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午夜電話情長
彭長宜一愣,自從盧輝調回來,無論是在公開場合還是私下場合,盧輝都稱呼自己為書記,很少稱呼自己的名字,今天他是怎麼了?但無論他是什麼原因,這樣稱呼自己,彷彿讓彭長宜找回了昔日的親切,但是,彭長宜已經不是過去的彭長宜了,他不會為了一個稱呼而顯露出自己內心的感動的,他平靜地說道:
「見了。」
「他,情況怎麼樣?」
彭長宜很想說,你們還是親戚,他情況怎麼樣你還有問我啊?但又覺得這話有些僑情,就說道:「我看著還不錯。」
是身體不錯還是精神不錯,彭長宜說道比較含糊其辭,盧輝還想說什麼,崔慈他們就進來了,他就收住了話頭。
盧輝因為當初調到和甸而沒能在亢州升職一事,對部長和樊文良甚至是江帆都有意見,連彭長宜他都疏遠了,他和這個圈子裡的其他人就更很少聯繫了。彭長宜做過努力,他在三源的時候幾次跟盧輝聯繫,但盧輝表現總是陰陽怪氣的,彭長宜也就懶得理他了。
彭長宜回到亢州主政后,盧輝也調回亢州任市委副書記,此時,作為市委書記的彭長宜,跟盧輝始終保持著一個冠冕堂皇的關係,誰都看出,這對昔日好友,如今關係並不密切。對於彭長宜來說,這沒有什麼,作為一個班長,他是不能和班子成員中的任何一位走得過近或者過遠,他必須一視同仁,但對於盧輝來說,就顯得有些「損失」了。
現在官場上的人,個個都練就了一幅火眼金睛,都是察言觀色的好手,盧輝回來,大家普遍感到他將成為彭長宜的得力助手,但是,通過觀察,發現事情沒有按照人們預想的那樣發展,彭長宜並沒有特別重用盧輝,儘管他貴為三把手的位置,有時候他的作用還不如蘇乾,所以,開始圍在盧輝周圍的那些人,也就成為了「鬆散型」,某種程度。
他在亢州除去彭長宜,還真沒有過近的朋友,彭長宜也並沒有特別對待他這個昔日的朋友,隨著分管政法工作的副書記張棟樑的到來,盧輝這個副書記的含金量明顯就輕了許多,他經過思忖,認為當前只能圍著彭長宜轉,和彭長宜保持一致,才是他的正道。
很快機會也來了,彭長宜把考核鄉鎮黨政一把手的工作交給了他,這就讓他多少有些衰落的人氣有所回升。他認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必須和市委書記保持一致。因為他比不得朱國慶,朱國慶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亢州,從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到副市長、常務副市長、市長,歷經了三任市委書記,他在亢州的根基是很深厚的,也是唯一能和市委書記抗衡的人,其餘任何人都不能。
認清形勢后,盧輝決定做好彭長宜交給他的考核任務。其實,這個工作組織部部長甚至常務副部長就能幹了,但是由於涉及到改革,所以彭長宜讓他親自督辦,他也想做好這件事,畢竟自己是分管組織工作的副書記,再說了,如果不幹這事,當前他還真不知幹什麼好?
儘管盧輝在班子成員中,他無法和市委書記、市長比,這是位子決定的距離,但有一點他心裡非常有數,他不是一點優勢都沒有,他有著他們誰都無法比擬的優勢,那就是一旦將來亢州的政局,形成兩股勢力對峙的時候,他勢必會成為雙方積極爭取的對象。到那個時候,他就會成為香餑餑,可以左,也可以右,還可以按兵不動保持中立,甚至還可以當捕蟬後面的那隻黃雀,或者是鷸蚌之外的漁翁。總之,他有信心讓自己成為亢州的第三方勢力,儘管這樣做也是要冒很大的政治風險,但這是他最終為自己選準的政治定位。
只是眼下,他不會得罪他們中的任何一方。記得他臨來亢州前,孟客就跟他說過,說:「其實,回亢州,對於你來說,不是最好的選擇,但有這麼一個提拔的機會,也是不能放棄的,往往好朋友在一起共事,都是弊大於利,稍不留神,就將關係搞僵,甚至搞臭。有的時候,還不如跟陌生人共事,跟陌生人共事,倒容易志同道合。因為陌生人到了一起,雙方都會收斂自身的毛病,都向對方展示好的一面,這樣,很容易走到一起,但是好朋友就不一樣了,好朋友彼此清楚對方的脾氣秉性,甚至對方家裡有幾窩耗子都一清二楚,如果能力再是旗鼓相當,稍不注意,就很容易走向對立。」他當時對孟客說:「你高看我了,如今的彭長宜可不是過去的彭長宜了,我怎麼能和他比呀,更不能跟他相提並論,所以啊,就談不上什麼能力旗鼓相當了。」孟客笑了,說道:「你說這話的本身,就有情緒。」
盧輝望著彭長宜,還說什麼,這時宋知厚進來了。
宋知厚說:「彭書記,上熱菜嗎?」
彭長宜說:「上吧,太晚了,大家都餓了。」
崔慈他們進來后,看著滿桌的菜肴,說道:「彭書記,您這是犒勞我們呀?」
彭長宜笑了,說道:「知道中午你們沒有喝酒,晚上可以小酌一下。」
郝東升咧著嘴笑了,說道:「彭書記萬歲。」
彭長宜笑了。
這時,幾道熱菜也陸續上來,彭長宜說道:「邊吃邊聊。」
這頓飯,以彙報工作為主,酒,誰願意喝多少就喝多少,彭長宜象徵性地敬過他們一杯后,就不再喝了,而是專心聽他們的彙報。
盧輝簡單地彙報了一下今天考核的兩個單位四個一把手的情況,在班子成員抽查座談中,只有盧輝單獨和這些人談話,蘇乾負責記錄。這也是彭長宜當時安排的。
盧輝說:「總體還行,只是個別一把手存在不廉潔、一言堂的反應,另外,義林鄉的黨委書記的老婆在廢品街上開了一家汽車拆解廠,有人反應,前面拆解,後面組裝,許多報廢車到她那裡拆解后,磨去發動機號碼,重新翻新組裝,就又是一輛新車,這樣的車,義林鄉買了好幾輛,都是買的他老婆的車,鄉計生辦買了兩輛這樣的小麵包車,本來是為了下鄉方便,但經常壞在半路,修車的錢都夠上買輛新麵包的了,大家對此有些怨氣。」
「哦?」彭長宜忽然想起關昊臨走時跟自己的說的話,這段太忙,關昊的話他幾乎忘記了。
看來,自己該騰出一點空兒,了解一下這個報廢車一條街的情況了。
吃完飯後,彭長宜和盧輝、崔慈就像辦公樓走去,有些情況他們還要細緻研究一下。這時,彭長宜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姚靜打來的。
姚靜在電話里嬌滴滴地說道:「彭書記,你在哪兒?」
彭長宜對這話極其反感,感覺姚靜太拿自己不當外人了,但是鑒於姚靜和朱國慶的關係,他還是耐著性子說道:「我在機關,你有事?」
「這麼晚還不下班?」
彭長宜感到她有事,就說道:「是啊,我還有事,一會還要開個小會。你有事嗎?」
姚靜說道:「我想跟你彙報一下我買斷棉紡廠的一些想法。」
彭長宜說:「這事我管不著,那是北城的事,你還是找林岩他們吧。」彭長宜的口氣很堅決。
「哎呀,你一句話就把我堵回來了,我下面有話都不敢說了。」姚靜笑著說道。
彭長宜料定她沒有大事,就說道:「棉紡廠是北城的集體企業,市裡不會幹涉的,你找他們吧,我還有事,先掛了。」說著,就掛了電話。
彭長宜感覺姚靜這個女人越來越讓人不舒服,她專門往權力男人身上靠,最初是史炳賢,然後是任小亮,還貼過江帆,現在看應該跟朱國慶也有故事,這個曾經是所有男教師崇拜的偶像,如今已經淪落為交際花了,他不知道他那些曾經的男同事們,是不是還將她當做女神來崇拜?但至少他不會了,他早就不會了,如果說,當初在姚靜競選廠辦主任的時候,彭長宜作為評審委員,給她投了空白票,心裡還多少有些糾結的話,那麼後來,他對姚靜幾乎沒有什麼好感了。
現在的姚靜,是無論如何都沒有當年的冷艷和清高了,難道,自己當初說她「早晚被吉普車接走」的預言,真的是一語成讖了?自己是萬萬不能招惹他的,尤其自己目前是單身,姚靜也一直未婚,可是不能和她走近了。
彭長宜回到辦公室,盧輝和崔慈也跟著進來,他們三人又進一步討論考核后的工作。盧輝說:「彭書記,如果真的有考核不合格的人,我們怎麼辦?」
彭長宜看著他,說道:「當初怎麼定的就怎麼執行。」
「那如果有一大部分人都不合格呢?」
彭長宜大手一揮,口氣堅定地說道:「那就讓一大部分人下課。」
盧輝說道:「會不會引起不安定因素?」
彭長宜冷笑了一聲,說道:「放心吧,讓這些人下課,不安定的是他們自己,不會是老百姓,更不是你我。」
其實,說真的,真讓一大部分下課,到不是彭長宜的本意,他就是想徹底摸清這支幹部隊伍的情況,如果沒有一支過硬的幹部隊伍,那麼執行力就會大打折扣,工作起來就會有難度。即便不讓這些人下課,也要讓他們激靈激靈,就像部長說的那樣,鬧鬧也好。但他是不會把這個意思傳達給任何人的。
回到海后宿舍,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彭長宜剛洗完澡出來,就聽見電話響了,這是他的那部私人電話,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的應該都不是外人。
他接通后,剛「喂」了一聲,就聽到裡面傳來陳靜的聲音:
「喂,你好,是彭書記嗎?」
彭長宜笑了,他裹著浴巾,坐在床上,說道:「這裡沒有彭書記,只有你彭大哥。」
「嘻嘻……」陳靜不由笑了,知道彭長宜這樣說話,肯定是旁邊沒有別人,就輕輕地叫了一聲:「彭大哥……」
「哎。」彭長宜痛痛快快地答應了一聲。
陳靜又說道:「你睡了嗎?」
「睡了怎麼還能接你的電話?」彭長宜把陳靜曾經說過的話送給了她。
陳靜又是一陣笑。
「怎麼這麼長時間不給我打電話?」彭長宜生氣地說。
「我打電話不方便,今天樓上沒有病人,就我一人在上面值班,所以我才敢給你打,再說了,我怎麼知道你方便不方便接我的電話啊?」
彭長宜笑了,知道小丫頭在試探自己,就說道:「你的電話我什麼時候都方便接,再說了,就是不方便也會告訴你的。」
「嗯,我知道。」陳靜笑了。
彭長宜又問道:「你好嗎?」
「你指哪方面?」她問道。
彭長宜笑了,說道:「各個方面。」
「有的方面好,有的方面不好。」
「哦,哪方面不好?」
陳靜沉默了一會,說道:「我說的不好方面,可能你聽來不算什麼,所以我也就不說了。」
彭長宜說:「你認為不好的方面,我就認為也不好,所以,請你說出來,我聽聽到底是哪一方面。」
「呵呵,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有時很想一個人。」陳靜說道。
彭長宜聽了這話后心就是一動,故作認真地說道:「嗯,這的確是不好的方面,不過也有好的方面,那就是你想的那個人,肯定他也想你。」
「不對,他才不會想我呢。」
「哦,你這麼肯定?」
「當然了,他看見到我,或者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才說想我,見著我的時候是六月,見不到的時候就是臘月了——」陳靜有些沮喪地說道。
「哦,那我看見他批評批評他。」
「呵呵。」聽得出,她又在捂著嘴笑。
彭長宜又問道:「你是不是為這很苦惱?」
「倒也說不上苦惱,想的時候就有點,不想的時候就沒有,我知道他忙。」
「忙,他的確也是忙,但是忙得不至於忘了你,有時跟你聯繫不方便,讓你買電話你又不買。」彭長宜埋怨道。
「呵呵,我正想告訴你哪,電話買不了,我要留著交學費。」
「哦,你交什麼學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