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獲獎之後
“現在的年輕人，一天天整的崇洋媚外，外國人那什麽金發碧眼的，哪裏有咱們炎黃子孫來的順眼？”劉芳砸著嘴，擠著眼睛學著梁姐當初訓她時候的模樣，嫌棄的看著我，順手撩起我的一縷頭發，“黑的就是黑的，黃的就是黃的，這麽個四不像，不倫不類像什麽樣子……”
“得了得了，梁姐哪有這麽誇張？”我扯過自己的頭發，沒好氣的說。
“怎麽沒有？”劉芳辯解，“你可別跟我說她沒說過‘不就是失戀了麽？三個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不是滿大街都是嗎’這樣的話。”
大腦的某個角落被觸動了，梁姐……大概還真的說過這樣的話。可這時候附和劉芳，無異於助紂為虐，隻得甩下一句，“早記不清了！”
記不清了，早忘了……這不都是推脫的普適定理麽？可到了劉芳這裏全都失了效。等她一副想興師問罪的樣子揮起拳頭開始追我，我本能反應開始撒丫子跑的時候還在想劉芳的真正企圖究竟是什麽。
“這誰啊這麽不長心！”高分貝的男音響起，就在我耳朵邊上，男人悶著頭，心疼加上肉疼的的說，“大早上的亂跑什麽？我這皮鞋可是昨天新買的，這才上腳幾分鍾就……哎！阿瞞，是你啊！”
沈主任像是練了乾坤大挪移一般，瞬間就把呲牙咧嘴各種不在位置上的五官三百六十度大逆轉調回了原來的位置。
我不由在心裏感慨，看來這換臉的功夫還真不是蓋的，得練，得好好練！
“沈主任對不住，剛剛隻顧著跑，沒看著您……”
“哪裏哪裏！是我的不對，這彎轉的太快，你怎麽能看見我呢？”沈主任笑的慈眉善目麵上不改色的說著話，卻是抬起右腳，用新皮鞋在褲腿上蹭了蹭，擦了腳麵上的鞋印子，“阿瞞啊，你這次可是立了功，打敗了LM，身價可是一夜間就躥出去了！我早就知道你有實力，咱們公司今後也要靠你……”
就在沈主任滔滔不絕之時，劉芳已經趕了上來。她在我身邊轉了轉，拍了拍我的肩膀，“沈主任這話不錯，阿瞞的能力大家一直都是有目共睹。”
沈主任聞言，忙不迭點頭附和，“可不是麽，這樣的好員工咱們公司除了阿瞞還能有誰？”
沈主任眉飛色舞眼，大概是準備接上先前那滔滔不絕，可劉芳忽然就變了臉，拔了聲音反問，“是嗎？”
“這……”沈主任眼神閃了閃，麵子有些掛不住，尷尬的瞅了我幾眼，“小芳，這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秋後算賬這種事，看著可不像你這種人能做出來的，再說了，阿瞞她大人大量，一定也不會計較的……”
“是啊，那貨要做有素質有涵養的有內涵的三有好人類，按封建社會那陣的話說就是個好好秀才，手無縛雞之力，她能跟你計較什麽？”劉芳指指點點的數落我，沈主任尷尬賠笑。“秀才有事能忍那很正常，可我一個泥腿子文盲這要真遇到事了，要怎麽忍？我……”
也不知道劉芳接著要說什麽，可沈主任臉色立變，“劉芳！”
“艾瑪！沈主任這是想要殺人滅口還是怎麽的？我這心髒不太好，您真要給我嚇出個好賴，那我即使是不好意思，也隻能給您添麻煩了！”劉芳一邊拍著胸脯一邊說。
見劉芳岔開了話題，沈主任的神色緩了緩，“小芳啊，這大家都是同事，這事情……”
沈主任不說話還好，這話一出立刻觸了劉芳的逆鱗，她仿佛就是在這等著的，單手叉腰，另一隻手直指沈主任的鼻尖，“這會您倒是知道大家是同事了？阿瞞住院那會，姓蘇的派人來公司談投資，立規矩的時候，你怎麽不考慮大家同事一場？對自己有害時就不顧情麵的一腳踹開，現在看著有利可圖你就又扒上來了？沈主任，做人不要這麽無恥啊！”
沈主任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捏著手愣是半天沒說一個字。
雖然沒人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可劉芳的話裏代表了什麽，我也能知道個大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劉芳這麽憤怒的針對沈主任，涉及蘇墨琛，那沈主任必定是在奧斯特投資那個特殊時期幹了些不顧及我利益的的事情。
可事情已經過去了，再計較沒什麽意思，跟沈主任再爭辯更是沒有必要。現代社會，人情淡漠，大家爭先恐後追逐利益，舉世皆濁，誰能不受汙染？世道就是這樣，誰也沒有責任去苛責別的人。
我扯了扯劉芳，示意她別再說了，沈主任得空，道了聲‘還有事’急忙溜了。
“你是豬腦子人腦子？”劉芳有力的食指毫不留情的戳上我的額。
“跟你的一樣！”
“滾！”劉芳氣極，抬腿踹了我一腳，隻是這一下動作誇張，真踢上我的時候，卻根本沒有力道，“你是不知道，那個沈冬青是個什麽東西，平日裏擺著主任的架子，整天圍著大家轉，什麽有事幫忙盡管開口，什麽大家都是一家人，看起來倒也真的有幾分人模狗樣，可到了關鍵事情上，我呸！拖後腿的一準是他！”
劉芳說的義憤填膺，大著嗓門衝著沈主任的方向喊，“剝奪一個設計師的設計欲望，硬生生的將她塞進別的部門幹文員，還真是好辦法，虧你想得到，老沈家還真是有本事！”
“得了！這不都過去了麽？還計較什麽？”沈主任畢竟是主任，我並不想她惹事，便出言阻止。
劉芳不領情，對我嗤之以鼻，“真是服了你了，你怎麽還趕不上威廉養的那隻狗？”
我去，該服的是我吧，我才服了，真正的跪。我還趕不上威廉養的那隻狗？刺兒頭？我怎麽就比不上刺兒頭了？雖然都是哺乳類，雖然它很聰明，可……打住！我和刺兒頭有可比性麽？
“刺兒頭都比你厲害，看誰不爽，二話不說，先給他一口再說話，哪裏像你？還真是應了那句古話世風日下，人不如狗啊！”
我真不生氣麽？我也是人，真要說這麽一句話，那一定是在騙人，可真要像刺兒頭那樣上去給人一口，我嗬嗬……
“要說少說幾句，還真有大家風範。可隻要開口，那絕對是見光死！”
“曹阿瞞，你是好日子過膩味了，想換換重口麽？”
“重口？”楚清漣疑惑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我和劉芳尋聲看去的時候，她咯咯的笑著，正走了過來，“咱們的優秀獎還真是胃口好，大早上就開始談論重口這樣的問題，聽說你屬蛇的，難不成還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竟然從來都沒有滿足過……”
葷段子黃笑話，辦公室神龍混雜並不罕見，可從楚清漣嘴巴裏冒出來就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你就隻知道貪心不足蛇吞象，不知道兔子不吃窩邊草麽？”劉芳咂嘴歎息著搖頭，“聽說你當年還是X市狀元來著呢，怎麽報誌願的時候就報了B大呢？聽說當年的第二名都去了澳大利亞，你這狀元在B大待幾年也就罷了，可怎麽連見識都淺陋了？話說，這幫你報誌願的還真不是個好人，你們倆是仇人吧，你是什麽時候得罪了人，讓人這麽背後捅你一刀？”
劉芳見著了楚清漣，永遠像是針尖碰上了麥芒，一個不讓著一個，絕對的火藥味十足。
這要是擱在平日裏，這樣段數的譏諷完全沒有殺傷力，可劉芳今天猛了，雖然語言並不犀利卻是字字見血，一下下正紮上楚清漣的心窩。
楚清漣的自負，她的決絕，這前半輩子她可能也就做過那麽一件後悔的事，可卻是可能會讓她後悔整整一輩子。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楚清漣淡淡的說，表情比我想像的要淡定更，大概是覺得沒什麽意思，她與劉芳戰了幾回合興致後就沒了興致，注意力慢慢就轉到了我的身上。
我和她的關係尷尬，不適合擁抱，不過她率先朝我伸出了右手，雖然表情不是那麽真摯，“恭喜你，阿瞞！”
呃……幾個意思？和解？不可能！再次宣戰？
“恭喜收下了，不過握手這樣的事情一般都是朋友做的，你們倆的關係不怎麽合適！”劉芳用力拖住我的右手說，又不死心的補充了一句，“誰知道有沒有塗毒什麽的……”
“看來劉芳經驗挺多，下次我一定好好跟你請教！”
“客氣了，我跟你比起來，小巫見大巫！”
好吧，我一個不留神，戰火再次燒了起來，劉芳和楚清漣兩個人對視著，一個橫眉冷對，一個萬裏冰封，不一樣的表情卻都讓人‘有趣’的緊。
“頭！”我撞了劉芳一下。
“阿瞞，你別打岔！”劉芳眼神不動，抽空揮舞胳膊肘，給了我一下。
“這大清早的蠻熱鬧的啊！”
“錢總！”
劉芳是最後一個反應過來的，她僵硬的轉過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