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衝喜新娘要殉葬?
大運河畔,臨清府,車水馬龍,舟帆蔽日,街市繁華,物阜人豐,有“富庶甲齊郡”、“繁華壓兩京”之喻。
??三岔鎮,因運河、衛河、漳河相會於此而得名。距臨清府不足二十裏,同樣傍河而居,卻少了幾分喧嘩繁鬧,多了幾分淳樸悠閑。
??鎮子東頭的徐舉人府上,繼室鄭氏所出的二少爺徐襄病重,鄭氏聽信遊方和尚的話,按八字命格尋訪‘命格貴重,旺夫旺子’的女子給徐襄衝喜。
??二月十六,巳時末,花轎抬進了徐府大門。
??剛過午時,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就傳遍了三岔鎮的大街小巷——
??“了不得啦,徐府衝喜的新娘子在花堂上撞案角啦……”
??“那麽大一血窟窿……”
??“血流了一地哇……我滴娘哎,嚇死個人咧……”
??天快落黑時,又有消息傳出來——
??“那徐家二少爺受了驚嚇,病情加重,怕是活不過當夜去了!”
??“……真真兒地呐!我七大姑的大嬸子的二兒媳婦……給他家送菜呐,親眼見地……嘖嘖,這哪裏是衝喜貴人,哎喲喲,這明明是來催命的小鬼兒哇!”
??……
??江夏做了個夢,夢中她變成了一個小女孩,有一個清秀溫婉的娘親,她慈愛地喚她夏娘。她還有個弟弟叫越哥兒。家境清貧,母親的勤勞和慈愛,卻讓一雙小姐弟生活的無憂無慮,快快樂樂。
??後來,慈愛的娘親不見了,出現了一個黑胖的狠心後娘……再後來,場景一轉,夏娘被綁了手腳堵了嘴塞進了花轎!
??花堂上,喜慶的禮樂聲震耳欲聾,夏娘卻趁喜娘不備,一頭撞向堂上的案角!
??腥紅的血湧出來,無聲地淌滿了臉,到處一片紅,粘膩膩,血腥衝天……
??江夏一下子驚醒過來,心髒砰砰狂跳著,呼吸粗重,汗水濕透重衣!
??視野裏黑沉沉的,江夏下意識地瞪大了眼睛,不敢閉眼……在清楚地聽到腔子裏砰砰的心跳聲之後,江夏終於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
??抹一把額頭,觸手冰涼****,滿手都是冷津津的汗水。身上的衣服被汗濕了,黏膩膩地貼在身上很不舒服。江夏緩過勁兒來,就準備起身去洗一洗。
??昨晚同學好友慶祝她提升為明星藥店的店長。江夏暗中高興的是她終於通過了師傅的考核,從明天起,她就能跟著師傅給人治病了,她辛苦背了八年的醫書本草,給人免費做護工三年,又被師傅盯著實踐三年學到的本事,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一高興就喝大了……呸,腦袋好疼!
??江夏哼唧著,抬起手揉腦袋——
??突然,稀裏嘩啦擁進來三四個中年婦人!讓江夏驚訝的是,這些女人衣飾古舊,手裏拎著異常古老的燈籠……就是那種點蠟燭的燈籠!
??“你們幾個,趕緊動手,把人綁了!”為首一名青衣婆子踏進門來,就回頭命令後邊的兩個人。
??一個穿著醬色襖子的婆子遲疑道:“人還昏著呢,就不用綁了吧?”
??江夏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票人,盯了整整五秒,那些人還對她視若無物,她咳嗽一聲,問道:“我說幾位大姐,你們負責搞笑地?”
??那幾個婦人一臉驚訝,瞪著她跟見了鬼一樣……
??那青衣婆子最先反應過來,小眼睛一瞪,惡聲道:“小賤婦,別裝瘋賣傻的,唬弄誰呢?娶你來是給二少爺衝喜的,你卻在花堂上尋短見……你個小賤婦是存心要害死二少爺呐!你們兩個,趕緊把她綁了,太太還等著呢!”
??旁邊一個婆子也跟著道:“這麽個****小娼婦,能跟了二少爺去,也是她的福氣啦……”
??兩個婆子衝上來,一人按住一條胳膊,將江夏的雙手反剪到背後,也不知拿了根什麽帶子,三下兩下將她的手綁了個結結實實。
??衝喜?尋短見?跟了二少爺去?……這些話是……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哎,我說你們胡說什麽……幾位嬸子,不,幾位嬤嬤,不勞你們動手,你們說去哪裏,我保證乖乖跟著去,絕不逃跑還不行嗎?……”江夏想要質問的,隻是一句沒說完,就被人綁了。形勢比人強,她迅速軟了口氣,變成軟語商量。
??“堵了她的嘴!”青衣婆子冷聲吩咐。
??“呃,不用堵,不用堵,我不出聲了,我不出聲還不行嗎……嗚嗚……嗚嗚……”江夏趕緊討饒,卻仍舊被一個婆子用破布堵了嘴。
??像麻袋一樣被人一路拖過去,過了一道門檻,下了幾個台階,經過一條石子兒甬路,又上台階,又過門檻,就在江夏覺得渾身傷痕體無完膚的時候,拖著她的兩個婆子終於鬆了手,她毫無反抗餘地的撲在地上!
??江夏真的害怕起來。
??她究竟遇上了什麽?綁架?拐賣?……正因為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即將麵對什麽,心底的恐懼才不可遏製地瘋長起來,很快就占據了她的大腦,各種各樣的被殺被虐畫麵爭先恐後地冒出來……
??喘了幾口氣,努力地抬起眼,入眼是一片石青色錦緞裙角,鴉青色雲紋錦掐牙兒福字不斷頭便鞋在裙角下露出小半截來。
??“太太,人帶來了!”青衣婆子上前稟告。
??看著頭發蓬亂,衣裳髒汙,被綁著手摜在地上的江夏,鄭氏不喜地皺緊了眉頭:“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這小賤婦不老實,不讓人碰,還咬人……”青衣女人連忙解釋。江夏身後兩個粗使婆子也連聲附和著。
??這也太不要臉了,當著她的麵兒呐,就含血噴人,隨意誣賴……
??“嗚嗚……嗚嗚嗚……”
??江夏想要給自己辯解,卻發不出聲來,急的眉毛倒豎眼睛瞪圓了,卻根本沒用。
??鄭氏盯著掙紮的江夏,眯了眯眼睛,淡淡開口:“罷了,帶她下去,好好梳洗打扮了!”
??淡淡的聲音幾乎沒什麽波瀾,說的話也平常,江夏卻莫名地遍體生寒,一股森寒的冷意從尾椎骨竄上來,讓她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幾個婆子脫了追究,忙不迭地上前來扯住江夏往外就拖。
??江夏莫名地感到危機臨近,‘帶她下去’指定不是‘梳洗’那麽簡單!
??聯係前後,她突然想到一個詞——殉葬!
??她不能走,她不能讓這些人帶走她……
??雙手被綁,雙腳卻仍舊活動自如。
??小時候,爸媽去得早,江夏要護著弟弟妹妹,跟村裏的熊孩子們沒少打架。後來大了,知道隱忍了,她已經許多年沒跟人打架了。當然,那也是沒人觸及到她的底線。逼急了眼,說什麽隱忍?!
??打架,就沒什麽拉不下臉的!扯頭發撓臉都是輕的,真急了,抓奶手撩陰腳,全掛子上啊!撂翻了再說!
??眼看著兩個婆子撲上來,又想扭她的手臂,江夏就地一滾,借著翻身,抬腿飛出一腳,直接踹上一個婆子的肚子,將那婆子踢翻在地;收腿,就勢一滾,手肘狠狠地撞上另一個婆子,將她也幹翻在地。
??青衣婆子唬的變了臉色,一邊哆嗦著往後退,一邊大聲呼喊:“你個小賤婦,反了你啦,來人,來人……啊,哎喲,我的腰啊!”
??一句話沒說完,江夏衝上來,一頭撞在她的腰眼上,生生將她撞地往後仰到下去,四腳朝天摔在地上,隻能連連聲喚!
??被撞倒踢翻的兩個婆子並沒有受傷,趁著江夏攻擊青衣婆子,兩個人一對眼,再次一左一右衝了上來。攻擊不備,終是捉住了江夏的胳膊,成功將她製住,扯著頭發按在了地上。
??混亂中,兩個婆子在江夏身上沒少下黑手,擰一把掐一下的,不知誰的手扯動了江夏嘴裏的破布,竟讓破布鬆動了。她沒有急著吐掉了嘴中的破布,隻是趁著幾個婆子喘息歇氣的功夫,轉動腦筋,琢磨起這一連串的遭遇!
??一片混亂中,一個留著山羊胡的男人從裏屋匆匆走出來,急急地對鄭氏道:“太太,二少爺痰涎壅盛,堵塞了氣機……怕是等不及大少爺回來了!”
??鄭氏霍地站起身來,抬腳就往屋裏走。
??青衣婆子連忙問了一句:“太太,她……”
??鄭氏顧不得理會,不耐地揮揮手,繼續往裏屋走去。
??江夏也被兩個婆子扯著頭發拽著胳膊從地上拖起來,突然,她呸地一聲吐掉嘴中的破布,大聲喊道:“太太,我能治二少爺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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