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癡情一片何處藏
恬靜吃著飯也難禁笑盈於臉,對寶樹道:“寶樹,我準備回家了,我哥說找人看了,這臘月十九就是個好日子,結婚就選那天了。”
“要走這麽早?可惜了正是賣東西的時候。”寶樹自然是萬分不舍她走,可也沒理由阻攔恬靜回家。
“文卿嫂子也這麽說,她會幫忙照看幾天。”第一次離開家竟然堅持了幾乎一年,這其中的困苦艱辛幸運非外人所想,她急切的想回家。
“你一人走?”
“不是,安靜和全林一起,安靜已經把他們的事告訴家裏了,順便把全林牽回去預審一下,看能不能過關。”恬靜放下筷子,幹脆笑道。但見寶樹興趣索然低糜,就斂了笑關心道。“你今年還不回家過年嗎?”
“回哪裏?”寶樹茫然道。“我小時候父母就離婚了,他們都又結了婚,去媽媽那裏,繼父寒臉訓斥,去父親那裏,繼母辱罵驅趕,我十五歲離開家鄉後,就再沒聯係回去過。”
恬靜為避免和寶樹有情感的糾葛,從不問他的私事生活,不防他還有這等經曆,日久那能不生一些情義?恬靜的心竟也被牽的微痛。
“哎,你都十年沒回過家了,真不想啊,先去看看你媽,再去找你爹。“恬靜勸道。“你繼母,繼父所忌諱者,不就是因為你是男孩,怕你長大得給你蓋房子取媳婦麽?你現在自己掙錢買房子取媳婦,他們還能不認你呀。”
“我主要想看看我媽……”寶樹低頭輕輕道。
“那不就是了?想看就回去吧,人那能沒個家,沒個親人惦念呢?”她雖然幼失父母但還有哥嫂呢,小時候也有人私下說她克父克母孤獨命,可小六小七始終陪在自己身邊。
“那我也和你們一起走吧?”寶樹終於下定決心,最後去找父母確認一下,是否還要他們這個兒子。
“你老家到底哪裏?同路嗎?”恬靜沒想到她和安靜出來兩人,一年後回去卻要四人。
“同路,再多過三四百地就是。”
恬靜想了想,他這麽多年才回去確實要提前認親,自己又在他這裏搭火受他幫助頗多。就義氣的說:“既是同路就一起走吧,要是沒有直達你家的車,就和我們坐一趟,在我家住一晚再轉車。”
“好。”寶樹趕忙應聲,笑容立刻爬滿臉。
“那就準備一下,我們十號走。”恬靜環顧屋內,想到是回家過年,又不是搬家,又收回目光。忽然就發現屋內不知何時多了一副畫,好奇的去看。
這是一副飛雪圖,遠見大雪中隱處宮簷一角,近是一男一女相擁,女的背身麵向裏,男的可見正麵。恬靜仔細端詳,寶樹不自然的催道:“快些來吃,飯都要涼了。”
“我吃好了,你吃吧。” 恬靜回道,總算看出了一些。“寶樹,這畫中的男的有三分像你。”
“我說這牆上上單調,就讓城中那位畫家畫幅掛上,他就畫了這幅,還說把我畫上了,怎麽隻有三分像麽?”寶樹別扭的解釋,恬靜一聽是人畫的,伸手就要摸,寶樹慌忙道:“恬靜好像樓下有人叫你。你去看店,這碗我來收拾。”
恬靜轉身看他慌張的把筷子都帶掉了猶自不覺。“寶樹,是在叫你的,碗還是我洗吧。”寶樹聽果然是叫他的很急,見恬靜來收拾便匆忙下去了,“不就是一副畫嘛,值當寶貝的摸都不讓摸。”恬靜瞄眼畫,邊收拾邊腹誹。“趕明個沈凡回來了,我們找他畫個正麵的,才不像你,抱的誰都不知道。”
恬靜剛收拾好擦手,寶樹就又回來了。恬靜給他個,你真小氣的眼神。寶樹看她走了,才小心翼翼的取下畫,畫的另一麵一樣的場景,隻是男的變成了背身。
寶樹看著畫上恬靜愜意滿足的笑容,癡了一會,才爬到床上,把畫掛在了牆上,他敢肯定恬靜不會爬到他的床上去摸畫。待她會上自己的床時,也就不怕她發現了。
九號安靜和恬靜去置辦回家的東西,安靜一心想占個全村第一個有彩電的,就買了台14寸的彩電,恬靜卻是去金店給嫂子買了金項鏈,金耳環,金戒指,城市裏都流行結婚三金,她要讓嫂子做小易莊第一個帶三金結婚的人。
十二月的淩晨五點,外麵還是漆黑一片,恬靜、寶樹、安靜、全林都已起來,做點簡單的造飯,四人胡亂吃了些收拾了,又把昨晚整理好的東西重查一遍,確定沒有遺漏,四人整裝欲走,原不讓長豐,文卿送,他們還是特意早起送行。
長途客車六點準時金陽城車站出發,由於寒冷黑暗,車內也就無人說話,行到城外,車內的燈也熄了,搖晃在黑暗中,又把人們送入睡眠。
恬靜醒時,發現自己被寶樹攬附在他腿上,偷瞄下他低著頭,似睡非睡隨車搖動,欲挨未挨的臉。想到一個被她忽略的問題,自己曾經告訴哥嫂,過年回家時她會帶沈凡讓他們過目。
沈凡走後,以為到家再給哥嫂解釋一下就行了,現在同回的是寶樹。自己又因寶樹隻是同路,又沒提早給家裏說明,隻怕見麵要鬧笑話了。
恬靜隻顧想著到家怎麽避免誤會,還沒想到該悄悄從寶樹的懷內出來。客車猛地一個顛簸,寶樹的嘴一下就貼上恬靜的臉,恬靜隻能做無辜乍醒狀抬身,“嗯,天都明了。車到哪裏了?”
寶樹並沒睡著,恬靜一個細微的表情他都能感到,他不想裝的若無其事,他想讓他們的關係更進一步,從那個真實的夢開始。
前排的全林向外張望接道:“剛下高速。”
“什麽是高速?來時好像沒經過呀。”安靜也是剛醒還迷糊著。全林忙捂著她的嘴,趴她耳邊笑道:“高速,顧名思義呢,就是讓車一個方向快跑,你們來時還沒通車呢。”
安靜非常不滿全林捂她的嘴,一巴掌拍開。恬靜不知道他們的小動作,慶幸道:”我還以為今天咱們到城裏天就黑了,剩下的二十多裏要步行。”一時間,被驚醒的人們各有私語,車內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