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風花雪月的背後是人間醜惡
“雲湛，我不想嫁給狐狸精，這一次狐狸精一定會逼我嫁給他的，可是……我喜歡的人是你。”
慕雲湛一進門，慕傾城就撲了過去，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呃，這牆角聽的，不對，是看的太刺激了，玉笙轉頭看見妖狐狸越來越青黑的臉。
看看吧，人家不想嫁，你總不能強逼人家嫁吧？
但是好像有什麽不對？
慕傾城和慕雲湛不是兄妹嗎？堂兄妹也是妹啊？
都姓慕好不好？
玉笙的臉色也開始變得很難看。
苦戀就苦戀，別來禁忌的好不好？
“傾城，你是我妹妹……”慕雲湛推開緊緊抱著他的慕傾城，無奈歎道。
“不，我不是你妹妹，你知道的，我父親和你父親根本沒有血緣關係的，我們不是血親，隻是姓慕而已，為什麽不能在一起？”慕傾城淚水漣漣，哭哭啼啼又道出一個秘密。
玉笙頓時鬆了一口氣，不是血親就好。
隻是慕明灝和慕明雋關係那麽好，居然不是親兄弟？
“傾城，就算不是血親，我們也會被人恥笑的。”
慕雲湛想推開慕傾城，卻無論如何下不了狠手。
美人在懷，誰能狠心狠肺，不解風情的推開？
誰推開誰活該單身一輩子，一輩子單身。
“我不怕恥笑，我什麽都不怕，我隻怕失去你，雲湛，我愛你，我知道你也愛我對不對？要不然你怎麽會拚盡性命保護我？”
慕傾城膩在慕雲湛懷裏，死命得抱著慕雲湛，嬌滴滴的哭道。
“傾城，我保護你，隻是因為你是我妹妹。”慕雲湛的聲音越來越小。
這話說的誰信啊？
“不是的雲湛，你記不記得當年我們在冷宮同吃同住的日子？”
“有一年，天氣特別冷，我們沒有東西吃，甚至連一口熱水都沒有，我病了，我燒糊塗了，可是我知道是你日日夜夜抱著我，為我暖手暖腳。”
“你還說你以後會永遠守在我身邊，絕不會再讓我受半點罪……雲湛，我不會聽錯的，從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
慕傾城淚流滿麵追憶似水年華，引得慕雲湛心神恍惚。
同吃同住，自小的情意，你個老雜毛妖狐狸怎麽比得上？
妖狐狸桃花眼變得幽藍幽藍，泛著可怕的綠光，玉笙趕緊按住妖狐狸的手。
你丫莫要打擾我雲湛哥哥的好事，玉笙用眼神製止快要暴起的妖狐狸。
“雲湛，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我不求你原諒我，我隻求你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隻要是你說出口的，隻要是你讓我做的，無論任何事情我都願意去做。”
慕傾城小鳥依人般依偎在慕雲湛懷裏，梨花帶雨，楚楚動人的說道。
愛情真是令人卑微了，但凡是個男人聽到這樣美人，說出這樣的話，誰還能說出個不是來？
“傾城，算我對不起你……”慕雲湛狠了心要推開慕傾城，卻不曾想慕傾城仰起頭親吻上他。
“雲湛，我愛你，我真的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如果你說要我嫁給妖精，那我就嫁，但是請你別拒絕我，哪怕隻有一次。”
慕傾城柔柔的聲音，宛如江南煙雨一般的眼眸，仿佛帶著一種天生的魔力，那種魔力根本讓人無法拒絕。
慕傾城親吻慕雲湛，慕雲湛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美人關，溫柔鄉，一腳踏進去，便拔不出來。
這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賠了夫人又折兵。
妖狐狸怒了，他火氣衝衝甩開玉笙的手，衝了出去。
隻是他衝進那個房間的時候，哪裏還有慕雲湛，慕傾城的影子？
妖狐狸打開窗戶往樓下看，暴怒的想要追出去。
“你去幹嘛？人家郎有情妾有意的，輪到你個妖精說三道四？你說你個狐狸精幹嘛要拆散人家？”玉笙一把抓住狐狸尾巴，嘻嘻笑道。
“你放開，你莫要仗著自己年齡小跟我耍混，你信不信我吃了你？”妖狐狸尾巴被抓，氣的暴跳如雷。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我以後不拔你毛了好不好？”玉笙順毛捋著妖狐狸的尾巴，眨巴著眼睛道。
“你什麽意思？”妖狐狸忽然感到一陣惡寒。
“妖狐狸……”玉笙放開狐狸尾巴，一步一步走近妖狐狸，笑眼眯眯。
“不要叫我妖狐狸，但凡我出現的地方，誰敢不尊稱我一聲妖皇。”妖狐狸瞪著玉笙，一字一頓冷冰冰的說道。
“我知道你叫冰冰，冰冰啊，你讓我看的我都看到了，我雲湛哥哥確實是個男人，頂天立地的大好男兒。”玉笙樂嗬嗬的笑。
“我要剝了慕雲湛的皮。”妖狐狸桃花眼又開始泛起幽藍的綠光。
沒錯，就是幽藍中帶點綠的光。
“冰冰啊，你說你們妖族得了天大的機緣，才從窮山惡水之地逃出來的，本該接受文化的熏陶，帶領妖族走向複興，可你偏偏陷入七情六欲，不可自拔。”
“萬丈紅塵，芸芸眾生皆苦，你裝哪門子情聖？算了，我好心幫你找個鍾鳴鼎食之家，好好學習孔孟之道如何？”玉笙笑問。
“接受文化熏陶，還孔孟之道？我呸，你們這些無情無義無恥至極的人類，傾城學了孔孟之道又怎麽樣，她還不是照樣欺騙我的感情……”妖狐狸抓心撓肝道。
“冰冰小可憐，她怎麽欺騙你感情了？她說要嫁給你了？”玉笙打蛇隨棍的問。
“她當年和我一起喝酒，一起遊湖，一起泡茶，一起賞月，一起吟詩作對……”
“你別笑，我好歹也活了萬把年了，什麽詩仙詩聖沒見過，我還和詩鬼嘮過磕呢，吟詩作對算得了什麽？在我眼裏孔孟之道算個屁，當年還是我給他們啟蒙的呢？後來一個個覺得我是妖精，就死活裝作不認識我……”
“不笑不笑，然後呢？”玉笙努力強忍著笑問。
“然後，我把我琢磨了萬把年的毒經給了她，讓她拿去壓製慕雲湛的妖毒，我還親自給慕雲湛看過病，沒想到，沒想到……”
“沒想到給他人做了嫁衣裳，我早就應該想到，她掏心掏肺的對慕雲湛，分明就是喜歡他……”
妖狐狸捂著一顆小心肝，差點就哭了出來。
“她騙我，她還誇我好看來著……”
“哈哈哈……”玉笙很不厚道的大笑起來。
“笑，你說過你不笑得……”妖狐狸暴跳如雷，一掌把好好一張桌子拍成齏粉。
“不好意思，沒控製住，你是很好看，可這張皮真的是你嗎？”玉笙努力憋著笑，嚴肅認真的問。
“是我，是我，我一萬年前本來就是這個樣子，你信嗎？”妖狐狸越說越傷心：“難道我不是這個樣子，她就可以欺騙我嗎？難道我是狐狸精，她就可以理直氣壯的騙我毒經，騙我感情嗎？”
“對對對，騙子就是騙子，不管你是不是狐狸精，都不應該騙你，狐狸精也是有感情的，怎麽能糊弄別人感情？”玉笙拍了拍妖狐狸肩膀，安慰道。
“你個小屁孩倒挺明白事理。”妖狐狸垂頭喪氣道。
“算了，算了，不就是個公主嗎？我也是公主，我嫁你好了。”
玉笙一把攬住妖狐狸肩膀，笑眯眯道。
“你是女人嗎？你算什麽女人，你就是個小屁孩，我對你下不去手……”
妖狐狸看著玉笙，一張臉糾結的發綠。
“冰冰啊，你都活了千年萬年了，何必在乎等幾年，過幾年我不就長大了……”玉笙學著樓下浪蕩公子調戲姑娘的手法，抬著妖狐狸下巴，輕佻道。
“等幾年？當年慕傾城也是這麽對我說的，我等了一個幾年，又一個幾年，這十年都過去了，就等來這麽一個結果……你們女人都是騙子，大騙子，你們為了我慕雲湛，都騙我……”
妖狐狸一顆狐狸心瞬間又碎成了渣渣。
“是啊，我就是為了我雲湛哥哥才願意嫁給你的，你莫不識好歹，我可是堂堂一國公主，你個妖狐狸，挑什麽三，撿什麽四？”玉笙不否認道。
傾盡天下酒，難覓知音人。
很顯然慕雲湛的知音人就是一直陪伴在他身邊卻不能在一起的慕傾城。
她雖然對慕傾城印象不怎地，可是架不住雲湛哥哥喜歡，隻要她雲湛哥哥喜歡，做妹妹的合該犧牲一下。
算起來慕雲湛也三十歲了，這個年紀的男人孩子都應該會打醬油了好不好？
“我管你是誰？我管你有多可愛，多尊貴，多厲害，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個小屁孩懂什麽叫做真心嗎？我們妖族身體裏流淌著天下間最高貴的神血，怎麽可能三心二意喜歡上別人？”
妖狐狸氣到暴走，玉笙則安安心心在風華樓住了下來。
呃，燕皇沉夜太囉嗦了，師叔寧陌也太囉嗦，北落就更囉嗦了，囉囉嗦嗦的她腦子疼。
什麽謹言慎行，小心行事，什麽壞人很多，不要隨意相信任何人的話……
唉，你說這世間哪有那麽多壞人，哪有那麽多齷齪事？你看這隻妖狐狸多可愛，情情愛愛的事都告訴她了，樂得她心情舒坦了好幾天。
所以這裏有吃有喝，有美人，美人唱歌跳舞歡樂多多，她要躲個清淨。
可清靜下來，玉笙就開始想一些問題。
比如怎麽會那麽巧？慕傾城和慕雲湛居然會約在離她一牆之隔的地方？
難道慕傾城真的沒發現有人就在她隔壁偷看，還是說這些私密至極的話就是說給她聽得，目的就是讓她心甘情願為了慕雲湛終身幸福，委屈嫁給妖皇？
比如那個活了千年萬年的老狐狸心裏打的什麽算盤？為什麽要特意帶她來這家青樓？
比如，妖狐狸為什麽毫不藏私的對她說了那麽多慕傾城和他勾連的隱秘事？
要知道如果妖狐狸真的癡心慕傾城，那麽慕傾城會不會利用妖皇，喪心病狂聯合妖族夾擊燕國，一統天下？
如果慕傾城和妖族蛇鼠一窩，沆瀣一氣，那燕國應該怎麽做才能平衡三國關係？
越想越頭疼，她是不是不是嫁給妖皇，就得嫁給慕家小兒，才能維持三國平衡，保護燕國百姓不再受刀兵之災？
這妖狐狸是在警告她要認清自己的位置？
算了，不想了。
她就知道一牆之隔慕傾城肯定算計了她，可是誰讓她哥哥慕雲湛的終身大事也很重要呢？
為了自己輕鬆快樂而拆人姻緣，尤其是拆自家哥哥姻緣，玉笙真做不出來。
所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總有辦法的。
自古以來青樓裏麵悲歡離合的事太多了。
這住了幾天之後，玉笙就明白了妖狐狸要她看的絕不是慕雲湛和慕傾城互訴衷腸的事，而是男男女女，親親我我，蜜裏調油，顛鸞倒鳳的事。
呃，玉笙隔壁那個房間就是那個說，奴家想你想得心都碎的美人。
那個美人叫牡丹，人如其名，長得如牡丹一樣，美豔雍容，屁股後麵自然有眾多擁躉者。
玉笙這幾天通過那個小孔已經看到有一二三四……總之不少男人想跟牡丹親親我我，但是牡丹都找借口拒絕了，因為她真的有一個相好的。
那相好的還是沒錢的書生，沒錢的書生沒法替牡丹贖身，卻總是偷偷摸摸跟牡丹親親我我之後，要求牡丹為他守身如玉，等他來為她贖身。
玉笙看的心累，很心累。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等書生發財為你贖身，恐怕得等到人老珠黃，身價大跌到沒人要為止。
不過看來愛情真的能讓人為你生為你死，為你生生死死。
你看那妖狐狸看到慕傾城給他戴綠帽，傷心欲絕成什麽樣？
你看這牡丹為了一個破落書生，竟然也學著大家閨秀的模樣，死活守身如玉起來。
這守身如玉的代價就是書生和牡丹這對苦命鴛鴦，被人捉奸在床，然後自然就是挨打。
一頓鞭子下來，兩個人渾身鮮血淋漓，然後問牡丹到底要不要接客？
你說你吃我的喝我的，居然還為了個小白臉守身如玉，那我買你來做什麽的？當祖宗供著的嗎？真是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還有你丫要守身如玉的姑娘別來青樓找啊，你看你把我家姑娘禍害的，你說你給她吃了什麽迷魂藥，怎麽就這麽聽你的？
你丫小白臉，睡了我家姑娘還不給錢，信不信我割了你的家夥，讓你在我這兒做個兔爺還債……
不要，我接客，求你放了他吧……
牡丹別怕，要死我們死在一起……
我呸，還敢在我麵前秀恩愛？打，接著打，打死了喂妖獸，怎麽都不可能便宜了這個小白臉。
嗬嗬，青樓裏麵除了風花雪月，悲歡離合，最多的是讓你見識什麽叫人間醜惡。
玉笙看不下去了，大發善心的做了回好人好事，給了銀子替被打的遍體鱗傷的牡丹贖了身。
牡丹感激涕零的給玉笙磕了頭，說什麽大恩大德無以為報，隻能結草銜環來生再報之類的話，跟著她那個破落書生走了。
玉笙替牡丹贖了身，越想越不對勁，你說這破落書生是真心對牡丹的嗎？
他明知道牡丹是青樓女子，還讓牡丹為他守身如玉，考慮過牡丹的處境嗎？
不對勁，很不對勁，然而等玉笙再去找牡丹的時候，牡丹和書生已經離開雲澤城了。
牡丹走了，又有幾個姑娘哭哭啼啼的找玉笙替她們贖身，本著大慈大悲的心態，玉笙揮金如土的替那些姑娘贖了身。
風華樓姑娘少了幾個，頓時覺得有些清冷。
風華樓老板倒是挺樂嗬，念叨著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話，又花了些銀子買了幾個小丫頭。
嗬嗬，這老板算盤打的真特娘的響，玉笙幾百兩，幾千兩銀子散出去不過救了三五個姑娘脫離苦海，這老板在人販子手裏隨意二百兩就能買十個鮮嫩嫩，水靈靈的豆蔻少女。
玉笙這才發現風花雪月，紙醉金迷，華美人間不過是粉飾太平，真正的醜惡都掩藏在不起眼的背後。
小姑娘們買來之後，不服從安排的先毒打一頓，再施暴行，包管把人折磨的脫一層皮，也就變成懂得開門迎客的姐兒了。
當然要想給這些當紅的姐兒贖身，那銀子可是當初買人的十倍，二十倍，一百倍也不止。
沉墨和北落找到她的時候，她在暴打風華樓那些打手。
十二年前她活得無憂無慮，然後從踏進風華樓開始，她以往的人生被徹底顛覆。
你有辦法想象一個個彪形大漢暴打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強迫她賣身為奴的事情嗎？
你有辦法想象那些柔弱的女孩子，在彪形大漢手下飽受折磨，垂死掙紮的模樣嗎？
你有辦法想象這些女孩子被人淩辱致死之後，她的家人連屍首也見不到嗎？
因為屍體已經被賣給一些吃人的妖精當口糧。
“有些事情，她總應該知道的，你能護她一輩子不受風霜所侵嗎？”沉墨阻止北落插手。
可是她能救幾個人，她能救的了誰？
從那一天開始，玉笙喜歡逛青樓，喜歡直麵罪惡。
可罪惡不可能在她手中就此結束，因為風華樓背後是北落的表哥薛子律在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