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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梅大夫做媒

  王家棟還是有些生氣,說道:「我不想讓她帶孩子出去有好多種原因,一是安全,二是健康,到了農村,興許蚊子叮咬一下就能感染上病菌,得腦炎什麼。」


  「哈哈,您也太過誇張了吧,我從小在農村長大,天天被蚊蟲叮咬,怎麼沒見得什麼腦炎,再有,現在的新生兒,從小就注射這樣那樣的疫苗,您說的這些病都不會有的。」


  王家棟看著彭長宜,認真地說道:「虧你還是市委書記,研究生,怎麼跟你阿姨一樣,有這麼愚蠢的理論?」


  彭長宜一聽,看了看部長夫人,部長夫人笑了,給彭長宜倒了一杯水,說道:「長宜,坐下聽他說。」


  彭長宜這才把腋下夾著的用報紙包著的兩條煙放在茶几上,接過水杯就坐在了王家棟的對面,看著他說:「願意討教。」


  王家棟說:「我沒想到你這個層面的人也會跟大家一樣,總是提當年如何如何,我剛跟你阿姨抬完杠,不要總是拿我們的當年跟現在的孩子比。你當年那是什麼環境質量?山清水秀,那時候的河溝里的水都是可以直接入口喝的,現在行嗎?全是現代工業排放的有毒的東西,河裡的魚都死了。那時候的空氣是清新的,農民種的蔬菜是環保的,你小時候,看見過農民往菜地里噴洒高效劇毒的農藥嗎?」


  彭長宜頓覺啞口無言,臉上流露出崇拜的表情,他故意虔誠地說道:「不得不說,我再次被您說服了。」


  王家棟說道:「少來這一套,我還沒說完呢。包括現在好多家長送孩子上學也喜歡這樣說,我們小時候誰接送過呀?這話其實說得最沒有水準,你們小的時候有這麼多車嗎?有這麼多的馬路殺手嗎?有這麼多肇事逃逸的嗎?可能一條大馬路也見不到幾輛車,而且那時候司機是最高等的職業,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上街開車的。就說咱們亢州,現在有多少開車的連駕駛本都沒有?有多少開車的有駕駛本沒有進過駕校學習的?所以,有句話說得好,好漢不提當年勇,此一時彼一時,不要總跟過去比,總是跟過去比的人是不會進步的,思想會停滯不前的,如果那樣比,你小時候那些玩伴兒,可能還有在家種地的呢,而你,卻是市委書記了,能比嗎?」


  王家棟緩了一口氣又說道:「連你阿姨也經常說我,說我對孫子太愛了,愛得有些病態。其實,我一點都不病態,你想想,現在到了我這種境況,我還有什麼驕傲可言,別說驕傲了,可能連最起碼的尊嚴都沒有了,但這個時候,如果我有個拿得出手的兒子,我的心裡會是什麼感受?會是有同樣的自豪和驕傲的感覺。人啊,到了一定年齡,經歷了一定的事情后,回頭一看,什麼都是過眼雲煙,只有真真正正抓到手裡的東西才是真實的。我跟人鬥了一輩子了,最後結局怎麼樣?我忽視了對小圓的愛,本該他需要我的時候,我卻忽視了他……所以,我虧欠我兒子的,要補給他的兒子,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我,別把孫子溺愛過了頭,誤人子弟,這一點你提醒的對,確實如此。他爸爸不能陪在他身邊,教育他引導他的角色我就必須擔當起來,因為他是王家的後來人,我不能讓他缺失該有的東西,儘管他現在還不太懂事……」


  彭長宜注意到,他說這話的時候,旁邊部長夫人的眼圈早就紅了,在低頭抹眼淚。


  彭長宜的心裡也酸酸的,他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就說道:「好了,好了,您別做自我批評了,你們那個年代特殊,哪有時間顧孩子?別說您了,我現在不是都沒時間顧孩子嗎?不說了不說了,本來回來高高興興的,盼著吃上王氏私家菜,您倒好,弄得人酸酸的,什麼用意啊?」


  王家棟笑了,說道:「呵呵,不過,我說這話的確有消極的東西在裡面,對於你來說,撿有用的聽,那些消極的東西千萬別影響你。我為什麼敢跟你說這些,就因為你不是王子奇。」


  「哈哈。」彭長宜笑著站了起來,說道:「說句您不愛聽的話,我欣賞雯雯這麼做,讓兒子主動去認識大自然,認識小動物,這對於開發智力,培養孩子的愛心有好處。所以,您就不要橫加干涉了。」


  王家棟看著他,不高興地說道:「如果我橫加干涉的話,她帶不走我孫子,所以我才坐在這兒生悶氣。」


  「哈哈,我說吶,怎麼我剛一進門就把氣撒在我頭上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唉,一不留神,替王子奇受了氣。好了,您氣也撒了,說正事吧。」


  王家棟說:「什麼正事?」


  彭長宜說道:「嗨,您怎麼裝糊塗啊,叫我幹嘛來了?不是讓我品嘗王氏私家菜嗎?說說今天準備露哪幾手?」


  王家棟這才回過味兒,說道:「我孫子不在家,沒心情給你做了,你在省里山珍海味吃膩了,還是讓你阿姨給你做炸醬麵吧。」


  彭長宜失望極了,委屈地說道:「太不說理了,哪有這麼乾的?阿姨,看來,您的炸醬麵是我永遠墊底的飯。」


  部長夫人笑了,說道:「別聽他忽悠你,昨天就說讓我給你做炸醬麵吃。」


  「哈哈。」彭長宜笑著,就把面前用報紙包裹著的兩條煙推到王家棟的面前,說道:「儘管品嘗不到王氏私家菜,但我不打折,不能說吃不到私家菜就把煙拿回去。」


  「這是給我的?」


  彭長宜笑了,說道:「當然,不給您我帶您家來幹嘛?兩周多不見您了,這是孝敬您的。」


  王家棟說道:「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戒煙了?」


  「哈哈,騙鬼去吧。」彭長宜掃了一眼他面前煙灰缸里的一個煙蒂,笑著說道:「我早就說了,如果是身體的原因戒了就戒了,如果是別的原因沒必要戒掉,我供您煙抽,這又算不上什麼腐敗,因為我不抽煙,把該我抽的我請您幫我消滅,互惠互利。」


  王家棟說:「我本來戒了,都是你小子攛掇的,不過我的煙癮大不如從前了,從前兩包煙,現在半包都不到,只有小子奇睡覺或者不在家的時候我才想起抽,平時他在家我從來想不起來抽煙。」


  「哈哈,您那不是想不起來,是顧不上抽。」


  「哈哈。」王家棟也笑了。


  彭長宜又說道:「還是您的意志不堅定,如果真心想戒,就是灌辣椒水、做老虎凳也不能復吸的。」


  王家棟說:「還是你小子陰險,勸我讓復吸,還說便宜話。這煙我得聞聞,是不是在你那裡擱了八輩子才給我抽。」


  「這您也能聞出來?」彭長宜驚訝地說道。


  「當然,你上次給我的那兩條就明顯有過年的味道。」


  「哈哈。」彭長宜仰頭大笑,說道:「不瞞您說,上次就是過年的煙,您想想,儘管我官不大,過年混幾條煙還是沒問題的,再有我又不抽,給老爸,老爸不敢抽這麼好的煙,那到小賣鋪換次煙又怕影響不好,現在好了,醫生讓他戒煙了,他也不抽了。」


  「你父親現在身體怎麼樣?」


  「恢復的非常好,開始胃沒有撐開,吃不下多少東西,現在胃口漸漸大了,而且,比原來也胖了幾斤,我那天打電話,嚷嚷要減肥。」


  「哦,那不錯,真不錯。」王家棟說著,看了一眼裡屋,想說什麼沒有說。


  彭長宜又說道:「我跟您說實說吧,這也是過年的煙,只不過是放在冰箱里了,您吶,就將就著抽吧,別挑三揀四的。」


  王家棟說:「你的冰箱里都有什麼東西?」


  彭長宜說:「您放心,我宿舍的冰箱,是個小冰箱,平時什麼都不放,一層放茶葉,一層放煙,還有幾瓶礦泉水,其它的什麼都沒有了,連啤酒都不放。」


  王家棟說:「這還差不多,別串了味兒就行。」


  部長夫人從裡屋出來,她手裡拿著一個兜子和一把傘,說道:「長宜,你呆著,我今天也放放假,出去轉轉,一會就回來,不耽誤吃炸醬麵。」


  彭長宜說:「好的,時間還早。」


  王家棟說:「老熱的天,要是沒啥可買的,別出去了。」


  部長夫人說:「買到是沒啥可買的,我也出去透透氣去,你們聊你們的,一會就回來。」說著,就走了出去。


  彭長宜說:「您明白了吧,雯雯為什麼帶孩子走了,那是人家給你們放了一天假,讓你們老倆休息一下。。」


  王家棟說:「她走時是這麼說的。我這是在你們面前表示了一下生氣,但是跟她我沒有,心疼還心疼不過來呢,再說那個孩子很懂事,從來都是有眼淚自個悄悄咽下,沒在我們面前有過任何的抱怨,而且總是那麼樂呵呵的。」


  彭長宜說:「我有個想法,也總想跟您商量一下,我想把雯雯調出來,去人防辦。如何?」


  「為什麼?」


  「一來人防辦實惠一些,二來時間也很寬鬆,再有,是隨著形勢的發展,人防辦的作用越來越大,讓雯雯鍛煉一下沒什麼壞處。」


  王家棟說:「要那麼實惠幹嘛?她就好好在團委干吧,如果有人想上了團委這個地方,可以讓她挪挪,我沒有意見。」


  彭長宜笑了,說道:「看您說的,誰敢想著雯雯的位置?我是說人防辦比團委實惠一些,而且不顯山露水。」


  「實惠多,相應的麻煩也多,天天跟開發商建築商們打交道不好,還是團委清靜,我告訴你,在小圓回來之前,雯雯最好原地不動,除非她私下找過你。」


  「您錯了,她從來都沒找過我,上次幹部大調整的時候,她叔叔提過建議,想讓雯雯出去鍛煉鍛煉,我沒撿茬。我為什麼都沒徵求您的意見,就是考慮到她帶孩子的原因。」


  「嗯,雯雯似乎也沒這方面的想法,這個孩子大大咧咧,讓她當團委副書記就副書記,當書記就當書記,也沒見她有什麼要求。」


  「也可能她知道目前自己的責任。不過有今天您這話,我也放心了,一直都沒跟您提雯雯的事,我還怕您心裡有想法呢。」


  王家棟說:「我沒什麼想法,雯雯當前的任務不是升遷,而是照顧孩子。現在小圓沒回來,該她承擔的事情,我幫不了她,儘管我也心疼她,但是沒有辦法。只要我們老倆沒有大病,酒店和賓館這點承包費還完貸款利息后,還能剩下點,再有古街的房租,也夠我們生活的了,日子還能過。只要你阿姨能堅持,不犯病就好。你回亢州,我心裡也踏實,也算沾上你的光了,至少不會有人找我麻煩,只要我不惹事。」


  彭長宜說:「找您麻煩的人自己都自顧不暇了。」他想告訴部長,那天跟孟客去省城監獄看翟炳德的情景,話到嘴邊就又咽了回去。


  王家棟說:「對了,我讓你來,是有事要跟你說。」


  彭長宜說道:「有什麼指示。」


  王家棟笑了,說「好事。梅大夫有一天給我打電話,她想關心一下你的個人問題,但她不好直接跟你說,就讓我摸摸你的想法,你同意就往下繼續,你不同意就當沒這回事。」


  彭長宜笑了,說道:「您怎麼跟她說的?」


  「我知道你心裡有了人,但是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我也不能給你曝光啊,這也是我讓你自己來的主要原因。」


  彭長宜點點頭,他就覺著部長單獨叫自己來有事。


  王家棟又說:「你和那個小姑娘怎麼著了?」


  彭長宜不好意思地笑了,說道:「還那麼著呢。」


  王家棟說:「她說的這個姑娘你也認識,而且和她家還很熟悉。」


  彭長宜一聽就問道:「誰?」


  「竇老的大孫女。」


  「哈哈好。」彭長宜笑了,說道:「太熟悉了,我說這次我去竇廳長家裡,他夫人幹嘛死盯著我看呀?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哈哈。」


  王家棟看著他,說道:「我說,你別攀上高親哈哈個沒完,到底同意不便同意,人家梅大夫還等著我回信兒呢?」


  彭長宜搖搖頭,沒有正面回答,說道:「樊部長知道嗎?」


  「知道,據說老樊沒表態。」王家棟盯著他說道。


  彭長宜反問道:「您覺著呢?」


  王家棟急了,說:「是你找媳婦,我覺得怎麼樣有什麼用?」


  彭長宜笑了,說道:「老同志別急,怎麼跟您說呢,您看,我上次都跟您說了那個小姑娘的事,儘管我們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但我也不能腳踩兩隻船是不?怎麼著那頭也得有個結果再說另一頭的事……」


  王家棟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不插話。


  彭長宜繼續措著詞說道:「竇家大小姐的確不錯,將門之後,名媛小姐,如果我真能高攀上,那是祖上有德……」


  王家棟問道:「你的意思我沒聽明白,你是因為太熟不好下手還是因為那個小姑娘?如果那個小姑娘不行的話,是不是反過頭來還可以從新提這事?你得告訴我真實心思,我也好掌握分寸,怎麼給人家回這個話。」


  彭長宜說道:「怎麼說呢,太熟。」他沒有說是跟竇家大小姐太熟,還是跟竇家的人熟。


  王家棟說:「我明白了,你沒看上人家竇姑娘。」


  「不是不是不是,絕對不是。」彭長宜趕緊申辯道。


  王家棟笑了,說道:「小子,你就別跟我耍心眼了,我還不知道你嗎?好了,我明白了,知道怎麼跟梅大夫說了,你放心吧,我會給你打好這個圓場的。」


  彭長宜這才放鬆下來,「嘿嘿」地笑了兩聲,說道:「謝謝您嘞——」說著,趕緊給王家棟點上一支煙。


  王家棟吐出一口煙霧說道:「這麼說,你心裡真的有了那個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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