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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命運就是一條咬尾的蛇

  這個秘密啊,真是讓人無語。


  以後那張床怎麽讓她坦然的麵對?

  那竟然是思解語睡過五年的地方?


  毀三觀。


  不知道慕小五知不知道這件事情,有沒有換過那張床?

  “你莫指望他會換床,你知道的,那張床是寒玉床,對於修行是極好的,是我們那三位師父千辛萬苦為他找來的,怎麽可能說換就換?”慕小七慣會插刀的說道。


  “那你的床以後娶賢妻的時候會不會換?”玉笙整理好自己的笑容,雲淡風輕的笑問。


  “不會,我的床雖然不如他的好,可也是三位師父開山挖石,費盡心血弄來的,不能換。”慕小七笑道。


  “不就是冰曜石的嗎?不換就不換,得瑟什麽?”玉笙冷哼。


  然後慕小五的報複果然來了。


  楚宮的宮宴,她忍不住拿這件事羞辱了他,然後思屠城順水推舟,求聖上聖後做主,讓自己的女兒得償所願。


  思解語成了未來太子妃,滿門榮耀,她成了笑柄,貽笑大方。


  於是索性像鴕鳥一樣,窩在慕小七的地方,躲一躲外麵的風言風語。


  其實慕小七故意告訴她這些,故意讓他們之間生起嫌隙,故意讓慕小五的人看到他們親密無間,故意給他太子哥哥安了個太子妃。


  那個時候她因為要與慕小五斷個幹淨而反叛出太上仙宗,遇到北落,又被慕小七帶進府中。


  從此她在他府中落地生根了一個月。


  該配合你演出的我盡力表演,其實她也是故意中計,故意和慕小七糾纏不清,故意用思解語與慕小五斷了個幹淨,從此之後彼此再無瓜葛。


  可斬斷紅塵哪有那麽容易?她日日拉著慕小七昏醉,日日拉著慕小七遊蕩,日日惹事生非,痛打紈絝。


  可是昏醉之後還是會醒,遊蕩鳳凰城,還是要回來,打的紈絝滿地找牙,還是要麵對自己那一顆破碎不堪的心。


  痛,卻日日嬉笑怒罵,渾不在意自己又傳出什麽謠言。


  謠言是什麽?

  無外乎就是慕小五玩弄她之後,就拋棄她了,不要她了,她又勾搭上了慕小七,日日給慕小七暖床,才活著這麽囂張跋扈,恣意妄為。


  而慕小七居然可恥的默認了,他默認了就是他在背後護著她,護著她隨意打紈絝。


  呃,現在想想,這一波波的恩恩怨怨誰能說得清楚。


  總之,她和慕小五談過情說過愛,甚至有更多親密的接觸,親密的行為。


  但是和慕小七之間,是她進一步,慕小七就會退一步,她退一步,慕小七就會進一步。


  他不敢離她太近,也不敢離她太遠。


  可是她偏偏沒事就喜歡撩撥他,她喜歡看他的心兵荒馬亂的樣子,她想看看慕小五和慕小七會不會因為她而反目成仇,因為她而兄弟相殘。


  誰讓他們的用感情拿捏她,她要拿捏拿捏他們,看一看他們會選擇兄弟情義,還是會選擇她?

  不地道,很不地道。


  她怎能明明知道人家的心意,還要把人家的心,踩在地上隨意的踐踏。


  活該她上一輩子死的那麽慘,誰讓她玩火玩過了頭,不慎自焚?

  前生的的債,前生還不完,今生也還了。


  今生她再活一次,可沒招惹慕小七,也沒招惹慕小五,她對他們二人發乎情,止乎禮,甚至有多遠躲多遠,所以她不欠慕小七,也不欠慕小五,可是北落卻沒了,說到底還是因為她的緣故。


  玉笙對北落心中充滿了愧疚。


  是不是真的如慕小七所說,她相信自己是天下共主,別人也相信她會成為天下共主,所以北落必須給她讓路?

  如果她真的是天下共主?


  那麽封妖之事就落到了她的頭上。


  慕小五人皇之心,慕小七祖巫之靈,慕傾城的鳳骨,還有不知道在什麽地方隱藏的佛骨都需要她親手拿出。


  這也是天機老人所說的她一定會殺了慕家所有的人。


  慕傾城,慕小五,慕小七,還有雲空……


  想起雲空,玉笙渾身發冷,該不會佛骨在雲空的身上?

  那為了還天下一個太平,為了讓百姓不再受妖族禍亂,他們慕家真的要斷子絕孫?


  雲空,慕雲空……


  十四歲的時候,他和周自橫告別她,說是去曆練,也不知去了哪裏曆練,怎麽也沒半點消息傳來?


  十四歲的時候她在幹什麽?

  十四歲那年,她一路踏血的闖進鳳凰城,成了燕國質子。


  慕雲湛死了,所以……十四歲

  十四歲的慕雲空不是去曆練,而是去了燕國成了一個質子……


  怪不得周明年還她碧水刃的時候會說:犬子拜托姑娘照顧了。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個意思?

  天下第一公子慕雲湛沒了,所以楚國需要再送一個質子,畢竟她一個天下共主還在楚國受苦受罪。


  所以那一年慕雲澈說是去閉關,其實根本不是。


  他是去了燕國當質子?

  他回來了,那麽誰接替他的位置?


  隻有剛剛滿十四歲的慕雲空。


  慕雲空去了燕國能有什麽好?


  想想她慘成什樣就知道了。


  “師姐,我發現做你師兄挺慘的,做你師弟好像更慘,你說我要不喊你姑姑算了……”姬小霸王不懷好意的嘻嘻傻笑道。


  “小姬,你找死嗎?”玉笙的目光冷冽如霜,似乎分分鍾想滅了姬小霸王。


  海月是她的軟肋,比北落還要軟。


  她就算殺了姬小霸王,也要保住海月。


  “師姐,你害怕什麽?我說過,我是你師弟,不會害你,你放心,我不是別驚風,什麽為你上刀山為你下火海,什麽為你投敵,為你叛國,什麽為你從鳳凰城殺出一條血路,我呸,他就是嘴上說說,哪裏真敢那麽玩?他真敢跟著你玩,慕小五早就分分鍾滅了他……”


  姬小霸王囉哩吧嗦的說了一堆,說得玉笙臉都變綠了。


  “小姬,你還知道些什麽?”玉笙冷笑,問道。


  “我還知道北落臨死前握在手裏的是你給他編的同心結,北落師兄死的真慘,師姐你打算什麽時候殺了慕小七為北落師兄報仇,要不要我幫你,我家姬老頭有所有人的資料……”姬小霸王說起殺慕小七,就開始嘮裏嘮叨起來。

  “這個慕小七實力強悍,一般半仙都不是他的對手,就算要慕小五親自動手,也是兩敗俱傷,殺不死他,若說做個法陣困住他,那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畢竟人家祖巫之靈不是蓋的。”


  “如果說天下有誰能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的殺了他,我想除了師姐你,沒有第二個人,因為你是他的軟肋,你衝著他笑一笑,不對,最好親一下,或者把他糊弄床上去,他豈不是任你魚肉,你就是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他也心甘情願,祖巫嘛,最癡情了,想當年他們老祖宗蚩尤不就是死在一個情字上……”


  “當然如果床上的那個人是我,我也心甘情願,師姐,你別怪我八卦,能和你一夜風流,就算被天打雷劈成焦炭也心甘,你說當年他殺你三百人,你為什麽隻割他三百刀,你一劍戳心,直接殺了他多好……”


  姬小霸王越說越放蕩,越說越不像話。


  “小姬,你不覺得你知道的太多了嗎?”


  玉笙的臉已經青黑青黑,想要殺人的心蠢蠢欲動。


  過分,已經很過分了好不好?


  “我家老頭就是幹這個的,天下所有人做過什麽事,沒做過什麽事,我都了如指掌,你以為我是怎麽找到碧落宮的,還不是我家救過一個鮫人,鮫人知恩圖報,送了我一條船。”


  “師姐,你放心,我跟著你,慕小五不敢拿我家老頭怎麽樣?我家老頭手裏可是握著他們慕家的把柄,那可是比慕傾城幹得那麽糟心事還要隱秘的把柄,自保是綽綽有餘……”姬小霸王邀功似的說道。


  “小姬,你知道嗎?知道的太多,容易被人做成一道菜,比如鹽酥雞,口水雞,辣子雞,小雞燉蘑菇。”玉笙的碧水刃拔了出來,陰寒的目光仿佛想吃人。


  “師姐,你不會那麽做的,我是你師弟啊,你親師弟……”姬小霸王嚇得捂著小心肝,連連後退。


  “我隻有北落一個師弟。”玉笙咬牙切齒。


  “我自己跳,我自己跳。”姬小霸王撲通一聲跳進了水裏。


  一望無際的大海終於看到了陸地。


  玉笙再也不想理會姬小霸王,也不想再和慕家小兒見麵,她要離開楚國,她要放慕雲空和周自橫回家。


  可是她總覺得有些很重要事情好像沒記起來。


  直到她拿出了她的黑傘。


  她好像沒有記起她的傘,這把黑傘名叫遮天,可以遮住人的眼,哪怕是慕小五那般修行的人也看不到她。


  這把傘與慕小七的遮天術有異曲同工之妙,那麽遮天會不會是巫族的聖物?


  即是巫族聖物,為什麽會在她的手裏?

  這把傘水靈心好像根本沒有提起過,當年她在水靈心府邸小住的時候,水靈心一直哭訴燕皇沉夜有多無情,又有多濫情,欺騙她一顆少女心,還不負責任的偷偷摸摸藏著掖著,生怕讓那個妖族公主冰璃知道了,把她給吃了。


  笑話,她堂堂巫族聖女,會怕一個妖精,分明是沉夜怕妖精,才讓她受盡了委屈。


  你說她若不委曲求全,她倒無礙,可是水嫵很有可能被吃人的妖精們一口吞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但是你說她若一直委委屈屈,小心翼翼,過著連自己心愛的人長時間都見不著一麵的生活,那做人有什麽樂趣。


  她和沉夜不光明不正大,連帶著水嫵也隻能跟著她的姓氏,不入沉家廟堂。


  這也讓她明白了,異國他鄉質子生活真心艱難。


  現如今她算是知道什麽叫寄人籬下,什麽叫毫無自由。


  質子,說白了,她就是被人勒著脖子,警告對方不要輕舉妄動的棋子唄。


  不輕舉妄動就不輕舉妄動,最重要的是質子還要堅定自己的立場,不能投敵,不能叛國,不能人家隨便一忽悠,你就跟人家相親相愛一家人了。


  她就算是慕雲湛的妹妹又如何?

  就算慕小五,慕小七喜歡她又如何?

  就算太上仙宗幾個師父願意為她三刀六洞又如何?

  終究抵不過悠悠眾口。


  跑,還是快跑路吧,貌似思屠城正在磨刀霍霍在找她。


  玉笙踏上岸,忽然覺得,她把那嘮裏嘮叨,囉哩囉嗦,根本不懂掩藏行蹤的姬小霸王給趕走的很不是時候。


  姬小霸王家掌握著好多秘密,她就算不探聽水靈心隱秘私事,也應該先探聽探聽思屠城的虛實,再決定走那一條路離開楚國才最明智嗎?

  不過幸好,幸好她有遮天。


  就算有追兵又如何,隻要遮天一打開,哪怕來千軍萬馬,她也能在追兵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


  玉笙舉著黑傘奔走了幾天才發現,沒有追兵,一個追兵也沒有。


  沒有追兵的世界還是很美好的,玉笙心情舒暢。


  但是為什麽越走越荒涼,越走越渺無人煙?


  是不是走錯路了?

  玉笙越走,心越沉。


  她沒有走錯路,隻是幾個月不見,這個世界已經變了個模樣。


  流火的七月,頭頂上的太陽火辣辣的,她曾經走過那一片草原已經是衰草連天。


  她曾經走過的那一灣水潭已經幹涸,深深地水潭底下全是龜裂的紫泥。


  她曾經走過的萬畝良田,沒有收到半顆糧食。


  她曾經路過歪脖子老樹已經被剝了樹皮,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


  這個世界和她撿到的那個世界何其相似?卻又比她那個世界悲慘千倍,萬倍。


  她的世界黃沙漫漫,千裏無渺無人煙,而她眼前這個世界是有人的,有很多人。


  從過年那場小雨之後,已經有半年多沒有下一滴雨了。


  更嚴重的是一個月以前河水斷流,井水幹枯,千裏沃土不過幾天變成千裏赤地。


  天災妖禍又開始了,忘川河承載不了的怨氣又來到人間,禍亂天下,荼毒生靈,亦或者說是為了複仇。


  二十年前思屠城屠了一座城,救了天下,可是那一座城的冤魂趟過忘川河,又會留下多少怨氣?那些殺人的兵士又會留下多少惡之本源?


  惡之本源的怨氣才是形成妖魔的關鍵。


  命運就是一條咬尾的蛇,一切的開始就是結局,一切的結局又昭示著開始,循環往複,不得停歇。

  有很多人為了一口吃的,開始賣兒賣女了。


  接下來玉笙應該可以看到飯館裏會出現菜人。


  天生婦做菜人好,能使夫歸得終老。


  災難麵前首先犧牲的永遠都是女人。


  姬小霸王跑了,他肯定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才會故意說出那些過分的話激怒她,馬不停蹄的跑了,也忒不要臉了。


  管不管?慕小七說過莫讓她多管閑事。


  多管閑事就紮她十八根銀針。


  可是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人餓死,渴死嗎?

  越往前走,瘦骨伶仃,衣衫襤褸的逃荒者便越來越多。


  草根樹皮,燕雀糞便,觀音土,所有能吃的都吃,包括菜人。


  這個時候金錢顯示出了它最大的魔力。


  什麽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大家都在地獄中掙紮,唯有活下來才最重要。


  有錢人就能活下來了?

  有錢人如果沒有本事,那救命的金錢也會變成催命符。


  玉笙親眼看到一個地主家的傻兒子不小心露了富,被一群逃荒者扒光了衣服,連條褲子都沒剩。


  傻啊,真傻。


  俗話說得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說你在一群餓了三天的逃荒者麵前得瑟什麽?

  他們命都快沒了,還怕你報官嗎?等官家來了,你丫屍體都長毛變僵屍了好不好?


  玉笙用一堆紅果子換回了他一條褲子,他哭的撕心裂肺,跌跌撞撞的跑回家去了。


  然後……然後地主家的傻兒子傻,地主不傻。


  白天逃荒者顧忌著有人,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可沒什麽顧忌。


  所以地主連忙召集家丁,護院做好一切準備,打一場硬仗。


  三更半夜,玉笙躺在一棵蔫不拉幾的大樹上,果然聽到了打鬥聲,隱隱約約看到了火光。


  然後城門方向有了動靜,身著鎧甲的大兵小將進了城。


  玉笙算計時間,思屠城也該派兵到了這裏。


  思屠城沒空追捕她了,因為他又醞釀著屠城了。


  水嫵危險,水嫵很危險。


  玉笙想起水嫵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個什麽都不會的李煦陽護不了她的。


  玉笙穿越一座城池又一座城池,心驚膽戰的注意著每一座城池的每一個角落,注意著每一座城中每一個人的風吹草動,生怕錯過了他們。


  可是她走過這麽多座城,根本沒有人見過有這麽兩個郎才女貌,心地善良的小兩口。


  但願李煦陽有自知之明,帶著水嫵離開了這種是非之地。


  姬小霸王,你個混蛋。


  玉笙現在特別討厭姬小霸王。


  以姬家的關係網,肯定知道水嫵身在何處,可是姬小霸王在這種時候躲了起來,定是他也知道思屠城要做什麽了。


  這一座城池沒有找到人,那就去下一座城池。


  如慕小七所言,她以一己之力救不了那麽多人。


  思屠城賑災經驗豐富,他的兵馬進了城,那麽傷亡肯定會降到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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