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興風作浪的王尊
我聽說從前有一個地主誣陷一個孩子偷吃他家的大鵝,孩子的母親為了證明清白,用刀親手剖開了她孩子的肚子,讓地主親眼看一看她兒子吃的是螺肉,不是鵝肉。
別怪我無情,我是個男人,出了這種事情是沒臉出門見人的。
念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如果今天你也敢這麽做,我就信你。
女子,清白最重要,哪怕死也要清清白白的死。
這個剛烈又蠢笨的劉家小姐中了人家的圈套,竟然剖腹取出孩子,與沈家人當場滴血認親之後,慘笑而死。
可誰知道不過五日那個沈徽的再一次娶妻。
娶的是某個富商家的獨女,那家小姐帶來的十裏紅妝何止劉家小姐的十倍,那陪送的良田,莊子,店鋪更是劉家不敢想象的。
那一天沈徽笑得合不攏嘴。
一步登天,大概就是這樣。
劉家小姐屍骨未寒,女婿便著急忙慌的迎娶新人,是個人都看出問題了。
劉家老父老母怎肯善罷甘休?
他們在沈徽迎親的時候大鬧沈府。
當然這種毫無意義,又毫無準備的鬧法自然占不了一點便宜。
那富商家的女兒家奴眾多,下起手來狠絕毒辣,劉家一家被打的頭破血流。
劉母當場就被沈徽給氣死了,劉父狀告無門,也被氣得吐了血,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無人照管。
可憐滿地鮮血的兩條冤魂,可憐被氣死的爹媽………
劉家小姐不得好死,連葬在沈家祖墳裏的資格都沒有,隻能胡亂的埋在了郊外,一不小心被閑逛的玉笙給撞見了,也不知道是玉笙倒黴呢,還是倒黴呢?
你說你怎麽就這麽傻啊?
這黑燈瞎火的一腳踢開你的屋子,毒打你一頓的時候,早就把人藏進去了好不好?
你居然還剖腹取子,跟人家滴血認親?
你腦袋被驢踢了?你不要命,你別連累你孩子啊,你生完孩子再找他們拚命啊,你懂不懂什麽叫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還有你身邊什麽丫頭啊?
不老實的丫頭你也留?
我聽說那個丫頭後來成了沈徽的小妾,女鬼嚶嚶嚶的哭。
好嘛,好看的男人好多人惦記著好不好?你還不防一防身邊那個個春心蕩漾的丫頭?
玉笙很無語,你說這事我該怎麽幫你?
是把你挖個坑葬在你母親的身邊,讓你們母女日日抱頭痛哭?
還是帶你去看一看你那可憐的老父親?
替你報仇的事不要找我,我管不了。
公子,你一定要替我報仇,他們說隻有能替我報仇,你看看我的孩子他還那麽小……
哎呦,你倒是把孩子塞回肚子裏啊,怪可怕的,誰說的,誰說的,我管不了,管不了……
閑事管多了,會被紮十八根銀針的。
我前幾天遇到一個公子告訴我的,他說他姓姬。
果然是姬小霸王給她找麻煩,玉笙氣得牙根癢癢。
你不用親自動手,你就把我帶到沈家就行,我要親手了結了這樁恩怨。
怎麽了結?
拿你的腸子去勒他的脖子?
你信不信就算你走到他家,他難道就不會花錢請個道士分分鍾滅了你?
算了,要不,我幫你報官?
我倒是認識一個清正廉明的官?
這個官就是周自橫的親爹周明年,少有的清正廉明,或者可以說是少有的中間派。
現如今楚國勢力分成了三派,第一派就是風頭無兩的思屠城思黨,思黨黨羽遍天下,各個地方的官員與官員之間盤根錯節的關係錯綜複雜,十分難以拔出。
第二派以前是慕傾城的勢力,不過慕傾城走後將所有人脈,勢力全部給了慕雲澈,貌似支持他起兵造反,反了慕小五,自己當皇帝。
當然慕小七並沒有這麽做,要不然他就不會在關鍵時刻去了靈音寺,而是早就開拔鳳凰城,乘慕明灝病,直接逼宮登位了。
第三派就是慕小五的勢力,話說慕小五這個皇帝當的憋屈,自家姐姐的關係給了他弟弟,還有事沒事的讓慕小七給他添點堵,使點絆,讓慕小五不得不在兩派的夾縫中生存。
當然慕小五能以廢太子的身上登上九五之尊,自然也是有些手段的,於是乎就出現了第三派,保皇黨。
例如道墟真人,恨天真人,靜安真人以及別驚風,別驚雨,梨暖都是慕小五的支持者。
此前慕明灝駕崩之日,也是三位師父不遠千裏前來與慕明灝見了一麵,才讓慕小五才順利登基,當然也是慕小七自己的選擇。
話說周明年的官不是靠巴結思相國得來的,也不是靠慕雲澈,慕傾城什麽皇親國戚提攜的,更不是所謂的保皇黨。
他既不與思屠城有所勾連,也沒和任何皇親國戚有齷蹉,他曾經說過他隻是一個臣子,作為一個臣子就做好自己應該做的。
臣子該做什麽?
為天地立心。
為生民請命。
為萬世開太平。
為往聖繼絕學。
簡單來說就是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他不參與他們三派的政治鬥爭,他骨子裏是正兒八經清官,是真正為百姓當家做主的人,他是百姓心目中的青天大老爺,要不然這個三不靠的人物怎麽能在鳳凰城立得了足?
嗯,鳳凰城還是需要這樣一個人物,來昭彰世間的公平公正正義,以及法律的尊嚴,萬民的信仰。
話說其實玉笙與周明年應該有點聯係,畢竟她的金盛樓還在周明年的手上,而他們周家一本神秘古書也在她手裏。
如果她拜訪一下周明年,順便談一談這個案子,周明年焉有不見之理?
可是你讓當官隻為民做主的周明年怎麽管這事?
是你自己剖開自己的肚子,別人沒動手啊?
這事就是說破天也定不了沈徽殺人的罪名,因為人家真的沒有拿刀殺人。
渣男不可怕,就怕渣男有心機。
這事估計放以前,她早就一劍把那個卑劣的沈徽殺了,來個痛快,挨銀針她也不怕。
可是現在,玉笙有點猶豫,她在鳳凰城也是孤燈一盞,舉目無親,兩手空拳,寸心欲碎的過日子,哪裏有本事多管閑事,替別人鳴不平?
樓心痕的記憶中那十八根銀針紮在她身上,她可是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公子隻要你肯幫我,我就帶你去找火麒麟,姬家小公子說隻要找到火麒麟,你一定會幫我。
嗬嗬,她就知道姬小霸王沒安好心。
賣慘不成直接利誘,真把她當殺手使喚了?
公子,姬家小公子還說這幾天會有一個人送你一樣東西。
你拿了那樣東西才有可能戰勝火麒麟。
東西,什麽東西?
玉笙滿臉疑惑,什麽人會送她東西?這個姬小霸王搞什麽名堂,讓一個女鬼傳話?
女鬼還期期艾艾的要跟她回去,玉笙想了想就暫且先讓女鬼進了她的乾坤袋免得被某些半吊子修道的道人一不小心給滅了。
但是什麽人會送給她什麽東西?
樓心痕記憶裏她有一把碧水刃。
呃,妖怪們筋骨強橫,單是外麵一層皮肉都堪比城牆一樣堅硬,普通兵刃根本砍不破,能一刀劃破魚妖肚子的定是一把神兵利刃。
她現在就缺神兵利刃啊,那雪花無情刀畢竟需要太多的靈力,靈力這東西對玉笙來說就是一件稀罕物,雖然有點,但是不多,而且是用完就沒了。
神兵利刃就不一樣了,神兵利刃自身帶有靈性,隻要認了主,不需要靈力就能劃破妖獸的血肉。
如今誰給她一把好兵器,誰就是雪中送炭。
但是鳳凰城裏的人都恨不得踩她一腳,誰會給她雪中送炭呢?
玉笙皺著眉頭想,忽然想起了那個穿著貂,請她喝茶的暴發戶。
最近隻有這個人和她打招呼了,會是這個人要送給她東西嗎?
出去打探打探,根本不需要,胭脂海本身就是一個大八卦爐,隻要是個有名有姓的人,胭脂海的姑娘能把他家查到底朝天。
平安,最近有個穿貂的公子,你可認識?
認識認識,鳳凰城裏誰不認識他啊!
他就是剛剛從外地回來的暴發戶王尊。
王尊這個人,家境清貧,自幼孤苦。
據說在他七歲那年先是爹得病花光了家裏所有的錢死了,後來妹妹得病沒錢治也死了,接著母親傷心過度也跟著去了。
這鳳凰城裏沒親人,他自己一個人也就出城闖蕩,沒成想二十幾年後,他再回鳳凰城竟成了暴發戶。
你不知道他回來時那派頭比你可強百倍。
玉笙想了想,她到鳳凰城的時候好像和慕雲澈坐著畢方回來的,自然引起了一番小小的騷動,畢竟看見真的神鳥了,百姓還是有點小激動。
這王尊回來什麽派頭?
漫天花雨灑金錢,人家是八個美女護法,坐著鋪滿鮮花的軟轎,一路撒著銀豆子回來的,那鳳凰城都跟瘋了似的擠在一起來看他……
是看他嗎?他有什麽好看的?人家都是來撿錢的好不好?天上掉餡餅誰不撿?
暴發戶,妥妥暴發戶嘴臉。
那你知道他是幹什麽買賣發得財?
不知道。
他不知道,我知道,這個王尊啊,跟最近風頭正勁的沈徽,對,就是那個逼妻殺子的沈徽是結拜兄弟,而且現在跟沈徽結親的女子啊,是王尊的義妹。
綠玉歌憤憤不平的八卦道。
這女人對特別淒慘的女人的遭遇都挺關注。
綠玉歌一提這事,胭脂海的姑娘們都開始七嘴八舌的說起劉家小姐如何如何慘死。
沈徽如何如何與王尊義妹秋露白勾搭成奸。
如何如何用出外經商的借口,與秋露白暗渡陳倉,在某個地方偷歡了好幾個月。
直到秋露白身懷有孕,瞞不過家裏了,秋家才拎出沈徽逼婚。
秋家是高門大戶,自然不會做妾,所以逼得沈徽無法,日日借酒消愁。
估計也就是這個時候,王尊剛剛好遇到這兩個人,然後聽說兩個人的深情厚誼,十分同情和感動。
再然後這沈徽就回家了,回家的當夜劉家小姐就死了。
看人家這計謀,讓劉家小姐死不瞑目,還能逍遙法外,這柳家小姐就是個傻子,怎麽會剖腹取子滴血認親……
好吧,這些事她知道,還有其他消息嗎?比如王尊這些年在外麵都幹了什麽?
不知道。
不知道去查一查啊,玉笙頓時感覺脊骨發冷。
這世界上真沒無緣無故跟你打招呼的人,跟你打招呼的不是朋友,就是仇家。
她遇到女鬼前居然就遇到了沈徽的結拜兄弟王尊?
這事巧合的不像話。
“他不知道我知道。”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翠微忽然出現,笑眼眯眯說道。
嗬嗬,撞鬼的時候你的耳朵咋就沒那麽靈?沒聽見我喊救命嗎?
好吧,不提這茬,挺沒臉麵的。
“那個你知道什麽,說來聽聽。”玉笙感覺自己嘴角的肌肉在跳動。
“王尊幹得是空手套白狼的買賣。”翠微說道。
“空手套白狼?豈不是和你是同行?”玉笙嗬嗬一笑。
“正是,其實我們和他交過手了,就是冷明心那一次。”翠微神色嚴肅的說道:“那一次沒有你,我們可以說差點就失算了。”
“怎麽,他也打過冷家的主意?”
玉笙頭疼,這一件事情的背後到底有多少勢力攪和在一起,又到底有多少人在博弈?
“可以說,他一直在打冷家的主意,他和冷明心的哥哥是結拜兄弟,並且冷家上下也認準了他是冷明心未來的夫君。”
翠微當眾說出這件事,讓站在一旁的冷明心渾身發抖。
玉笙示意樓心月帶冷明心下去,冷明心卻堅持不走。
翠微隻好接著說道:“據我所知,王尊大概有十幾位正頭大娘子,個個娘家家財萬貫,不得好死,是全家不得好死。”
這是典型娶媳婦發財的鳳凰男?
而且媳婦娶回家,錢財到手了,立刻殺人全家滅口?
“王尊不僅娘子多,結拜的兄弟也遍天下,隻是他結拜的人沒一個是好人,自然也是個個沒什麽好結果。”
“當然這些人死後,所有家財都進了他的腰包,而且是正大光明,沒有任何一絲不妥,這幾年我們一直在調查王尊,知他在冷府有所籌謀,所以臨時計劃潛進冷府,與二小姐達成共識。”
“但是這個計劃有個小漏洞,就是冷小姐不能死,她若死了,那冷家的錢財必定落入王尊手中。”
“王尊也真是好算計,他每每與人結拜兄弟時,便說自己孤身一人,無父無母,無妻無子,若是哪一天不幸身死,一身錢財也無人享用,實在有點可惜。”
“這人心哪有不貪婪的,於是每個和他結拜的兄弟,都與他簽署下一份協議,那就是他們兄弟無論誰不幸身死,死後若再無家人,那他們家所有錢財房屋一切財產,盡歸對方所有。”
“其實我們一直在調查王尊的事情,隻是一直苦於沒有證據,王尊做事太過於隱秘而幹淨利落,等我們找到的時候,往往他早已經卷款跑了,沒想到這一次他竟然敢在鳳凰城出手……”
明白了,不必再說。
翠微說到這裏,玉笙心裏也就明白了。
冷明心當日召喚地獄佛陀,把她所有家人,包括她自己全都送進了地獄,冷家所有的東西豈不是都歸了他?
當然促使冷明心用命與地獄佛陀做交易,是因為她那個禽獸不如的哥哥,而她那禽獸不如的哥哥,到底是受到誰的挑撥才會做下這等罪孽?
還有那個就算把自己女兒推進火坑,也要報仇的二姨娘是不是也被人挑唆過?
挑唆人犯罪的是不是可以隨意出入冷府的王尊?
畢竟王尊是個挺倜儻的小白臉,小白臉沒好心眼,最會騙女人心了。
他能騙十幾個娘子死心塌地的跟他回家,足以看出他對付女人很有手段。
他能兄弟姐妹遍天下,也足以說明此人一眼就能看穿看透人心,尤其是貪婪的人心。
他陰險狡詐,算計人心,他用陰謀手段激發人心中最險惡,最毫無人性的一麵,借用他人的手實施自己心中的罪惡。
可是讓一個家族從裏到外的爛透了,讓一個人傷心絕望到不怕死,任他利用,是需要花費心思和大量的時間。
翠蓮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可是她進冷府不過幾個時辰而已,隻有可能和一個二小姐達成交易,不可能洞察其他的事情。
那麽壓死駱駝的其他稻草很有可能是王尊謀劃了很長一段時間,隻是不知什麽原因,被翠微提前摘了桃子。
可是翠微是怎麽算到她會路過那裏,又怎麽會算到她一定會救冷明心?
嗬嗬,慕小五,慕小五好算計,他是不是讓翠微專門等著她,特意把她拉下水,給他當牛做馬的做苦工,幹了這麽一件漂亮事?
玉笙氣得腦袋快要炸了,慕小五在她離開太上仙宗的那一刻就開始算計她了?
滾,有多遠滾多遠。
玉笙過河拆橋的幹淨利落,翠微一臉茫然。
玉笙在狐狸裘皮間閉目養神,想來沈徽的結局和冷家結局是一樣的了。
那她也不用帶著劉家小姐的鬼魂去報仇了,直接帶著她去觀摩最終戰場就好了。
可是這樣不就是縮頭烏龜的作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