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重新查案
晚上,趙豔君的姐姐趙豔露和妹妹趙豔佳都回到了娘家。兩個人都出嫁了,趙豔君知道她倆是為她的事回來的。家裏四口人,除了趙豔君,其他三口都認為楊玉林條件不錯,是個不該錯過的主兒,但趙豔君心裏有數,楊玉林還入不得她的法眼。
趙豔君的母親在用一塊雪白的手巾擦牆上懸掛著的男主人的遺像,她一邊擦一邊說:“豔君的終身大事解決了,我也就沒心事了,也就不怕去見你爸了。”趙豔君沒好氣地說:“那還是別解決了,省得你去見我爸。”趙母斜了她一眼,說:“人總會有一死,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趙豔君的母親身體不好,她總是愛拿逝去的老伴說事,而這種時候,趙豔君就會倍感壓力。
妹妹趙豔佳問:“二姐,那個楊玉林到底怎麽樣?”趙豔君依然沒好氣地說:“不怎麽樣,神經兮兮的。”趙豔佳說:“聽媽說,人家可是相中你了,說你好得不得了哪!”趙豔露在一旁幫腔道:“是啊,豔君你都多大了,怎麽還是小姑娘的脾氣,找一個年齡相當的不容易,你就別挑剔人家了。”趙豔佳又說:“我都有小孩兒了,你還單身,要是再折騰幾年,就是結婚了,也不見得能生孩子了,為了下一代,你也得抓緊。”
一股火氣衝上來,趙豔君衝著妹妹發了脾氣,說:“戀愛結婚又不是幹活,怎麽抓緊?這種事要看緣分,緣分沒到,你抓得了嗎?”母親也站到妹妹一邊埋怨趙豔君,說:“你急什麽,你是檢察官,你心高,可檢察官也是人,也得做人家的老婆。”
趙豔君氣呼呼躲進了自己的房間,趙豔露默默跟了進去。
趙豔君沒好氣地說:“姐,如果還說這件事,請你免開尊口。”
趙豔露長歎一聲,說:“我知道你不愛聽,這件事讓你心裏不好受,可你換個角度想一想,你這件事不解決,媽她心裏能好受嗎?”
“戀愛結婚是我個人的事情,我真的不想讓你們操心,你們逼我有什麽用,難道讓我找一個我不愛的,過著不幸福的日子你們就會開心嗎?”
“誰讓你過不幸福的日子了,大家這麽做還不是為你好嗎?”
“你是律師,我說不過你。”
“法庭上咱倆是對手,你對我寸步不讓那是你稱職;在家裏怎麽說我也是你大姐,有些事你就該聽我的。”
趙豔君突然轉換了話題:“哎,大姐,穆剛找你都說什麽了?”
趙豔露說:“就是談邱寶金的案子,說心裏話,這起案子雖然結案了,但我總有一種失敗感,覺得對不住我的當事人,我覺得穆剛的懷疑是有道理的。”
趙豔君點點頭,更堅定了自己對這起案件的看法,一想到案件,心裏的煩惱就去了大半,任憑別人怎麽說,她都不往心裏去了。
第二天一上班,趙豔君就把穆剛叫進了辦公室,問起了他的調查情況。穆剛又講了一堆疑點,卻沒有什麽證據,趙豔君忍不住打斷他的話,說:“光知道疑點不行,我們要的是證據。”
穆剛說:“證據我還拿不出來,不過我相信,我應該能找到的。”
“應該的事多了,我不想聽這種話,我想聽到的是確定的語句。”
“在沒找到證據之前,我無法使用確定的語句。”
趙豔君皺起眉頭:“你這是什麽態度,你的態度有問題。”
穆剛並不退讓:“我的態度沒問題,我看趙處你的態度才像有問題,你每句話都像是在警告我。”
趙豔君把桌子一拍:“我不許你用這種態度和我說話,你出去吧!”
穆剛出去了,趙豔君卻氣得在屋子裏來回走了好幾圈。這種敢於頂撞她的下屬她還是第一次遇見,她覺得以後有機會一定得好好整治整治他,即使他真的是塊好鋼,也得經得起千錘百煉。
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時,她的思路已經從穆剛轉移到案子上,最初對這個案子存有疑問的隻有她趙豔君,現在多了一個穆剛,也算是對她的一種支持,換句話說,也是英雄所見略同。現在案子在穆剛的調查下疑點越來越明顯,她覺得是找領導匯報的時候了。
趙豔君起身出屋,直奔檢察長郭建華的辦公室。她敲門進屋,卻沒有關上辦公室的門,她知道郭建華有個習慣,跟女下屬單獨談話,從來都不關門。有一些人認為郭建華有些過,作風正派不正派不在關不關門,心正不怕影子斜,但趙豔君卻認為這種姿態是必要的,如果全國所有的男領導單獨見女下屬時都開著門,這領導幹部的工作作風就真沒得說了。私下聊這件事時,杜紅梅就說趙豔君和郭建華太像了,如果領導幹部真的都像他倆那樣,那也太刻板了吧。趙豔君說隻要是正確的,刻板一點又何妨。
趙豔君開門見山地說:“郭檢,我想匯報一下邱寶金強奸案的一些情況。”
郭建華眼睛一瞪,凶巴巴地說:“還用匯報嗎?你們不是已經開始調查了嗎?”
趙豔君說:“想在郭檢這蒙混過關,那真是休想。好,我實話實說,我確實已經派人開始調查這個案子,因為我們已經發現了案子存有疑點,既然發現了,就不能坐視不管。”
“你是叫那個新上崗的小穆去調查的吧?我看出來了,那小子不是個省油的燈。”
“還是郭檢有眼力。”
“別拍馬屁,說說你對這個案子的看法。”
趙豔君開始陳述這個案子的疑點:“第一,被告人始終沒有做過有罪供述,雖然他的無罪辯解沒有得到相關證據的證實,但其供述內容卻一直非常穩定,沒有發生過任何變化,他一直不否認與崔曼曼發生了性關係,隻是辯解說是雙方自願,也就是說這個案子在是否存在強奸行為這一環節上的證據實際上是屬於供證一比一。第二,按常理,一般情況下被告人實施強奸後都會選擇盡快逃離現場,可他卻從容洗澡。第三,邱寶金身上的抓傷是認定其實施了強奸行為的重要證據,但我谘詢了性學專家,性行為中一方將另一方抓傷或咬傷的情況並不罕見,這是一種特殊的性心理,更為令我疑惑的是,崔曼曼的身上卻毫發無傷,如果是強奸的話,崔曼曼身上必然會出現防禦傷。”
郭建華聽了很是認同,他沉思了一下,說:“既然重新調查,你們就一定要找出有說服力的證據來。”趙豔君立馬眼睛一亮,說:“這麽說郭檢是同意我們調查了?”郭建華沒回答,但趙豔君知道,郭建華不吭聲那就是默許,實際上她已經得到了郭建華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