男的毛病之中,以為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謊話連篇,風流成性,卻不知道男人固然皆有好色的毛病,但若不是男人這壞毛病,女為誰容?那麽多漂亮的美女,難道逼著她們去搞拉拉嗎?本來就是陰陽調和的自然道理,人的欲望都是天賦無可改變的,一味的放縱自然是條不歸路,但一味的壓抑也會造成一個個滅絕師太出來,都不是什麽好結果。”淩雲道。
辛慈隻覺牙尖癢癢,這家夥明明指桑罵槐,暗暗編排自己,可又不能因此給他生氣,否則就等於主動承認了他所指的那一類女人正是自己,那豈不是正中了他的圈套,絕對不可以上當,所以恨恨道:“裘鶯,快把耳朵也捂住,聽這臭男人的詭辯,平白侮辱了自己的耳朵。”
裘鶯一笑,心想,你們兩個人互相掐架,總是要把我夾在中間當擋箭牌,管我什麽事情呢,要捂小姨你自己捂住好了,或者幹脆割掉那家夥的舌頭,讓他不能在說話,不比什麽都方便。
一路馳騁,直到深夜,在一處小鎮之上,一二盞燈火,掛在客棧的門前,還有打更的更夫,提著燈籠巡夜,看到淩雲身上綁著的繩子,和前麵兩個女子,吃驚地多望了幾眼,心想,近來這風俗越來越開化了,以前隻聽過強搶民女,現在怎麽還有公然搶男人的,還用那麽粗的繩子拴起來。
淩雲騎著馬,跟在辛慈後麵踱著馬蹄,見到了生人,也是分外羞恥,舉起手裝作抓癢捂在了臉上,生怕被人看到引以為恥。
“就算你捂住了臉,以為就沒人看得到你了嗎?一會兒住店,進了客棧,我倒是看看你如何捂住臉,這裏是大魏的邊境,所有的客棧對住客查驗最緊,聽說需要對照著通緝人像逐張比對,生怕遺漏了洪氏餘孽,恐怕要仔細看你幾個時辰。”辛慈勒住了馬的韁繩,停在一間客棧門外,下了馬,故意羞辱淩雲道。
店小二聽到門外馬蹄聲響,從打盹中驚醒,打著哈欠小跑出客棧,搶著過來牽馬,這既是對客人熱情,也是怕客人改換別家,先將馬牽到馬廄拴住,避免流失客戶。
辛慈扔下了馬韁繩,店小二點頭哈腰地提起馬韁繩,牽著馬又後退幾步想要一並牽走淩雲的韁繩,可淩雲剛剛下馬,腰間粗大的繩子還垂下馬的鬃毛處,店小二一個不小心,燈火昏暗,拿錯了繩子,將淩雲腰間的繩子拿在了手裏,睜著惺忪的眼睛,拉著淩雲和辛慈的馬便要走去馬廄。
淩雲站在那裏,被店小二猛地一拉腰間的繩子,沒站穩差點跌倒,站住了腳,怒道:“你看清楚拉的是什麽東西!”
“哎呀,這位爺,對不住您,我還以為拉的是馬呢,噢,原來是個人!”店小二連忙道歉道,隻是他更奇怪這好端端的男子,騎著這高頭大馬,也不像是缺錢的主兒,為何如此衣衫破爛,腰間還拴著這一根繩子,難道前麵那兩個女子豢養的奴隸?心中苦思不解。
看著店小二放下淩雲腰間的繩子,換著去提馬韁繩,將兩匹馬牽去了後院的馬廄,辛慈心中忍不住樂出聲來,笑道:“拉的果然不是東西,你倒也沒說錯。”
淩雲望著她夜幕中燈火下,肆無忌憚的笑容,美的如夜間綻放的妖豔之花,又滿是刺人的毒刺,讓人恨得手心癢癢,可他清楚兩人實力的差距,就算取回所有的靈氣,也未必能夠與她一戰,隻能裝作沒聽到,咽下這口特別難咽下的氣。
裘鶯像是遲鈍了一萬年才反應過來一樣,道:“噢,那個夥計拉錯了繩子,原來應該是去拉馬兒身上的繩子,卻拉到了他身上的繩子,差點把他拉去了馬廄,哈哈哈,真是好笑。”
淩雲心中哭笑不得,萬萬沒想到,沒有什麽惡意的裘鶯,居然因為反應太遲了導致自己生生被笑話了兩次,特別是辛慈,樂不可支,竟從未見過她如此開懷笑容,賠笑道:“辛慈,你不是足以媲美十顆恒星力量的存在,難道還需要找個地方睡覺休息,這恒星的力量未免太微不足道了吧,居然連一日夜不到就要休息一回?”
辛慈臉上笑容未減,道:“我不需要休息,隻是怕我的外甥女兒熬夜傷了身體,畢竟她還要長個子,怎麽了,你不服氣,那你今晚就別睡覺了。”
“別啊!”一聲慘叫,淩雲心裏給了自己一耳光,幹嘛這麽欠兒,居然問了這麽個問題,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辛慈還給埋上了幾鍬土,倒是怪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