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章 砸了
“那天我去公司處理一些事，忙完後回家的路上，經過一條大橋，我看到上麵有很多人來往，就忽然想下去看看，然後……我順著大橋走了一截路，後來就遇到了他。”
“他當時正在給一個女人畫像，穿的滿是顏料的舊衣服，專注的看著那個女人，手裏的筆不停在轉動……”
東方夫人聲音有些輕，房間裏也有了些許回憶的味道。
“他的才華吸引了你？”童畫兒坐在沙發上，看著東方夫人道。
“嗬……”東方夫人忽然笑了，搖了搖頭，朝她看過來：“才不是，他畫的不錯，但是我什麽沒見過？”
“……”
童畫兒怔了怔，輕輕點了點頭。
也對，對於東方夫人的身世來說，能讓她看得上眼的，確實少之又少。
“那他什麽地方吸引了你，長相嗎？”童畫兒問道。
多索老師雖然現在老了，不過說起來，其實也不難看出年輕時的他應該也很英俊。
“也不是。”東方夫人，笑了笑，蒼老的聲音緩慢地說：“是他當時說的話。”
“說的話？他說什麽了？”童畫兒好奇地看著東方夫人，眼睛裏閃著八卦的光芒，絲毫不亞於之前偷拍她的狗仔。
東方夫人笑著看了她一眼，漸漸娓娓道來：“當時他在給一個女人畫肖像，可是那個女人很不滿意，然後……他就很委屈，說“你就長成這樣，我能把你畫得多漂亮？””
“噗……”
童畫兒沒忍住，直接笑了。
別說，說這話還真像是多索老師的性格。
以前她剛認識多索老師時，他也沒有因為宗北厲的關係，對她放鬆要求。
“那後來呢？”
童畫兒忽然覺得這和他以為的窮小子和豪門女孩的愛情故事不同，她迫切的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後來，那個女人很生氣，把他的攤子砸了。”東方夫人道。
“所以你就去幫助他了嗎？”童畫兒問道。
“沒有，我一直在冷眼旁觀。”東方夫人搖頭。
這個世界上需要幫助的人太多，但不是每一個人都會有閑心和愛心去管別人的事。
童畫兒怔怔的點了點頭，以外婆的性格，也不像是那麽熱心腸的人。
“他惹惱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不僅沒有給他錢，而且還把他的東西都砸爛了。當時他蹲在地上收拾東西，我想那應該是他唯一謀生的東西，原本，我想看他會怎麽痛苦，但是他隻是將那些東西收起來，一邊抱怨……”
“‘女人真麻煩’、‘女人真虛偽，‘畫得美了一點都不像她，她看著自己不別扭嗎？’”
東方夫人道。
“……”
童畫兒再次被逗笑了。
東方夫人抬眸朝她看過來，眼睛裏也有些笑意，道：“後來我不服氣，就問他我夠不夠漂亮？”
“那他怎麽回答的？”
童畫兒好奇地問。
他是怎麽回答的？
東方夫人眯起眼，眸光像是穿梭到了幾十年前。
一個滿身色彩的落魄男人站在她麵前，那雙碧藍色的眼睛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在河邊的風中說：“哦，小姐，抱歉，你不符合我的審美，所以我給不了你答案。”
“嗬……”童畫兒笑出聲。
不符合他的審美……
這種話都說，多索老師真是……
東方人和西方人的審美當然不同，可是就算隻是出於禮貌，象征性的讚美一下都算是正常。
可多索老師也太直白，居然就這樣直接說出來了！
“那你後來怎麽做的？生氣了嗎？是不是讓你的保鏢揍他了？”童畫兒問道。
“沒有。”東方夫人搖頭，道：“雖然我很想那麽做。”
居然沒有？
童畫兒有點驚訝。
“後來我就和他打賭，隻要他能把我畫下來，我就會支付給他報酬，讓他當天不至於餓肚子。”東方夫人笑了笑，歎了口氣，道：“其實他當時是真的畫得很不錯，並不是故意將那個女人畫醜的。”
“那最後呢？”童畫兒疑惑地道。
“我給錢了。”東方夫人挑了挑眉，道：“我們東方家的人向來說一不二，我怎麽可能會賴賬。”
即便已經過去這麽多年，童畫兒還是能在東方夫人臉上，看到一個豪門小姐的飛揚跋扈和驕傲。
“就這樣嗎？”童畫兒問道。
故事到這裏，似乎就應該結束了，可是他們後來似乎還發生了很多事。
“當然不會。”東方夫人搖頭，唇角的笑容變得有些無奈：“他拿了錢，可是卻不承認我長得美，然後我就生氣了，每天都去找他，讓他為我畫畫，我當時在心裏想，他不是說我不符合他的審美麽，那我就要讓他親口說出‘我很美’這三個字。”
“……”
童畫兒覺得很好笑。
滿腹才華和能力過人的外婆，竟然也會因為一個長相和別人置氣。
“後來，你們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熟悉了彼此麽？他對你日久生情了？”童畫兒道。
“差不多吧，準確的說，先動心的人是我。”東方夫人勾著唇，微微笑著道：“我一直以為，我的情緒很簡單，對學習努力、對下屬嚴厲但不刻薄、對公司的人寬容，但是在他的畫裏，我看了很多不同的我。”
“生氣的，煩悶的，沮喪的，開心的……”東方夫人抬起頭朝她看過來，眼神閃耀：“畫兒，你知道麽，那和我在鏡子裏看到的不同。”
“……”
童畫兒點了點頭。
她忽然發現自己錯了，以東方夫人的經曆，她怎麽會隻看上一個虛有其表的男人。
“以前，其實我是很少出門的，大多數時間我呆在東方家，偶爾會去公司；後來……我經常會去外麵。”
“因為多索老師嗎？”
童畫兒問。
“嗯。”東方夫人點了點頭：“時間長了，可能……真的日久生情罷，我愛上了他，並且，我也看得出他看我時眼神發生的變化。一切都很順理成章，我們成為了戀人，並且，我隱瞞了我的身份。”
“你隱瞞了？”
童畫兒詫異地道。
頓了頓，又覺得這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