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黃袍僧(三)
那孤騎的來者正是胡芍,那聲音,如此熟悉,鑽入淩雲的耳中,幾乎將他的靈魂擊穿,魂牽夢縈的聲音,絕對不會聽錯!
“小娘子,聽你的口吻,似乎追了我們有些時日了吧,看來你對我們這一群西北狂僧,戀戀不舍啊,是不是我們誰玩過你,讓你食髓知味,懂得了我們這群男人的厲害,居然非要追來,繼續跟我們玩玩啊,哈哈哈!”一個頭上長著疥瘡的黃袍僧,露出了焦黃的牙齒,嬉皮笑臉地調戲道。
隻是沒等他話音落地,嘴巴還未合上,舌頭已經被割去了三分之二,鮮血順著牙齒縫噴湧而出,整個嘴巴布滿了濃稠的血漿,上身的僧袍立刻被鮮血玷染,變成了紅色,嘴裏連話也說不出口了,隻能支支吾吾地悶聲嘶叫,眼球瞪得極大,可見痛苦至極。
猝然生變之下,眾黃袍僧大驚失色,他們沒想到來者如此厲害,馬匹還未來到近前,已經隔著將近百丈之遠,無影無形,瞬間割去了這個疥瘡光頭的舌頭,讓他痛不欲生,為自己口舌之快,付出了極大的代價,餘者皆噤聲不敢再說話。
淩雲依舊躺在亭子上沒動彈,他確信來者就是胡芍,隻是不願意以這種方式和她見麵,他不想胡芍欠自己的人情,因為他了解胡芍,這個女子內心極其敏感脆弱,若是欠了自己的人情,一定心理負擔很重,沒法和自己輕鬆地見麵,總覺得快點還了這份人情,才能如釋重負,否則一直會壓在心上,成為心頭病。
為了避免胡芍飽受這種壓力,淩雲不願明麵出手相助,隻躲在亭子裏,暗暗觀察,幫助胡芍,保護她的安全,但那個頭頂長著疥瘡的光頭,所出之語實在不堪入耳,如果不割了他的舌頭,淩雲反倒不快,於是飛出一柄靈氣小劍,將那光頭的舌頭攪爛割掉,速度快極,無人察覺,即使是光頭,也隻覺瞬間丟失了舌頭,痛苦才傳到大腦。
胡芍已經快馬來到了一眾黃袍僧的麵前,臉上圍著麵紗,手中持著利刃,正是她一直使用的那把彎刀,身形比之當初,更顯消瘦纖長,淩雲心底一陣酸楚,看來分離之後的這些日子,她沒少受苦,本來已經很瘦的身體,又變瘦了。
“我爹呢,你們藏在了哪裏,快點給我交出來!”胡芍並未察覺到淩雲的近在咫尺,也未仰頭看到亭子裏,那個蓬頭垢麵的老者,正是她的父親,當初叱吒一方的胡胤山!
淩雲從聲音已經辨認出了胡胤山的身份,隻是礙於他外形變化,實在是太大了,當初是個壯碩甚至有些微胖的中年人,現在完全成了一個枯瘦如柴的老者,蓬頭垢麵,滿臉泥汙,任何一個曾經認識胡胤山的人,如果不是聽到那熟悉不變的聲音,都無法認出他的身份!或者說,即使是聽到了那聲音,也不敢認定這便是胡胤山,當初那個縱橫一方的霸主嗎?無人敢如此想。
可奇怪的是,這老頭明明聽到了胡芍的聲音,卻並未大聲疾呼,以吸引胡芍來營救,而是默不作聲,坐在地上發呆,淩雲覺得十分奇怪。
一眾黃袍僧雖然對剛才隔空割舌的事情,心有餘悸,但是來者畢竟勢單力薄,隻有一人,而且還是個嬌滴滴的女流之輩,更加不放在心上,於是驅馬團團將她圍在了中央,各自抽出兵刃,臉上帶著淫笑,自然是打算將她生擒活捉,以免失手殺死失去了某些重要作用。
淩雲眼睛死死地盯著那一群黃袍僧,手中的靈氣已經發出,每一個人的腦後,都懸著一柄利劍,而且在胡芍的全身上下,都布滿了防禦的靈氣,已做好萬全的防備,隻要這群黃袍僧有任何異樣,威脅到胡芍,靈氣化作的利劍便直穿大腦,將他們殺死,或是操縱成為傀儡,自相殘殺。
當然,這些靈氣的存在,這群凡人是全部看不到的,隻有淩雲任意操縱,他不願做的太過明顯,以免被胡芍知道,認為欠了他極大的人情,從而讓她心裏有負擔。
“哼,一群無恥狗賊,以為困得住我嗎?要是讓我發現,你們傷了我父親一根汗毛,我一定將你們碎屍萬段!”胡芍恨恨道,手中彎刀前後揮舞,護住了全身要害。
畢竟她並不知道,有一個人,在暗處,用盡了靈氣,在護住自己周全,即使她空手闖入這黃袍僧的陣營之中,也不會被傷到一根毫毛。
淩雲見她謹慎萬分的樣子,心裏隻覺有些可愛,就像是在暗處的人,望著明處的人胡亂揮著武器,生怕暗處的鬼出沒,傷害到她一樣。
黃袍僧們見胡芍的刀法緊密,舞得迅疾無比,全身四處毫無破綻,一時竟沒有可以攻入的漏洞,隻要靠近,難免還會被這女子的刀重傷,他們自忖無一單挑刀法,能夠勝的了這女子,但是他們並不著急,反正有大把的時間,隻需要慢慢等候,團團圍住,那女子總有力竭的時候,到時候一擁而上,便可將她活捉。
於是,黃袍僧們騎著馬,圍著一個大圈子,屢屢嚐試著揮刀,嚇唬胡芍,以逼她不停地舞刀護體,盡快耗盡所有力氣。
淩雲早已看出這群人的心思,心裏道,你們想讓胡芍筋疲力盡,我偏偏讓她有無窮無盡的力氣,於是,淩雲偷偷地將一縷靈氣注入胡芍的刀中,頓時將刀變成了一把人間神兵,擁有了靈氣之後,這刀非但鋒利無比,而且最多可達三丈之遠的刀風,被刀風所傷,與刀刃砍傷無異,甚至更加嚴重,而且刀輕盈如鴻毛,舞起來不廢一絲一毫的力氣,甚至能夠為使用者反饋元氣,讓胡芍連續舞刀幾天幾夜都不會累。
這下,那群得意洋洋的黃袍僧可慘了,本以為離胡芍刀刃有一丈距離,便可安全無虞,隨時還能出刀調戲,可等胡芍手中的刀,注入了靈氣,變為神兵,再一次揮出刀時,帶起一陣狂風,銳利的風中,如夾著無數刀片,被刀風劈到之人,渾身上下,幾百處創口,湧出鮮血,滲透黃色的僧袍,一命嗚呼!
其餘黃袍僧大駭無比,可是胡芍的刀法快速至極,瞬間已經舞完了所有的方向,刀風四處劈開,遇石劈石,遇樹劈樹,更別提那一群血肉之軀的黃袍僧了,連他們的馬匹,都劈開成數截,死屍倒地,黃袍僧們盡皆隕亡在地,一個個臉上還帶著驚駭之色。
驚訝之人不止那些死去的黃袍僧,還有胡芍本人,她提起手中連血跡沒有的刀,驚訝不已,不知道什麽時候這把刀,居然變得如此神威無敵,想想這刀的來曆,是當初父親贈給自己,防身所用,所以刀體紋飾繁複,雅致精美,鑲以寶石,十分適合愛美的女子,可是胡芍並不喜歡,直到今日,才發覺這刀並非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而是不僅好看,而且威力大得驚人。
當然,胡芍還不會想到,暗處是淩雲借出的一縷靈氣,幫她掃平了一切。
“父親,你在哪裏,芍兒來找你了!”胡芍大聲疾呼道,她發現亭子下隱約有幾人蹤跡,於是翻身下馬,順著石階,拾級而上。
此時,夜色已晚,胡芍看不清亭子下幾人的身份,隻能憑借微弱的星光,辨別幾人不同的身影,大約除了坐在地上的枯瘦老頭,其他人都是黃袍僧,還剩下四個,當然,她把淩雲也算在了其中。
隻是,令胡芍疑惑不解的是,當她追到黃袍僧的時候,發現地上有許多受傷甚至已經身亡的黃袍僧,這群人武藝高強,結伴而行,到底是什麽高手出沒,居然能夠將他們打傷成這樣呢?
“爹,你沒事啊,我來救你了,等我殺了這幾名惡僧,就來救你!”胡芍對胡胤山道,她生怕黃袍僧劫持了父親,作為人質,可是眼前的道路全部被黃袍僧擋住,不殺了他們,恐怕難以飛過去救了父親。
胡胤山坐在離台階較遠的地方,距離淩雲倒是很近,胡芍誤以為躺在那裏的淩雲,是專門負責看守父親的黃袍僧,黑暗之中,她看不清衣服顏色,隻能猜測,於是暗暗準備了一手從蠱門學來的暗器,隻待殺死眼前的三個黃袍僧,便偷襲那人,解救父親。
劉胡子剛剛為胖僧人抹上金創藥,還不知道山丘下麵,所有的黃袍僧已經死屍倒地,一片狼藉,見一個女子孤身上來,開口便是殺光黃袍僧,心裏大怒,起身吼道:“你這女流之輩,真是口出狂言,我倒是看你殺得了誰!”
劉胡子抽出了腰刀,舉起便砍,他性情暴躁,不近女色多年,自然也不會有憐香惜玉的心情,對胡芍下手毫不留情,用盡氣力,直逼要害。
胡芍麵對高出自己一個頭的大塊頭,絲毫沒有恐懼,舉刀格擋,帶起的刀風勁力十分強大,一擊之下,竟逼得劉胡子連連後退數步。
胡芍擅長刀法,不會放過這一良機,近身繼續抽刀攔腰砍去,刀風所及,銳不可當,劉胡子被攔腰斬斷,死屍倒地成為兩截。
坐在旁邊養傷的二當家的,歎息數聲,道:“唉,罪過罪過,看來今天我們兄弟們要一起下地獄了。”
胡芍提刀走了過去,刺了昏厥在地的胖僧人一刀,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看來早已因為失血過多,而成了一具屍體。
胡芍踏過這具屍體,準備繼續衝二當家的揮刀,結束他的性命,忽然聽到一聲大喊:“別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