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晴天霹靂!
就像是一條孤獨的小船,漂泊在一望無際的海;又像是一隻離群的雁,徘徊在浩瀚的天空……我從未想過,堂堂慕容家的少爺,網文界的新貴,那活在榮耀之下不可一世的曹家阿瞞慕容白,竟也會說出這樣無助而又失落的話語:隻是有些無聊,想找個說話的對象……
簡單的願望,甚至有些卑微的請求,在那一瞬間,讓我想起了王洋。
兩年前,他懷揣著一顆激動的心,一個人背著行囊去了日本,沒有半個熟人,陌生的環境裏,那樣一個嬌生慣養的他是怎麽扛下來的?語言不通,他究竟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才順利完成了本科學業,又順利的考上了京都大學金融專業的研究生?
他可曾失望?可曾彷徨?可曾無助?可曾像此刻的慕容白?
人們從來隻會注意偉人頭頂上的光環,卻罕有人會在意他獲得這光環時所付出的艱辛或是痛不欲生。
母親曹婉的賭約,父親王達顯的妥協,打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想過要給我們機會吧!兩年的執著,七百多個日夜的掙紮,如今的王洋會被現實打磨成何種模樣?像威廉一樣睿智?像錢剛一樣堅持?像蘇墨琛一樣殘酷到惡劣?亦或是像此刻的慕容白一樣,讓人不由得……心疼?
“金粉帝國麽?”我無可奈何的問。
“嗯!”
天空已經有些暗了,幾個不知名的星星慢慢爬了出來,點綴著夜空分外討人喜歡。我歎了口氣,希望不要耽擱太久,還來得及看繆斯之光的比賽結果。
幹媽家距離金粉帝國距離挺遠的,可我心裏著急,一路油門彪過去,也並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慕容白想的周到,安排了個服務生在門口接著我。
依舊是上次那個包間,我推門進去的時候,慕容白倒是乖乖的坐在沙發裏一個人喝紅酒。
“你倒是會享受生活!”我看了眼慕容白手裏的酒,放下包坐在了沙發的另一頭。
又是羅曼麗?康帝,這慕容白也不知道是對這酒鍾愛還是喜歡這種土豪的調調。
“借酒澆愁你不知道麽?”
慕容白扯過一個幹淨的高腳杯,一邊往裏注入紅酒一邊說。
“這不看著蠻清醒的麽?”我接過他遞過來的高腳杯,“不知道借酒澆愁愁更愁的道理麽?”
“知道歸知道,可能不能按著知道的道理做,那就另說了!”慕容白擠著眼睛笑,“先前那麽防備我,現在這幾句,還真讓我有些猶豫,究竟是關心我呢?關心我呢?還是關心我呢?”
“外頭人要是知道曹家阿瞞不僅是個話癆還是個貧嘴的話癆,那粉絲量是不是會暴漲?”
慕容白笑,“你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試試!”
“我沒有那麽多的閑功夫!”我放下了一直在手裏把玩的紅酒杯,“有什麽話趕緊說,要是沒事,我就撤了!”
“來都來了,敷衍我一下會死啊!”慕容白瞪我。
“沒準真會!”我不客氣的說。
慕容白被我氣的無話可說,端起紅酒杯一飲而盡,又抄起旁邊的羅曼麗?康帝倒了滿滿的一杯子。他見我的杯子放在桌子上裏麵的酒紋絲未動,身子朝前一探抓起酒杯塞進我手裏,兩杯相撞,“喝酒!”兩個字落,他的杯子已經空了。
這麽費勁的叫我來就是為了讓我看他牛飲?
今天不想喝酒,可慕容白他先幹為敬我也不好意思。
我沒有土豪到慕容白這種拿羅曼麗?康帝當白開水的地步,對我能接受的羅曼麗?康帝的量也不怎麽了解,又是開車來的,上次喝醉了有威廉幫我收拾爛攤子,今天要真的醉了……唉!再者說了我還惦記著繆斯之光……
“怎麽不喝啊你!”慕容白見我不動彈,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催促我了一句。
我湊到杯子邊上意思的喝了一小口,他也沒有勉強。
紅酒劃過舌尖,順著喉管進入腸胃,我不由得皺了皺眉。
杯子裏的羅曼麗?康帝綿純甘甜,滋味……滋味幾乎難以用語言說明,就好像,好像是穿著黑紗的曼妙女郎,舞動著妖嬈的身姿,撩人魂魄,讓人不由得癡迷,不由得沉醉其中。
可上次那幾瓶?初入口時沒什麽區別,可細細回味卻隻覺得那甘醇中帶著澀,一股子極不和諧的澀。因為喝的時候五瓶都是一個味道,沒有對比,我也就先入為主自以為是的以為羅曼麗?康帝本就是那樣的味道,可今天這瓶?
我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斟酌著我的詞匯……似乎……似乎還真是澀!對了,上次那酒入喉有澀,今天這酒沒有。
我雖不是品酒的行家,可這酒是好是壞我卻還是分的清的,我轉了一下羅曼麗?康帝的酒瓶子,想要看清上麵的年份,可包間裏光線不怎麽好,找了半天沒找到。
“你找什麽呢?”慕容白的杯子正好光杯,他拽著瓶子的細頸,從我手裏扯過瓶子,“1984年的,不虧的你吧!”
1984年的?我撇了撇嘴,那還真是沒虧得我。可見他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我有些坐不住了,“你找我來,到底想說什麽?”
慕容白沉默了,端著酒杯的手頓在了空中,可隔了好幾秒之後,他還是將那杯酒送進了嘴巴,還是沉默。
我覺得自己像個傻子,陪著慕容白這個更大的傻子待在包房裏浪費時間,他喝著羅曼麗?康帝,我看著他的後腦勺。
昏暗的空間,他不想搭理我,我又不能走,隻能將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麵,比如我屁股底下的這個沙發。
一如上次我見到的那款,如同愛琴海一般蔚藍的那款沙發。柔軟的如同海水一般的表麵,細膩的像是揉了珍珠粉一般,坐上去仿佛就已經掉下去的觸感……
這金粉帝國的老板不像是一般那種滿身銅臭味道的商人,倒還蠻有小資情懷,蠻有欣賞水準,蠻會享受人生。
“你知道圖匪麽?”
我本來還在心裏計較著,想著什麽時候有機會了一定要跟這金粉帝國的老板交流交流,沒想到慕容白會突然出聲,更是沒有聽清他的話。
“你說什麽?”我問。
慕容白似乎有些無奈,“我說你知道圖匪麽?”大概是怕我不清楚,他又解釋了一下,“就是那個紅極一時的小說女作家!”
圖匪?他說圖匪?我怎麽可能不知道?要知道從初一開始,初中,高中……我幾乎是讀著她的書一步步走過來的,我讀遍了她所有的小說和她的差不多所有的文字。她是一個天才,她被稱為文學界裏的悲情天後,她是女皇,在文字的海洋裏誰也無法戰勝她!
她執著於文字,她熱愛文字,她全身心的把自己炙熱的情感加諸在文字上,她追求文字本身的完美,每一個詞匯的契合……隻是可惜,天才要是優秀到了一定程度,連上帝都是要嫉妒的。圖匪也不例外,她陷在了文字的漩渦中無法自拔,她得了抑鬱症。於是,一顆文壇的巨星就這麽黯淡了下去,消聲匿跡。
剛剛知道她休筆的時候,我是無論如何不肯相信的,因為她當時還在創作一部小說,那小說不過是剛剛起步的樣子,人物主線剛剛鋪好,故事情節還未展開。
圖匪曾經說過,創作是我的生命,我的每一部作品都是我的女兒……
然而,她最終停止了生命一樣重要的寫作,即便是身不由己因為健康的問題,而那部作品,至今未完結。
“知道!”我答,發自肺腑的說,“我很喜歡她!”
“哦!”慕容白答得淡淡,但卻又仿佛是來了興致,“那你應該知道《桎梏》吧!”
《桎梏》可不就是圖匪休筆時候未完結的那本書麽?回答‘知道’很簡單,不過兩個字罷了,可我不明白慕容白突然提到圖匪,又提到她的《桎梏》是什麽意思。
見我麵有疑色,慕容白也不跟我繞彎子,“你既然喜歡她,自然也知道她的事情,她很多年前就已經不寫書了,可《桎梏》沒有完結,對她而言,那就像是個大石頭一樣懸在她的心上,放不下,忘不了,攪得她日夜不寧……”
我想了想,依著圖匪一貫的性子,這倒還真有可能,便讚同的點了頭。隻是傻子一樣的我卻沒有注意到慕容白說話時候的異樣。
“所以呢?”
“所以?”慕容白笑著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傻子,“所以,我打算替她完結!”
“什麽?”我猛地站了起來,膝蓋磕上桌子都忘記了疼。
慕容白說什麽?替她?這也可以替嗎?姑且不說慕容白浮誇的寫作實力夠不夠圖匪的級別,隻論慕容白這個不靠譜的人……
好吧!我承認我跑偏了,可《桎梏》要由他操刀,我隻覺得慘不忍睹。就好比《紅樓夢》,雖然高鶚的文學成就也不錯,可他執筆的後四十回跟曹雪芹的前八十章始終讓我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現在慕容白要替圖匪完成《桎梏》?哦賣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