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吃了個啞巴虧
一個窟窿一個大子縫補，十八個窟窿十八個大子也縫補不了。人家得窟窿縫幾針就完事，遇到好的繡娘多花幾文錢，還能給繡朵花，比原先的衣裳還好看。她的衣裳全給火燎得拳頭那麽大窟窿，活生生貼補丁貼成十八代弟子。
“玉笙，這衣裳你得在意點穿啊，你看這嶄新的料子怎麽就給燒成這樣？我看以後你也別學做飯了，這補衣裳的錢都夠你吃一頓好的嘞……玉笙看你這樣子肯定沒吃飯，跟我們一起吃吧，蔥油餅，我閨女剛烙好的……”小裁縫店裏李大娘一邊嫻熟的縫補衣裳，一邊和藹可親的招呼玉笙這個大客戶。
“我吃過了，吃的烤雞翅，烤雞腿，烤鳥肉，用桃木枝烤得，刷上蜂蜜，特香。”玉笙穿上滿是補丁的衣裳嗬嗬笑著走了。
“玉笙啊，吃飯了沒？喝碗羊肉湯吧，我給你留了鍋盔。”
“玉笙吃塊桂花糕，根據你的建議我又改良了一下，少放了點糖，多放了點桂花蜂蜜，用的是上好的糯米粉，真的好吃的很，保證甜而不膩。”
“玉笙，今天怎麽有點不高興，是不是衣裳又給燎壞了，以後你就在這吃餛飩，開什麽火啊，你天天來我們這裏我們也歡迎……”
一直以來她在芙蓉街，那是一路從街頭吃到街尾，還外帶給靈尊，九嬰，畢方一堆的吃食，花錢如流水，闊綽大方的很，人稱芙蓉街小財神，那叫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可是今天……培元丹對她沒啥用，又受了一頓鳥氣，就算那芙蓉街上有蔥油餅，羊肉湯，擔擔麵，缽缽雞，煎炒烹炸燜溜熬燉，蒸煮爆燒涮烤熏，各色小吃琳琅滿目，她也沒心情吃。一路熱熱鬧鬧的招呼過去，把需要的，不需要的東西多多益善的亂買一通，通通塞進乾坤袋中，那低落的心情亦是愈加低落。
“玉笙，玉笙，你在這裏啊，怎麽不回家？我們都等著你呢。”熱鬧大街上，穿著破破爛爛的亓小武帶著一群小乞兒抹著鼻涕，端著破碗，拖著打狗棍奔了過來，笑嘻嘻的拉著玉笙問。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封玉呢？”玉笙一個頭兩個大，她明明讓封玉帶著這群孩子熬煉筋骨，怎麽又出來要飯？
“亓小武，你給我回來……”人群中，隻聽一聲河東獅吼，封玉香汗淋漓的跑了過來。
“亓小武，你為什麽不聽封玉的話？”果然封玉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壓不住這群半大小子，玉笙冷聲質問。
“她一個女孩子，我憑什麽聽她的，傳出去讓人笑話我亓小武怕一個娘們，我亓小武英明一世怎麽可能聽一個女人囉囉嗦嗦……”亓小武拄著棍子，吊兒郎當的說。
“你英明個屁一世……”
玉笙怒火攻心，一腳踹了過去，仿佛發泄出她一整天受的怨氣怒氣，窩囊氣。
“玉笙？”亓小武顯然沒想到玉笙會生這麽大的氣，被踹的一臉懵。
“玉笙，別打，是我沒本事管好他們……”氣勢洶洶而來的封玉卻護起了犢子。
“你打算一輩子就這麽混下去？你打算帶著他們就這麽過一輩子？亓小武，你父親是個英雄，是為家國大義拋頭顱灑熱血的英雄，他們的父親，哥哥也一樣英雄了一世，就算你不想成為他們那樣的人，就算你不想替他們報仇，你也不應該辱沒了你的父親，辱沒了你自己……”玉笙氣急攻心，不管人多不多，拽著亓小武的破爛衣裳，冷聲喝道。
“國有難，召必回。沒錯，他是當了英雄，他頭可拋，血可流，家可舍，碧血丹心天地可鑒……可是我們呢？如果不是因為他，我阿娘也不會傷心過度而死，我們也不會流落街頭，受盡欺辱，你養我們，你養的起嗎？你哪一天不是精打細算，扣扣索索的看你錢袋裏的銀子，你看你的衣服……”亓小武十分鄙視玉笙身上的破爛衣裳，拖著棍子衝出看熱鬧的人群。
“玉笙，你跟我們一樣無父無母，窮困潦倒的，逞什麽能啊？”幾個小乞丐也鄙視的看了一眼玉笙，跟著亓小武跑了。
“玉笙，你別急，你先回家等著，我去找他們，亓小武，你給我回來……”
封玉火急火燎的離開，玉笙悵然的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
“果然什麽樣的師父，什麽樣的徒弟，你看這一身破破爛爛不成樣子，還跟一群乞丐混在一起，真給我們太上仙宗丟臉。”高高的茶樓上，碧琳看笑話一樣看著人群中的玉笙，紅珀刻薄的譏諷道。
“你猜她身上還有沒有綠玉藤？”碧琳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乾坤袋，綠玉藤在乾坤袋裏，那乾坤袋誰給她的？師父也隻不過有一個而已。”紅珀緊咬著嘴唇，眼睛裏直冒火。
“她有乾坤袋，又有綠玉藤，她若拿著綠玉藤去求師父拜師，那我們……”碧琳臉色發白，欲言又止。
“滾開，小乞丐，別擋我們的路。”玉笙怔怔的站在大街上，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喲，原來是玉笙啊，你說玉笙你穿的破破爛爛的，我們還以為是個小乞丐擋路，撞倒你真是對不起啦，我們有急事，先走了。”紅珀碧琳回頭看了玉笙一眼，輕描淡寫的一笑，隨即離開了。
明顯是故意的，而且使了暗力，這一撞撞的玉笙半跪在地上，氣血不斷翻騰，喉嚨腥甜。
“玉笙，你沒事吧，你別跟小乞丐置氣，也就是你心善，可憐他們才收留了這群不知好歹的熊孩子，趕明兒我讓這附近的人都不要施舍給他們任何東西，這太上仙宗的人也真是，就算趕路也沒必要那麽著急吧，都撞著人了……”賣餛飩的老伯一邊想要扶起玉笙一邊囉囉嗦嗦的開解安慰。
“我沒事……”玉笙強壓著喉嚨裏的血腥味，朝著老伯擺了擺手，慢慢的站了起來，慢慢的挪動腳步。
“玉笙，你怎麽了？”去而複返的封玉連忙扶住臉色蒼白的玉笙，緊張地問。
“走……”玉笙感覺自己的手在發抖，感覺自己的腳根本沒有了力氣，感覺她喉嚨裏那一口血在順著嘴角流出來，感覺天在旋地在轉。
沒人看得出來紅珀碧琳在眾目睽睽之下使了暗招，也沒人相信濟世救人的太上仙宗會用下作的手段對付一個毫無靈力的人，所以這一次玉笙算是吃了個啞巴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