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移禍江東
“你覺得她哪一點像三師姐？三師姐什麽樣子你不清楚？老頭子說的話能信嗎？奪舍可是禁術，鬧不好就魂飛魄散，就算真的奪舍而生，那天也得誅了她。”風入竹林，有碎玉聲，錚錚然，別驚風喝著桂花酒皺眉說道。
“所以她三魂丟了七魄，喪失了記憶，而且我看見九嬰替她擋雷，還掉了一顆腦袋，如果那天晚上我沒看錯的話，八尾貓也在為她擋天雷，天的確是要誅了她，可是卻有妖孽要救她。”別驚雨說道。
“所以你把她送到三師父那裏去，三師父那邊可有什麽反應？”別驚風問。
“三師父對我們從來都是一視同仁，又一貫是那雁過拔毛的聖手，我不交出幽靈蘭那真的是見死不救，說得還是老一套，什麽做人要講規矩，他的規矩就是公平公正，藥命兩訖，童叟無欺，古板的很，也老奸巨猾的很，這麽多年來他家的藥都給了大師兄，就連三師姐不也沒從他那裏撈到便宜，真不知道哪個才是親生的，看不出來。”別驚雨皺眉說道。
“你沒抻一抻就給了？”
“我若再抻一會兒，人就真死了。”
“是你心軟了。”
“她三魂少了七魄，我是怕冥王聞著味過來收了她。”
“三魂少了七魄倒是很像奪舍而生，不過你對她確實心太軟了……”
“所以我才來問問你，你看她到底是不是三師姐？”
“三師姐跟大師兄二師姐一起長大，和我們不太熟，但是三師姐的品性，太上仙宗上下皆知，說好聽了是溫良恭儉讓典範中的典範，說難聽了其實就是大師兄二師姐的跟屁蟲。你再看她，她表麵看起來很溫良，很聽話，很有跟屁蟲的潛質，其實什麽都敢做什麽都不怕，主意大的很，以前指不定做了什麽傷天害理，人神共憤的事，才會在奪舍的時候三魂失了七魄，她要本事大一點，我看她都能把天給捅破，就算奪舍失敗影響了些性情，也不可能變那麽多吧？”
“你形容三師姐形容的這麽到位，還說不熟？別忘了你和三師姐可是有婚約的，我可以說不熟，你能不熟？”別驚雨嗤笑。
“是，我和三師姐雖有婚約，但是……我感覺她與我們隔的很遠，很陌生，很疏離，但是玉笙……我覺得這酒的味道有些熟悉。”別驚風不覺失笑。
“這酒剛喝完她就來了，你說巧不巧？”一片竹葉飄然而落，落在別驚雨的肩頭，別驚雨喝完杯中酒，順手把酒壇一丟笑道。
“四師伯，六師伯。”玉笙又奉上一壇極品桂花釀，深深作揖。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什麽事？”別驚雨不客氣的拍開酒壇封口，酒香四溢，依舊很熟悉的味道。
玉笙很自然的為別驚風，別驚雨倒上酒，然後叩首道：“那日我去春風樓，剛好遇到紅鸞姐在調教新人。”
“算你有心，有好事知道想著你師伯，不如今天晚上我們去春風樓樂嗬樂嗬，也算是你感謝我的救命之恩。”別驚雨端著酒杯，放在鼻子底下聞著酒香，笑道。
“今晚恐怕不成，那些姑娘全都受傷了。紅鸞姐的鞭子一點情麵也沒有，所有新來的姑娘都遍體鱗傷，才懂了風月場上的規矩。但其中有一個姑娘尋死覓活，怎麽也不願意委屈自己，她說她叫封玉，她的父親封岩是太上仙宗雲湛殿下的外門弟子。她說她父親為楚國立過功，為大殿下流過血，到最後把命也舍了，可她卻抓不起藥來救母親，養活不了年幼的弟弟，自己隻能賣了自己，換得些許銀子，讓母親和弟弟苟且的多活幾日。可憐她母親病情嚴重，藥石無靈，隻怕母親死後，弟弟會變成乞兒，流落街頭，饑寒交迫，受盡欺淩。她問我，她的父親見義忘家，捐身殉國，永言忠烈，不敢忘之，而他們母子落得如此下場，天理何在？公道何存？”
如此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的事怎能不哭？哭，必須得哭。玉笙眼淚汪汪，一字一字凝重的說道。
“封岩是大師兄門下，資質不上不下，修了多年始終到不了煉氣化神的境界，但卻很忠誠與大師兄，這一次大師兄出事，封岩立下血誓，一定要燕國血債血償，可惜戰場無情，他帶領的兄弟全部遇難……所以，你可憐她，來求我們去救她？”別驚風如古井不波般，麵無表情的問。
“不是，我救得了一個封玉，救不了千千萬萬個封玉，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什麽原因活不下去了，賣兒賣女，但是我知道這個世界不應該是這個樣子，我們不應讓忠良之後淪為娼妓，不應讓貧苦之家賣兒賣女，不應讓孤兒寡婦無路可走，不應該讓孩子失去父親再失去母親，失去所有的親人，流離失所，乞討為生。”跪，是必須再跪一跪的，玉笙再叩首說道。
“你還想救千千萬萬個封玉？就憑你，想救天下人？不自量力，狂妄自大，你當自己是救世主？這酒你拿走，我不喝了。”酒杯中的桂花酒微微泛起漣漪，別驚雨看了一眼，冷笑道。
“這酒已經開封了。”而且是你拍開的，玉笙很小心的提醒道。
“所以你就賴上我了，果然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別驚雨後悔，她為什麽想都沒想就拍開了這壇酒？
“我隻想盡力而為。”玉笙拿出一本厚厚的冊子放在別驚雨和別驚風麵前，又重重叩首，平靜如水的說道。
“別磕頭了，你一個小丫頭都懂得憂國憂民，讓我們的臉麵往哪裏放？好一招移禍江東。”別驚風一飲而盡杯中酒，冷冷的眼神似乎想要把玉笙的靈魂看穿。
“我就知道你不是來報恩，是來拉苦力的，這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是讓人無法拒絕，這報複人的手段真是——高啊。”別驚雨亦飲杯中酒，拿起冊子看著那一個個的人名，很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