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失魂落魄

  “鬆開!我找我兒子去!”蕭荷荷猛地推開他,瘋狂的奔跑著。


  ??大雨中,她的身影那麽的纖弱,卻似乎蘊藏了無窮的力量,秦仲寒隻覺得心裏很難受,有如針紮,這些年來,她一定過得很辛苦。


  ??他突然想告訴她關於語田的事情,可是,這一刻,他又退縮了,因為他怕,怕她會恨自己!


  ??“盛盛……”蕭荷荷失控的大喊,無助的神情讓人心酸。


  ??五年了,她跟盛盛相依為命的五年,多少辛酸,多少眼淚,多少快樂,多少滿足,多少驚喜,早已融入到骨血中。


  ??不是親生的又怎樣?她愛他呀!他是她的兒子啊!這個世界上,他們沒有血緣,卻早已融入骨血,早已血脈相連,“盛盛!不要躲著媽咪好不好?媽咪錯了,媽咪再也不開玩笑了!”


  ??蕭荷荷眼中的淚在打轉,那張小臉在眼前晃動,馬路對過匆匆的行人中,一個小小的身影被人牽著,迷蒙中,蕭荷荷惶然的叫道:“盛盛……”


  ??秦仲寒追過來時,她已經朝馬路中央跑去了,她跑得太快,他沒想到她會不顧車輛。


  ??秦仲寒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蕭荷荷!”


  ??而那疾馳而來的車子眼看著要刹不住,天黑,下雨,道路又濕又滑。他衝出去,抱住她,一個翻滾,遠離了車子,尖銳刺耳的刹車聲響起。


  ??“想死啊!”司機伸出頭來怒吼道,差一點就撞上了,“兩個瘋子!想死跳樓啊!”


  ??秦仲寒犀利的目光射過去,那司機立刻閉上了嘴巴。


  ??耳邊是尖銳的刹車聲,蕭荷荷卻顧不得,一骨碌爬起來,顧不得全身都濕透了,“盛盛,盛盛!”


  ??她像個瘋子一樣的追上前麵的小孩,“盛盛!”


  ??“呃!荷荷,不是!你認錯了!”秦仲寒緊緊的抓住她的手腕,大雨裏,蕭荷荷失魂落魄的樣子讓那孩子一下子被嚇哭了!


  ??“太太,你認錯人了!”小孩的媽咪十分同情的看了一眼蕭荷荷,領著自己的兒子轉身走了。


  ??不是!


  ??蕭荷荷的心一下子劇烈的痛了起來。


  ??“荷荷!我們是不是找錯了!”秦仲寒意識到孩子畢竟是孩子,他不可能跑那麽快的!“我們再回去,再回去找!”


  ??蕭荷荷的眼眸深處如同被燃燒過的荒野,死寂成一片。“盛盛……”


  ??“先回去!”秦仲寒低沉的嗓音裏夾著心疼。


  ??蕭荷荷是六神無主,任秦仲寒將她拉著往巷子裏走去。


  ??回到樓洞裏,卻還是沒有人,家裏也沒有,她們住的是一樓,蕭荷荷一下子癱在了門邊,濕漉漉的發絲貼在麵頰上,貝齒深陷在唇裏,隻是那握緊拳頭的雙手早已經緊緊的攥緊,任由指甲摁進了掌心裏。


  ??秦仲寒突然的皺眉,他的耳力很好。“噓!別出聲!”


  ??蕭荷荷茫然的抬眼,秦仲寒突然的跑了出去。


  ??隔壁單元的樓洞裏,傳來若有若無的抽泣聲。秦仲寒一下子跑進去,“盛盛?盛盛?”


  ??聲控燈亮了,盛盛蜷縮在樓梯下麵,顫抖著小小的身子,那麽的可憐。


  ??秦仲寒的眼睛一酸,心裏也跟著抽了起來,蹲下身子,伸出長長的手臂,將小小的人兒從裏麵拉出來,摟在懷裏。“盛盛,叔叔跟媽咪開玩笑的,你是媽咪的孩子,你看你跟你媽咪多像呀!”


  ??“嗚嗚……叔叔……騙人……”小人兒哽咽著,“盛盛是沒人要的野孩子……”


  ??“你不是!不是的!”心是那麽的疼,秦仲寒的眼中酸澀在流淌。“乖孩子,你不是野孩子,叔叔壞,叔叔錯了,不該跟你媽咪開這個玩笑,我們去問問媽咪,你是你媽咪的孩子!”


  ??“盛盛?”蕭荷荷追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盛盛被秦仲寒抱在懷裏,身上被蜘蛛網沾染,小臉上滿是淚痕,小手圈住秦仲寒的脖子,抽噎著。“我不是媽咪的孩子!我不是!”


  ??“盛盛!”蕭荷荷撲過去,一把抱住盛盛。“兒子,媽咪錯了,你是媽咪的孩子,媽咪隻有你了,你不能不要媽咪呀!”


  ??秦仲寒別過臉去,心裏酸酸的,不是隻有盛盛,還有語田啊!可是事到如今,他該怎麽跟她說孩子的事情?


  ??秦仲寒沒想到眼眶裏卻滑出了一滴淚。甩甩頭,他擁住抱頭痛苦的母子兩人。“我們先回去吧,會感冒的!”


  ??“媽咪!媽咪不哭!盛盛很乖,媽咪也不要不要盛盛,盛盛會很乖的!”盛盛乖巧的摟住蕭荷荷的脖子,淚水躺在她的脖子上,那麽燙,那麽燙,燙的她的心跟著抽起來。


  ??“兒子……媽咪不會不要你……你也不要不要媽咪好不好?媽咪真的不能沒有你!”蕭荷荷緊緊的抱著兒子,母子兩個人抱頭痛哭。“寶貝兒,對不起……對不起……”


  ??蕭荷荷緊緊的抱著兒子,無論如何都不肯鬆手。


  ??“荷荷,鬆手,快點回去!”秦仲寒要把盛盛接過來,可是蕭荷荷突然緊緊的抱住不撒手。


  ??秦仲寒歎了口氣,“荷荷,你身上濕了,會讓孩子感冒的,我們快回去吧!”


  ??蕭荷荷這才看到自己的情形,“盛盛,媽咪給你洗澡,我們去洗澡!”


  ??母子兩人哭得眼圈紅腫,而盛盛卻搖頭。“不要媽咪洗!”


  ??“盛盛?”蕭荷荷有些受傷的看著他。“你不要媽咪了?”


  ??“媽咪是女生!”盛盛低垂著頭。“要叔叔洗!”


  ??蕭荷荷猛點頭。“好,怎麽都好!”


  ??秦仲寒的唇角抿緊,接過小人兒,徑直去了洗手間。


  ??“媽咪,你不會不要盛盛吧?”小人兒洗完澡換好衣服躺到床上,蕭荷荷也沐浴完了摟著他。


  ??母子兩人相依相偎在一起。


  ??“媽咪隻有你,媽咪要你!”蕭荷荷摟緊他。


  ??“可是盛盛不是媽咪的孩子,一定是盛盛不聽話,所以盛盛的爹地和媽咪不要盛盛了!”聲音越來越低,低得幾乎杳不可聞。


  ??聽到他這麽說,蕭荷荷的心好疼。“兒子,你很乖,你最聽話了!你忘記了所有人都喜歡你,媽咪喜歡你,媽咪有你才活的這麽快樂的!”


  ??盛盛是她的命根子呀,他那麽聰明,那麽的可愛,從江邊撿到他的那一刻,她就認定了,從此,這個孩子就是她的了,誰也不給。


  ??一直記得,那一天傍晚,她找尋了親生兒子一個多月無果後,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覺得活著真的沒有什麽意思了!可是卻在江邊的岩石上撿到了這個孩子。


  ??他睜著透亮的眼睛,那麽大的眼睛,不哭不鬧,看到蕭荷荷的瞬間,他笑了,那一刻,她像是被種了蠱一樣,覺得一下子有了希望,人生不再那麽晦暗了!


  ??他比一般的孩子都要早熟,要聰明,不到十個月已經會走路,十一個月會叫媽媽,一歲時,能說完整意思的句子。


  ??一歲半時,他能完全準確的表達自己的意思,甚至看懂她的臉色,知道她累的時候會格外的聽話,不哭不鬧,看到別的孩子有玩具,他隻是看看,不說話,然後就拉著她的手,說媽咪我們回家吧!


  ??他會在她累的滿頭大汗的時候拿毛巾幫她擦汗,他還會在她生病時守在她的身邊,會乖巧的幫她看針,叫護士換針。他當時才二歲不到,那麽乖那麽懂事!

  ??她兼職時把他放在家裏的學步車裏,他可以在家裏呆好幾個小時,直到自己回來時,他也不哭,餓了也不會哭!

  ??他那麽乖那麽乖,她怎麽舍得他?即使一輩子找不到親生的孩子,她也隻要有盛盛,就有活下去的希望和動力!不敢想象如果盛盛不在她身邊了,她是不是還能活下去!

  ??“乖寶寶,睡覺,媽咪跟叔叔開玩笑的,你是媽咪的孩子,你看我們長得多像啊,是不是?”蕭荷荷試圖用玩笑來掩蓋自己的失誤,可是這個事實卻如種子一般種進了盛盛的心。


  ??“媽咪,盛盛是媽咪的孩子!”盛盛的小手摟住蕭荷荷的脖子,那麽的依賴她,身子因為剛才的痛哭還時不時的抽噎一兩下。“盛盛以後都隻有媽咪,不要爹地,也不要別的媽咪,隻要媽咪一個人!”


  ??蕭荷荷心裏一酸,無比的難過。“寶寶!”


  ??她隻能擁著兒子,隻能緊緊的抱著他!


  ??盛盛終於睡著了!

  ??蕭荷荷幫他蓋好被子,這才走了出來。才步出房間就看到秦仲寒立在門口,身上裹著浴巾,裸露的胸膛映入眼簾,她怔了下,離得過份近的距離,讓四周的空氣一下子壓抑起來。


  ??“對不起!”他笨拙的道歉。“荷荷,我不知道會這樣!”


  ??“秦總裁,我們以後見麵隻當不認識,可以嗎?”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牽扯,她不想再倒黴下去了。


  ??“為什麽?”他的眼裏閃過一絲慌亂,俊臉上的黑發貼在額頭,還濕漉漉的沒有幹,臉色是蒼白的,唇角也蒼白著,呼吸也跟著很急促,看起來鼻塞了。


  ??而他的脖子上似乎破了,有淡淡的血跡,像是被指甲劃破的!那好像是她傷了他,在狂亂中,她打了他,而他一直沒有還手,任她廝打!


  ??可是,他卻是害得盛盛知道真相的罪魁禍首,她的心裏雖然對傷了他過意不去,可是還是不能原諒他,如果他不一直逼問,她又怎麽會說出這件事情?


  ??呃!不!其實還是怪自己!都乖自己口無遮攔啊!

  ??她垂下眼去,冷聲道:“你隻是我的前總裁,我們沒有什麽私交,我也不喜歡交朋友!”


  ??她的話,讓他的眉宇皺了起來,深深的蹙緊,他隻是望著她,望著她疲憊的小臉,紅腫的眼睛,沒有說話。


  ??秦仲寒突然有些煩躁起來,下意識的去找煙,卻發現煙不在,衣服早已濕了,他現在隻裹了一件浴巾。


  ??他的臉色因為她的話,而微微的蒼白。什麽東西在心底躥動,惹得秦仲寒一陣煩亂,沉聲道:“好!我可以當做不認識你!”


  ??“現在天在下雨,你可以明天一早再走!”她的語氣很淡漠,說完,轉身便進了盛盛的臥室。


  ??秦仲寒望著她的背影,眼神眼底的光芒開始深邃,閃爍起森然。


  ??蕭荷荷不知道秦仲寒何時離開的,清晨她起來時,房子裏已經沒了秦仲寒的蹤影,那套運動衣被洗好晾在了陽台上。


  ??盛盛很安靜,送她去幼稚園的時候,一路上幾乎都沒有說話。


  ??蕭荷荷知道昨天的話讓他沒有了安全感,一整夜他都在做惡夢,她心如刀絞。到了幼稚園門口,盛盛低著頭。


  ??“寶寶,媽咪下了班來接你,我們不住校了,媽咪每天都來接你!”蕭荷荷在他的臉蛋上印下了一吻。“好嗎?”


  ??“媽咪!”盛盛安靜的抬起眸子,欲言又止。


  ??蕭荷荷心裏一酸,再度抱緊他。“媽咪要去上班了,盛盛是媽咪的寶貝兒,永遠都是媽咪的寶貝兒!”


  ??“媽咪再見!”盛盛乖乖的在蕭荷荷的臉上親了下,這才放開她,可是任誰都看的出,他不開心了,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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