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莫怕，我能救你
“玉笙，好巧啊。”
玉笙撐著黑傘，迎麵走來一個熟人，亦或者說是一個熟悉的妖孽，妖狐狸冰魄。
“冰冰？”
妖狐狸那一襲白衣配那一雙桃花眼，再加上身後那條雍容華貴的狐狸尾巴，真是要多騷包有多騷包。
“阿衡，你回來了……”
冰冰二字讓妖狐狸感慨萬千，那個無法無天，那個恣意妄為，那個喜歡拽他尾巴，喜歡拔他狐狸毛，那個說可以代替慕傾城，嫁給他的少女回來了。
隻有她敢喊他冰冰，隻有她敢擰他臉蛋，隻有從來不怕他，也從來最好騙。
冰冰，多麽美好的名字，他喜歡。
“冰冰，你怎麽能看的破遮天？”玉笙挑眉，妖狐狸竟然可以看的破遮天？
“阿衡，不要驚奇，我是妖皇，遮天這點小把戲瞞不住我的，畢竟我和傾城用這把鬥智鬥勇了很多年，一聞味我就知道是你來了。”妖狐狸得意洋洋道。
“我倒是忘了狐狸和狗的鼻子最靈了，剛好我的靈寵沒了，你是來投靠我的嗎？”玉笙睥睨天下的笑問。
“放心吧，靈寵既然認了主人就不會背叛你，等它吃夠了靈草變成八尾就會回來的，你也不必跟天魔置氣，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畢竟人家幫過你的。”妖狐狸桃花眼眯眯，打哈哈道。
“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那你有臉見我嗎？”玉笙冷著臉問。
想當年就是他把她送到慕傾城的圈套裏麵，任人宰割的。
“我承認我以前是對不起你，我還不是為了傾城，慕雲湛死了，傾城得多傷心？難道你真的情願看著你哥，你親哥灰飛煙滅？你看你現在不也沒事？”妖狐狸毫無廉恥的笑道。
“這就是你害我的理由？就因為我沒死成，你就可以欺我騙我，害我？你害得我魂飛魄散，死去活來，還敢輕描淡寫的說一聲，你不是沒事嗎？”
玉笙舉著黑傘遮著李煦陽，而她站在黑傘之外，強大的怒氣引得眾鬼怪紛紛側目，卻沒一個敢上前，上前就是找死。
“阿衡，我將功贖罪成嗎？”妖狐狸舉手討饒。
“說說看？”
“阿衡，你不是來找水嫵嗎？你看這是誰？”妖狐狸從袖中抖了一個人出來。
這個人不是姬小霸王又是誰？
如果一個人生氣了，而且是個女人，那麽給她找一個撒氣的地方尤為重要。
姬小霸王剛剛好做撒氣筒，找到水嫵迫在眉睫，誰讓他關鍵時刻比誰都嘴賤，又比誰溜得都快。
“師姐，我們又見麵了，師姐看起來你快飛升成仙了？恭喜啊，師姐不要那麽笑嘛，看起來好瘮人的。”
玉笙好整以暇的看著姬小霸王笑，笑得姬小霸王渾身起雞皮疙瘩。
天生仙骨不是吹牛吹出來的，這幾日不見，她四個靈魄全部歸了位，離飛升成仙雖然還有一小段距離，可是打他，根本不成問題。
“這世間沒有他姬家不知道的秘密，阿衡你問吧。”妖狐狸邀功一樣的說道。
“我喜歡嚴刑拷打。”玉笙一隻手搭在了姬小霸王的肩膀上，姬小霸王瞬間變了臉色。
“我喜歡扒皮抽筋，烤著吃。”妖狐狸不甘示弱道。
“不要動不動就那麽暴力嘛，暴力解決不了問題的，歸元丹，李公子你吃一顆，保證你立馬身強體健，活蹦亂跳。”
姬小霸王識時務者為俊傑的奉上一瓶子丹藥，諂媚得道。
“多吃點，恢複了力氣，才能打人。”
一瓶子歸元丹全部倒了出來，玉笙和李煦陽一股腦全吃了。
“師姐好胃口，不夠我還有。”
暴殄天物啊，哪有那麽吃歸元丹的，一顆一顆吃好不好？浪費，純屬浪費，但是不能說，堅決不能說。
“別拍馬屁了，走吧。”玉笙道。
“明白，我這就帶路，這就帶路，師姐，你不知道我們姬家打入這個幽都有多不容易，你說那些妖魔鬼怪是那麽容易出賣自己同類的人嗎？”姬小霸王前方帶路，順便誇耀自己家的豐功偉績。
“無論是人是妖，都有個價錢對嗎？”玉笙冷笑。
“不是價錢不價錢的問題，你就是有再多的錢，人家不稀罕就是不稀罕，你能怎麽地？”姬小霸王道。
“不能怎麽地，錢有什麽好稀罕的？人生在世總有他稀罕的東西，妖精不就稀罕張人皮嗎？”玉笙道。
“對，師姐，你太厲害了。”姬小霸王接著拍馬屁。
“嗬嗬，阿衡，拿捏人你從來沒輸過，可恥。”妖狐狸正氣凜然道。
“道貌岸然，可悲，矯情。”玉笙鼻孔出氣。
自己身上披著人皮，一身正氣凜然給誰看？
“阿衡，這裏可不賣人皮，這裏賣人肉。”妖狐狸敗下陣來說道。
再往前走，就到了有森森鬼氣的地方。
有人的地方就有店鋪，有肉鋪，有飯莊，有鬼的地方，自然也有這些鋪子。
在幽都這個冤魂怨鬼遍地的地方，肉鋪裏賣的是人的四肢，軀幹。
一塊塊人肉就那麽堂而皇之的用鉤子掛在肉鋪子上賣，就好像人間那一個個賣羊肉的攤子。
然而最嚴重的是那一個個冒著煙火氣的飯館，飄出來的勾人肉香。
“玉笙……”
李煦陽有些害怕，畢竟他是唯一一個沒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若非堅持要來救水嫵，玉笙絕對不會帶著他的，可是現在麵對這些人肉，他難免有些害怕，亦或者說惡心。
“莫怕。”玉笙用遮天將他嚴嚴實實遮住。
“真香，好懷念人肉的味道……”妖狐狸吸了吸鼻子，意猶未盡的說道。
玉笙冷笑，妖狐狸連忙一臉正氣的說：“阿衡，你放心，我真的不吃人肉了，我真的好久沒吃過人肉了。”
作為一個很普通，很普通，普通到根本無法保護自己老婆的李煦陽，一聽這話，差點吐了出來。
“疼疼疼……你丫能不能痛快點？”
他們走過肉鋪，走過飯莊，跟著姬小霸王走進一個破落的房子裏麵，就看到了兩個老鬼。
確切的說是姬小霸王家打入幽都的內鬼，隻是沒想到還真是個鬼。
隻是這兩個鬼正在打架，姬小霸王說他們兩個每天都得打一架，直到一個把另外一個吃了，才肯罷休。
不過這場好戲剛開始，他們可以當看戲一樣看看。
“人命關天好不好？能不能不要像看戲一樣悠閑？”玉笙沒說話，妖狐狸反倒急了。
“我的師姐啊，這回真的是，你就是扒了我的皮，我也沒辦法拉開這兩個怨鬼冤冤相報啊，他們怒氣發泄不出來，是什麽都想不起來的，咱也問不出什麽來啊。”
玉笙一直麵無表情，姬小霸王沒理妖狐狸，反而立刻嚴陣以待的跟玉笙解釋。
沒有辦法，玉笙隻能等。
這個時候，那個絡腮胡子老鬼，已經把另外一個略顯病態的老鬼綁了個結結實實，正在拿刀一刀一刀的剁著病老鬼的胳膊。
這個絡腮胡子老鬼不是個好東西，他剁胳膊就剁胳膊，偏生使個三分力氣剁人，一刀下去自然沒剁下來，又來一刀，卻剁的根本不是原來的地方。
這一刀一刀的下去，好好的一條胳膊被剁了十幾道傷口，卻硬生生沒把那條胳膊剁下來，疼得病態老鬼直哆嗦。
“不能，活著的才新鮮，才好吃，當年這話可是你說的，我就要今天吃你一條胳膊，明天吃你一條腿，吃到最後就剩你的頭，讓你看著我吃你，就像當年你折磨我一樣……”
絡腮胡子老鬼惡狠狠的又給了病老鬼一刀。
“看看吧，這就是前世的冤孽沒掰扯明白，死了之後依舊不依不饒，就算再過一百年，二百年，他們還是冤家路窄，唉，有什麽事值得這麽多年還懷恨在心？”妖狐狸搖頭歎息道。
“你是鬼，我也是鬼，咱能不能不記仇？你說你又沒罪，為什麽要跟著我來這三不管的幽都受罪？我吃了你，我活該受罪，你去投胎成嗎？”病老鬼哀求一般的說道。
“我若能投胎還留在這裏跟你瞎咧咧什麽？”絡腮胡子老鬼惡狠狠的說道。
“你吃過人？你也吃過人？你吃的是誰？”病老鬼立刻來精神，八卦的問。
“我忘了，我要是能記起來，我還會留在這裏？”絡腮胡子老鬼有些迷茫，又有些慌張。
“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你，我們是街坊啊，以前我們兩家好如一家，你家兒子和我家閨女定了親……”病老鬼套近乎的說道。
“當年確實如此，賀蘭城中吃人事件中，其實吃的都是熟人，所以熟人最可怕了。”妖狐狸遙想當年，繼續感慨。
“是啊，我兒子跟你閨女定過親……”絡腮胡子老鬼衝著病老鬼笑了笑，然後忽然恐懼起來。
“我想起來了，你吃的是我閨女，你們吃了我閨女……”
病老鬼忽然淒厲的大叫，瘋狂的掙脫了綁著他的繩子，抓住了想要逃走的絡腮胡子老鬼，狠命的咬住他的耳朵一撕，撕下了絡腮胡子老鬼的耳朵，疼得絡腮胡子嗷嗷慘叫。
反轉，這反轉太意外了。
玉笙依舊麵無表情，姬小霸王見怪不怪，妖狐狸倒吸一口冷氣，李煦陽臉色蒼白，一動不動。
“你閨女既然是我家兒媳婦，那就生是我們家的人，死是我們家的鬼，給我們家吃又能怎麽樣？我吃了她理所應當，你們家可是收了彩禮的……”
絡腮胡子說起這話理直氣壯，理所當然，隻是他卻在病老鬼瘋狂的攻擊下落了下風。
“難道我們家沒陪嫁妝嗎？我那可憐的閨女讓你們家給吃了，啊……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仇恨當真可以激發一個人的潛能。
這病老鬼和絡腮胡子扭打在一起，又抓又咬，又是黑虎掏心，又是猴子偷桃，無所不用其極，不一會居然反敗為勝，把絡腮胡子捆了個結結實實。
“老李，你家閨女嫁到我們家，我們可沒虧待過她，你說說，她嫁到我們兩年了，兩年的時間蛋都沒下一個……你再說說，當時那種情況，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啊？你閨女不被我們吃，也會被攻進城中的妖獸吃掉的……”
“借口，你這借口說了多少年了，煩不煩？你怎麽不吃你兒子？”病老鬼磨刀霍霍，指著絡腮胡子問。
“我憑什麽吃我兒子？我兒子是我一手養大的，我怎麽能吃我兒子？那豈不是禽獸不如？”絡腮胡子繼續理所當然的說道。
“我閨女也是我千嬌萬貴的養大的，也是我一點一點把她拉扯大的，我容易嗎我？你們憑什麽喝她的血，吃她的肉還那麽理所應當？”
病老鬼哭了，嗷啕大哭，他一刀一刀的剁在絡腮胡子胳膊上，剁的絡腮胡子淒厲喊叫。
“我閨女自小沒娘，剛生下來的時候總是哭，沒日沒夜的哭，我天天抱著她給她唱歌聽，她越聽越哭的起勁，我沒辦法，就隻能每天晚上搖啊搖的，給她講她娘的事。”
“我想給她找個娘，可是又怕後娘來了，會欺負她，會害她，我家隔壁那個小姑娘就有後娘，後娘又給她生了一個弟弟，有了弟弟之後，那小姑娘活的豬狗不如……”
“後來我家閨女隻要聽到有人要給她找後娘，就嚇得渾身發抖，我也因此動手打了好些個媒婆，讓十裏八鄉再也沒人敢給我說婆娘……隻要她快快樂樂的活著，她沒有娘也能長大。”
“她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一天天長大，一天天變得如花似玉，我每天看著我家那朵水靈靈的鮮花，就覺得我做什麽都值了，我給她買糖糕，我給她買桂花油，我給她買花布，做花裙子，人家有金簪子，我沒錢，我拚了命工作，給她買了同種樣式銀簪子，她開心的不得了，隻要我閨女開心，不管是什麽，我都給她買……”
“她是我捧在手心長大的閨女啊，我時常想著，等她長大了，我給她挑最好的兒郎，我要讓她最快樂，最幸福的生活，可是她卻喜歡上你家的傻小子，我怕她嫁到你們家受委屈，我陪上了我的全部家底當嫁妝，可是你們卻把她吃了，你們到底是不是人？”
病老鬼越說越悲涼，一刀一刀剁在絡腮胡子身上，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疼，太疼了，幽都什麽時候能重見天日，我寧願灰飛煙滅也不想再受這種零零碎碎的罪了……”絡腮胡子老鬼一條胳膊被砍的血肉模糊，痛到撕心裂肺慘叫。
“灰飛煙滅你想的倒美，隻要背陰山不倒，幽都休想重見天日，我們也休想離開背陰山半步，我們就這麽一日一日，你殺我，我殺你的過吧……”
病老鬼終於把絡腮胡子那條粗壯的胳膊砍了下來，丟進冒著熱氣的鍋裏燉。
“慘，太慘了，當年怎麽會又這種事呢？”妖狐狸抹著狐狸淚，假惺惺的說道。
“還不是你們造的孽？”玉笙冷笑。
病老鬼和絡腮胡子的悲劇，隻是賀蘭城被妖獸堅壁清野的時候一個縮影，而現在變成鬼也依舊逃不出自己的宿命。
“天地良心啊，阿衡，那個時候我們隻是在城外喝酒吃肉，可真沒進城動手殺人過。”妖狐狸辯解。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姬小霸王唉聲歎氣。
“阿衡，什麽堅壁清野，什麽三十六計，可是你們人類想出來的計謀，就算我們用了用，那也是你們自己害死自己的。”妖狐狸狡辯。
“是啊，說到底計謀隻是計謀，每一個步驟都要按部就班的執行，不能摻雜任何感情，感情就是人最大的破綻，但也是一個人勇往直前的勇氣。”
玉笙收起了遮天，將毫無半點修為，比普通人還要弱的貴公子李煦陽暴露在妖魔橫行的鬼域。
“有人的味道，有活人的味道，好新鮮的血肉，幽都多久沒有活人來過了……”
“吃了他，吃了他……”
“小白臉長得好漂亮，先養一段時間再殺更合適，誰也別跟老娘搶……”
“我呸，老妖婆你都死了那麽多年了，骨頭都快爛了，還想養個小白臉？要不要臉？待我抓來油炸給你吃……”
“我喜歡清蒸，清蒸最鮮嫩……”
“你們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小白臉算什麽，下麵那個女人身上有仙骨，是神仙轉世，隻要吃了她，我都可以脫離苦海，重返人間……”
破舊的房子周圍，不過片刻間被附近的妖魔鬼怪團團圍住。
那些妖魔一雙雙如禿鷲一般陰鷙的眼睛，緊盯著玉笙和李煦陽，等待著更多的妖魔前來助陣。
因為那個女人的氣息太強了，天生仙骨之人豈是好相與的，所以必須群攻。
至於誰先衝上去當炮灰真的需要等一下。
“鳳凰，你知道你為什麽不能修行嗎？”玉笙靜靜的看著李煦陽，看著那張和慕小五一樣風華絕世的臉，笑問。
“因為我隻有四滴心頭血。”李煦陽回答。
“所以你快死了。”
“是的。”李煦陽慘笑。
“莫怕，我能救你。”玉笙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