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婚禮(下)
三個人,兩派,我們就那麽站定,卻似乎凝固了周圍的空氣。
絕望在蘇浩深的眼睛裏慢慢的炸開,碎裂,然後消失不見,他轉過身,“阿瞞,如你所願!”
那就再也不見了吧,挺好!!
“哎!我說,還真是運氣,這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不遲不早的就讓我趕上了這麽一出好戲!”慕容白突然出現,伸手攔在了已經打算離開的蘇墨琛的麵前,“這故事曲折的啊,最後還來了個大逆轉,要是寫成小說或者劇本,那絕對是一出好戲!”
慕容白還是以往的裝扮,一身的運動休閑,戴鴨舌帽,青春陽光而富有活力。隻是如今我再也不會將他和純真無害這樣的字眼聯係在一起。
“我早就說過你會後悔的,怎麽樣,蘇大少爺,您今個有沒有有很爽?”慕容白挑著眉峰,罕見的露出了一股子尖銳的鋒利,他冷冰冰的笑的殘忍至極,“你不是說亂~倫隻有在日本才流行麽?怎麽的,今天這局麵是要您自己抽自己嘴巴子嗎?”慕容白抬手,在自己的臉上裝模作樣的示範著抽嘴巴子的動作。
蘇墨琛對慕容白的突然出現本就極為不爽,這時候被他奚落就更是有些憤怒,他冷著聲音問,“你來幹什麽?”
“不要這麽絕情麽!好歹當初咱們倆也是差了那麽一丟丟就成了合作夥伴了呢!”慕容白噘嘴套近乎,一臉的委屈。
“響當當的大作家,文壇新秀,我怎麽高攀的起?”蘇墨琛語中帶刺。
“這麽大的酸味是不是找錯了發泄對象?”慕容白用手在麵前扇了幾下風,故意湊近了蘇墨琛,“你該不會是落魄的跟我淪落到一樣的地步,竟然也沒有收到請柬吧?”
不等蘇墨琛有所回應,慕容白就迅速伸手,露出一副“難兄難弟”的模樣,妄圖勾上蘇墨琛的肩膀。蘇墨琛也不客氣,一個反擒拿,直接扭了慕容白的胳膊,狠狠地甩了出去,“我的人品還沒有“好”到你的那種地步!”
“唉!”慕容白扭著胳膊,長歎一口氣,不再理會蘇墨琛反而朝著我和王洋的方向走了兩步,苦著一張臉,“小洋,你這樣是已經決定了要跟我恩斷義絕麽?”
“慕容,咱們倆就當不認識彼此好不好!”王洋將我扯到身後,像是哀求似的對慕容白說。
“好啊!”慕容白答得幹脆,他笑了笑,“你不要後悔!”
“慕容……”聽他突然冒出這麽一句,王洋自然是想要問個究竟,然而慕容白並不想再說,轉身走就走。蘇墨琛站在原地待了一會,也跟著走了。
“你說他們倆……”王洋的話還沒說幾個字,劉芳的大嗓門就突然插了進來,“你們倆主人翁倒是會找地方忙裏偷閑!”
我轉過身,劉芳正叉著腰站在我麵前,“姑奶奶要累死了好吧!”
“好好好,你是大功臣好了吧!”我湊了上去,妄圖巴結巴結劉芳,然而這丫的一點不領情,手按在我的臉上就把我推了出去,“說什麽也沒用,姑奶奶我累死了,我不幹了,我要撤了!撤了,撤了!”
累死了?我會信嗎?我又不是近視眼,不遠處站著的那個挺拔的身影我還是看的見的,不就是我可愛的伴郎,王洋的同學,那個隻身闖蕩房地產,還小有些成就的高富帥麽?
我故意使壞,拽著劉芳不撒手,任憑她再怎麽想要甩開我,“我舍不得你,你可千萬別走!”
“滾犢子吧你!”劉芳怒了,強行把我塞進王洋懷裏,“你又不是嫁給我了,怎麽的,還要我負責不成?”
訓斥完我,劉芳的怒火很自然的蔓延到了王洋的身上,“你老婆對你不滿意你知道嗎?欲~求~不滿你懂嗎?”
我和王洋都被她這話噎的險些岔了氣,而劉芳借著這機會拉著那高富帥晃眼就沒了。
王洋的懷裏很溫暖,暖和的我靠近了就再也不想要離開。
“阿瞞,你如願得到了想要的了麽?”王洋輕聲地問。
我輕輕摩挲著他的背,直到感覺那肌肉不再那麽僵硬,才用力地點了頭,“嗯!”
“阿瞞,謝謝你!”王洋說。
“謝我?”我臉一板,想起了先前那茬,秋後算賬一樣,用力將王洋推開,“所以就在今天送我這麽大一份禮物?你還真是用心良苦!”
若是我沒有猜錯,在幹媽家裏的那個電話就應該是蘇墨琛打來的,除了蘇墨琛,我想不到他還有什麽事情需要瞞著我。
王洋臉上難掩尷尬,“我……我一直以為他還在你的心裏,我隻是……”
隻是什麽?隻是想試試我?王洋啊王洋,你怎麽還像是個孩子?
“那如果他真的在呢?”我問,加重了語氣,佯裝出更加強烈的憤怒,“若是我今天看到他,跟著他跑了呢?你預備怎麽收拾接下來的爛攤子?”
王洋明顯一愣,我就知道他他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我我……”王洋我了半天,著急的不得了,最後卻隻是扯著我的胳膊,將我拽進了懷裏。
“小洋,你曾經說過,隻要我轉身,我就會發現,你一直站在我身後等著我回頭……我早已經回頭了,三年前就已經回頭了。我是個侫種,若是不碰的頭破血流,我是一定不會回頭的!”【PS:侫種,ning 四聲。方言,形容特別強的人。】
王洋並沒有對我的話做出回應或是保證,他輕聲叫著我的名字,那一聲聲像是踩在雲彩上一般柔軟的“阿瞞”深深地烙在我的心上。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再說什麽的時候,他說,“謝謝你忘記他!”
傻瓜,其實,最應該說謝謝的是我。你霸道的闖進了我的生活,不由分說的蠻橫的拉著我走,可我走出來陰霾,看見了陽光,觸摸到了溫暖,即便是沉淪,我也願意跟你一起。
環著王洋的身體,我又用力地抱了一下,幸福的仿佛是抱住了我的全世界!
婚宴上除了那麽一段插曲外,一切順利。
而隨即而來的我和王洋的婚後生活像大多數夫妻一樣,平淡卻甜蜜,偶爾一個小驚喜就可以興奮好久。
王達顯的身體情況漸漸的好了,王洋退居二線,在公司當了個小小的部門經理。這是王達顯的建議,當然也是王洋自己的決定。
自古無功不受祿,戰場上沒有戰績無法封王拜相,商場也是一樣的。早些時候王達顯突發心髒病,王洋臨危受命,那些扯嘴皮子的人還能消停些,可現在王達顯已經康複出院,王洋要是還占著那個位置豈不是顯得居心不良,也故意留機會給那些有心人背地裏說閑話?
於是,王洋仍舊在公司發展,隻是從最開始的幹起,一步一個腳印。我從來都認同他的想法,也一直極力支持他,隻是這基層工作有個弊端卻是他需要經常的跑去外地出差。
結婚還沒三個月,他卻已經出差四五次,我沒有對著他抱怨,但心裏還是有些不開心。王洋和我朝夕相對,有些事情,我即便不說,可他還是知道的,攬我入懷,“阿瞞,我知道我現在上班這節奏讓你很沒有安全感,我也沒忘記答應你的事情要陪你去蛋糕坊,可是這是爸給我的機會,隻要辦好了這個單子,大家認可了我的工作能力,現在這局麵一定能得到改善!相信我,這是最後一次!”
相信我,這是最後一次!我已經不記得這是王洋跟我說的第幾個最後一次了,我有時候甚至會想,我是不是做了一個夢,真正跟王洋結婚的不是我這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曹阿瞞,而是那個他日日夜夜掛在嘴邊的“出差”?
果不其然,當王洋跟我說了“相信我,這是最後一次”的那天下午,他就又一次出差了。
我本來還算不錯的心情,在接了他那個急衝衝的電話之後就變得不好了。連計劃好的去蛋糕坊學手藝的興致都沒了。從櫃子裏找出我織了好久的那件毛衣,織了好幾圈後才發現剛剛織的那些在開始沒多久的時候就漏了針……
拆了吧!舍不得!不拆吧!可這樣明顯紕漏的殘次品,還能當成驚喜送給王洋麽?
糾結了半天,權衡了利弊,我一狠心,好不容易織的那麽幾圈,全給拉掉了。扯毛線的時候倒是蠻爽,可扯完了那麽兩圈之後,心情越發的不好,我鬼使神差的又取了車鑰匙開車去蛋糕坊。
如此的反複無常,就是現在的我。
開車去蛋糕坊的路上我還一個勁地想我是不是得了精神病,或者說我內分泌紊亂導致更年期早到,煩躁?心情不好?
待在蛋糕坊裏依舊沒什麽意思,因為心情不好,下手沒有輕重,剛上去沒多久,我就弄壞了好幾個模板。
雇員小崔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可是在糕點製作這一行卻也已經幹了多年來,她見我這樣“殘暴”,又不好意思明著說我,可還要待在我身邊指導我,眼睜睜的看著我對蛋糕奶油施~暴。
哦!賣糕的!我想那對她而言絕對不是什麽好的經曆,而我也累的要死。一個多小時後我是真的沒了興致,便也放棄了折磨小崔的行徑,坐在正對門口的那個單人沙發裏瞅著門外來來往往的人發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可是對於下班卻已經沒了興致,因為我知道,在那個確定的位置裏,今天不會亮著燈,更不會有一個人在那兒等著我,即便是我興致勃勃的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也隻能一個人吃掉……
家,冷冰冰的。要是沒有了回去的意義,那還有回去的必要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