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七章 隱藏起來的刺
“嘁,你和那混小子一起去出席那個什麽會,這種事我能不知道?”多索翻了個白眼,頓了頓,打量著她,聲音低了下去:“你去見過東方家的人了?”
“嗯。”童畫兒點了點頭。
她既然已經回到東方家,當然見過東方家的人,多索老師以前也不會問這些廢話的呀。
“那她……他們對你還好嗎?”多索問。
“嗯,挺好的。”童畫兒再次點頭。
索多微微垂著眸,幽暗的眼睛看著地麵一是沒再說話,他一向是個老頑童,很少會露出這麽安靜的樣子。
童畫兒覺得有點奇怪,不過現在這種時候也顧不上那麽多了,道:“老師,你先讓我進去放東西好不好,我的胳膊真的要麻了。”
多索掀開眼皮看了她一眼,臉上又換上不高興的表情,側身讓開路,說:“我讓你進來可不是原諒你,隻是讓你給我做午餐而已。”
“好,我是來當女傭的,這下行了吧。”
童畫兒附和著說。
多索冷哼一聲,等她走進來,伸手便要關上鐵門。
童畫兒腳步一頓,回過頭道:“等等,老師,還有人呢,我的外婆還在外麵,我請她也進來。”
說著,童畫兒將手裏的袋子放在地上,低頭的時候她沒注意到多索臉色瞬間大變,碧藍色的瞳孔緊緊盯著她:“你說什麽?你外婆她……她在外麵?”
“是啊。”童畫兒點了點頭,一邊手一邊直起腰,正要說話,忽然眉頭一皺,疑惑地看著多索,道:“老師,你怎麽了?”
童畫兒從來沒見過多索這副樣子,他好像……渾身的肌肉都繃在了一起,手也死死抓著鐵門,而且手臂還在顫抖!
“老師,你沒事吧?!”童畫兒頓時也是臉色一變,快步走過去一把扶住多索。
這段時間經曆了宗柏厚腦梗、外婆暈倒,她在這方麵特別敏感。
“沒沒沒……她……她她她……”
多索嘴唇顫抖著,說出的話也亂七八糟的,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慌亂,頓了頓,忽然一把抓住童畫兒:“把門關上,扶我進去!”
“老師,你……我們還是去醫院吧!車就在門口,我們現在就去。”多索這副樣子,童畫兒更加肯定他是身體不舒服了。
“不去!我說了,現在扶我進去!把門關上,不準任何人進來,快去!”
多索低嗬道。
他還是第一次露麽嚴肅的表情,童畫兒一時反應不過來,頓了頓,回過神正要講話,忽然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
“怎麽?我對你是洪水猛獸麽?直到現在你都不敢見我?”
東方夫人的聲音傳來,這是第一次,她在童畫兒麵前使用英文。
有些滄桑的聲音像是包含了許多其他情緒,童畫兒抬起頭朝門外看去,隻見東方夫人坐在輪椅上看著他們。
不,應該說,她看的是多索。
“你你你……你別說話!我不想看到你!請你從我家離開!”
多索扭過頭看向另一邊,用後腦勺對著門口的東方夫人。
他握著童畫兒的手緊緊的,顫抖得更加厲害,像是在極力克製著什麽。
童畫兒看了看門外的外婆,又轉過頭看著多索,疑惑地道:“老師,你認識我外婆?”
何止是認識!
……
別墅大廳裏,東方夫人坐在輪椅上,微微低著頭看著腳下地毯上的花紋,眼光落在她銀白的頭發上,讓她看著像是一個畫中安詳的老人。
可是多索很焦灼,他不斷的在客廳裏走來走去,臉上的表情一會一變,最後停下腳步,冷冷遙遙地看著東方夫人,道:“這裏是我家,我沒有請你進來!請你離開!”
“你家?就你也會買房子?我沒猜錯的話這裏應該屬於宗北厲,既然是他的房產,那便是畫兒的,我進我孫女的房子,誰敢攔我?”
東方夫人微微抬起頭,柔和的語氣卻像是一根根堅硬的針。
多索氣急了:“你這個女人怎麽這麽不講理!”
“我剛才說的話難道不是道理?究竟是誰不講理?”東方夫人反唇相譏。
……
兩個加起來都超過一百歲的老人,你一言我一句,字字明槍暗箭。
童畫兒和司徒蔚站在一旁,看了看他們,她偏過頭小聲問道:“外婆認識多索老師嗎?”
看樣子多索老師和外婆一定是認識的,可是剛才在門口,他們對她提出的這個問題似乎都很避諱。
“我沒有聽夫人提起過。”司徒蔚搖頭,他也是第一次見多索。
連司徒蔚都不知道?童畫兒皺了皺眉,疑惑的眼神更加好奇的在東方夫人和司徒蔚之間來回。
“不過夫人似乎很喜歡多索先生的畫作,家裏的展覽室裏,也有多索老師早年的作品。”司徒蔚道。
童畫兒轉過頭朝他看過去,疑惑地道:“外婆喜歡多索老師的畫?”
還在東方家的時候,她的確見過很多掛在牆上或是走廊兩邊的名畫,但是從沒有見過多索老師的。
“嗯,夫人欣賞的畫家不多,多索老師算是其中一位。”
司徒蔚點頭道。
“我一直都在監視我是不是?你知道畫兒是我的徒弟,所以才買她的畫,嗬,我就說怎麽會那麽巧!你這套資本家的毛病還是沒改!”
忽然,大廳裏傳來多索義憤填膺的聲音,隻見多索兩隻手叉著腰,明顯被氣得不輕。
童畫兒渾身一震,疑惑的眼神朝東方夫人看去。
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向來孤傲的臉上,瞬間出現了一種類似受傷的表情,但也隻是一瞬而已,很快便恢複成冷漠的模樣,嘲諷地道:“嗬,如果不是因為我們這些資本家,你恐怕早就餓死了!”
“嗬,你以為我會為了五鬥米折腰?”多索冷笑著道,他銳利的眼眸直直地盯著東方夫人。
這一瞬間,童畫兒忽然有一種感覺,像是多索豎起了渾身的刺。
那些隱藏起來的刺。
東方夫人忽然沉默下來,過了很久才說了句:“的確,你當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