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拖延時間
顏如萱僵住，澄清如水的眸子裏布滿驚懼，後背冷汗淋漓，她反撐在床頭櫃的手下意識蜷縮起來，指甲戳痛掌心，才讓她的大腦稍許能夠轉動。
她望著眼前含笑，卻又是一臉猙獰的王莉莉，暗暗咽了咽口水，出口的聲音卻還是有點沙啞：“你……怎麽爬上來的？”
“想要拖延時間？”王莉莉答非所問，腳步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一雙眼裏的狠戾與殺意毫不掩飾，“你覺得這個時候誰會來救你？錦禾麽？”
提到錦禾時，她的眼裏劃過一絲柔和，可轉瞬間就成了痛恨！
“我告訴你，我得不到的，你們誰也別想得到，你以為你頂著這張臉就能夠得到他的愛，做夢！”
顏如萱聽著她陰沉沉的話語，身子輕顫了下，小小的心髒裹挾滿恐懼，順著血液四處蔓延，猶如藤蔓，絲絲縷縷地纏繞著她的每一根神經，她抿抿唇，有點後悔用床頭櫃堵住門口。
這下想要跑開都難，因為即便她能夠輕鬆地推開，都抵不過眼前之人的速度。
“怎麽不說話？害怕了？”王莉莉嘴角帶起一絲嘲諷，“沒想到你比她膽小多了，她好歹最後還跟我掙紮了一番，而你……你不過就是運氣好了點，三番兩次的讓你躲開。”
說到這兒，她的眼裏再起陰狠，似乎極為怨恨顏如萱前幾次的死裏逃生。
不過轉瞬間，她就笑了，笑得格外燦爛，在暖黃的燈光照耀下，那笑甚是好看，可惜裏邊藏著一隻殘忍的惡魔。
“這一次，你再躲不開了。”
“你……你你你別過來！”顏如萱驚慌失措地喊道，清泠泠的嗓音裏充滿顫抖，一雙驚懼的眼更是顯得無助，但這些落在王莉莉的眼裏，無疑增添了她的興趣。
“怕了？這麽害怕？其實你隻要不亂動，很快就過去了。”王莉莉溫婉的聲音充滿蠱惑，一點一點地滲入她的耳裏，可她卻覺得仿佛是惡魔釋放出密密麻麻的螞蟻啃噬著她僅剩的鎮定。
好在她知道病房內並不隻有她一個，她也察覺到狐狸醒了，隻是裝作昏睡而已，但在她與王莉莉對峙時，狐狸悄悄地拿過了手機。
她現在需要拖延時間，也必須拖延時間，如論如何。
“不，我不要。”顏如萱搖頭，下意識要往後退，可身子明明已抵在床頭櫃上，沒有退路，但也正因為這樣，她裝作不經意地弄倒了床頭櫃，順帶將它挪開些許位置。
這樣，外邊的人就能夠衝進來了。
“你做什麽！”王莉莉看著狼狽跌在地上的顏如萱，雙眉倏然蹙起，狠戾的眼眸裏掠起探究的眼神，似乎是在思量她是故意這樣，還是真的一不小心。
“我……”顏如萱碰觸到她的視線，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撐在地上的雙手軟了軟，險些又摔一跤。
而這動作不禁取悅到了王莉莉，她再次笑出了聲音，可出口的話是濃濃的嫉妒。
“就你這樣的一個人，他怎就看上了你？我哪一點比不上你？要學曆有學曆，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材也有身材，更何況我完全能夠給予他更多的幫助，而你不過是入不了台麵的畫手，憑什麽……還有那個女人，她以為她那雙眼睛能夠勾人了，我都跟她說了，他是我的，是我的，她還要搶，所以她活該，你說是不是？聽說你看到她的死了？怎樣，我厲害不？”
“要不是你的出現，他怎會發覺是我，要不是你的出現，他一定會接納我，以後我的世界裏就是我和他，但偏偏你……”
“葉笑笑，我得不到的，我也不會讓你得到！”
“反正……在被抓之前，能夠殺了你，我也心滿意足。”
說完，她再次大笑出聲，陰狠的笑聲在這安靜的病房裏格外滲人，果然，很快外邊就響起腳步聲。
這時，王莉莉倏然收住笑聲，眼裏的凶光更加狠辣，她直直地朝顏如萱走去……
……
邱錦禾接到白湖逸的電話時，正好開車進入醫院車庫，當他聽到王莉莉的聲音時，渾身的血液沸騰起來，裏邊夾雜滿不安與恐懼。
他顧不得將車子停好，丟下車子就衝著住院樓跑去，但願趕得及，來得及。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電梯竟然一直停在19樓，始終不肯下來。
他停頓了幾秒，衝向樓梯，可卻在5樓樓梯口再次碰上那難纏的老婦人，那老婦人也認出了他，伸手就去抓他的衣服：“警察，我今天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趙醫生現在怎麽樣了，要不要緊……”
“放開！”此刻的邱錦禾完全沒有好脾氣了，棱角分明的臉上也沒了往日的溫潤，一片淩厲，那樣子簡直就是老婦人要再多說幾個字，就直接動手了！
老婦人碰觸到他眼神手抖了下，老老實實的鬆開，但見他急匆匆地要往樓上趕時，還想說點什麽，但最後讓聽到動靜的小姑娘攔住了。
“媽，你就那麽不會看臉色，這分明是樓上出事了！”
“啊？又出事了？”
……
顏如萱眼看著王莉莉離她隻剩下一公尺的距離時，猛地直起身子反手擰開門把手，就往外邊逃。
“跑？”
王莉莉瞧見她的動作，臉上露出一絲嘲諷，邁開步子追了上去：“你覺得你能夠跑得過我？”
顏如萱不說話，腳步“蹭蹭蹭”地往樓下跑，剛才狐狸給她暗暗打了個手勢，告訴她邱錦禾來了，已在醫院裏。
那麽現在她隻有朝樓下跑才能更快地碰上他，且還能夠將王莉莉帶離病房，讓狐狸暫且安全，暫且能夠與許曉等警察聯係。
“跑？你跑啊！”
王莉莉的聲音在安靜的醫院長廊裏顯得格外陰森，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顏如萱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多，她微微回頭看了眼，瞥見值班醫生和五六個壯士的男子追了下來，就跟在王莉莉的身後。
王莉莉也注意到身後的動靜，怨怒更甚，那盯著她背影的雙眼似恨不得將她整個人戳穿。
而就在這時，顏如萱撞入一溫暖的懷抱裏，熟悉的氣息飄入鼻尖，引得她鼻子一酸，眼睛都跟著紅了起來。
邱錦禾攬住受驚的她，臉上的淩厲恢複尋常的溫潤如水，他輕輕地撫拍了下她的背：“我來了。”
“嗯。”
王莉莉轉過樓梯拐角就看到了擁在一起的兩人，嫉妒與憤怒讓她那張本來精致的臉變得分外扭曲，她的手落在扶手上，緊緊地，手背青筋暴露。
“王莉莉！”邱錦禾感受到那怨毒的眼神，抬頭朝她看去，一雙幽深的眼眸裏溢出濃濃的失望，“你知不知道你把自己給毀了！”
王莉莉聽到他的聲音時，有一瞬間的怔愣，但下一刻就聲色陰狠地開口：“毀？我哪兒毀了？明明是她毀了我，要不是她，你們都發現不了我，要不是她，我就不過殺了一個葉萱而已！”
“都是她，都是她！我要殺了她！”
“王莉莉！”
邱錦禾絲毫沒想到平素裏瞧著穩重成熟的女人竟是會有如此陰狠猙獰的一麵，他出聲喝止她的話，同時鬆開顏如萱，將她護在身後。
但不想，就在這刹那，王莉莉手裏不知何時多了個瓶子，無疑正是沈黎明學校丟失的硫酸，她直接將硫酸朝下端站著的顏如萱當頭潑去。
而這時，邱錦禾有心想要護住顏如萱，卻也隻擋住了部分，另一部分灑在了顏如萱的頭頂，臉上……
“哈哈哈哈……邱錦禾，我倒是想要知道她這張臉毀了，你是不是還會愛她？哈哈，你愛的其實是這張臉，是不是？嗬……是不是我當初也整容成她的樣子，你就會愛上我？”
王莉莉看到邱錦禾有一瞬間的呆滯時，朗聲大笑，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她看到邱錦禾眼裏是濃濃的擔憂，還有愛意。
他飛快地掏出手帕急急地擦拭去顏如萱臉上和發上的硫酸，同時抱起她就衝進最近的一間病房，顧不得打擾到旁人，直接打開水龍頭衝刷著她的臉。
“丫頭，忍著點，沒事，沒事，不會有事……”
他說這話時，他的聲音都在顫抖。
而顏如萱整個人卻是木木的，就站在水龍頭下，任由著他將水衝刷在她的臉上，涼涼的水與硫酸揮發的熱量交替地存在著，讓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去思考。
但，有一個念頭卻一直在她的腦海裏，她想，沒了這張臉也好，她是葉笑笑，不是葉萱的影子。
約莫五分鍾，她就被邱錦禾抱出浴室，飛快地朝外科急診室奔去，途中碰到被兩個男子扣著的王莉莉時，他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再給。
那瞬間，一直挺直著背脊的王莉莉頹廢了下來，整個人也跟著劇烈地顫抖，一雙眼則如黏在他的身上一樣，看著他遠去，消失……
“邱錦禾！”
她大喊著，撕心裂肺。
但下一刻，一雙冰冷的手銬落在她的雙手上，許曉等人趕來了，隻不過還是遲了一步。
“我想見他，我還想見他……”
王莉莉被壓上警車時，口中一直喃著這句話，即便後來被判死刑時，槍決時，她都念著他……她想見他，想知道他是不是還愛著那個肯定會毀容的女人。
但到最後，她都不曾看到他的出現，她隻看到那個她該叫一聲爸爸的人來見了她最後一麵，不曾戴著警帽穿著警服。
她……
最後好像聽到有人說，他離開了葉笑笑。
嗬，她就說，他愛的不是葉笑笑，他愛的隻是葉笑笑的那張臉而已，她小勝！
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不可以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