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江帆暗自得意
傳真機的這邊,江帆已經等待多時,當接到這篇文章后,江帆就給佘文秀打電話,此時佘文秀還在北京「住院」。
不知為什麼,江帆始終認為佘文秀的「病」和兩件事有關,一個是沙洲的電話,他是躲了,將這一攤子撂給了江帆,讓江帆自己去收拾。二是他在北京進行危機公關。
其實,不光沙洲,拆違工作之所以將強拆的期限延長,是因為方方面面說情的人都出來了,沙洲只是目前最大的官而已。江帆知道,有多少人或打電話或親自來他辦公室說情,就有多少人到了佘文秀那裡,自從聶文東的案子出來后,佘文秀儘管還在市委書記的寶座上,但他為人做事已經明顯比過去低調了許多。他在經歷了最初聶文東倒台的喜悅之後,隨後自己也感到了危機四伏。社會上普遍的說法是佘文秀,用三國志的手段絆倒了聶文東,因為大家都知道佘文秀是省三國文化研究協會的會員,還是副秘書長。來自上面的壓力和同僚們的議論,讓他一度陷入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之中,那些聶文東的同黨們,更是咬出了佘文秀的種種問題,使得佘文秀自從江帆來后的這段時間裡,研究工作明顯少了,大部分時間都在上躥下跳地進行危機公關,疲於應付各種調查。他的這些情況江帆非常清楚,但他不關係那些事情,他關心的是能夠將自己治理城市的理念貫徹下去,將閬諸市建設成一個繁榮、文化、綠色、靚麗的具有絕對競爭優勢的中等城市。
江帆曾經在多次會議上剖析了自己的觀點,閬諸沒有先天的自然優勢,搞不了大手筆的旅遊,更不能引進一些大的項目,首都的近鄰,上不了那些核電、風電等大的項目,因為許多大項目都是大污染,只能因地制宜,瞄準首都,全面打造一個服務型、宜居性的綠色城市。他說到就做到了,引進的乳業加工廠就是一個服務型的項目,不僅安排了幾百人就業,將來還可以帶動閬諸養殖業的發展,奶品直接供應首都和周邊地區。牛奶,是人們日常生活離不開的飲品,這個項目是永遠的朝陽產業,無論怎樣升級換代,牛奶都是牛奶。
所以,佘文秀幹嘛他不管,他只做自己該做的,按照政府年初的規劃,按部就班地進行各項工作。
儘管佘文秀不在家,但江帆有事該請示照常請示。
於是,他將手裡黨偉的傳真稿跟佘文秀做了彙報。
電話里,佘文秀沉思了半天,說道:「江市長啊,你就是不說我也想給你打電話,我走的這幾天里,聽說電視台有個社會觀察員,好幾次點評拆違工作,我已經給蔡楓說了,停掉他的發言,電視台不許再播他的點評。」
江帆說:「是的,昨天已經沒有他的點評了。」
佘文秀說:「儘管他的發言是出於善意,但卻把我們的工作推到了牆角,我們沒有迴旋的餘地了,我批評了家實和蔡楓,怎麼能這麼干,我不家,你們連這點主兒都不敢做嗎?是怕擔責任還是嫌天下不夠亂?」
江帆暗暗笑了一下,趕緊說道:「佘書記批評的極是,這個我也有責任,當初感覺這個朱一民的觀點還是比較客觀、公正的,而且代表了大部分民意,所以我也沒有採取措施。還好,他沒有造成太大的亂子,據說統共發表了四篇點評。」
佘文秀說:「儘管是四篇,但是起到的影響,卻不亞於魯迅時期的投槍和匕首,讓我們的工作很被動!」
佘文秀加重了口氣。
江帆連連點頭稱是:「是是是,您這樣一說,這個朱一民的確很可惡。」說完,江帆揚起手,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佘文秀繼續說:「所以,新華社這篇內參,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們交給省委,那樣我們的工作更被動了。這樣,我現在在北京,方便一些,你把這個記者的電話號碼給我,我去公公關,不能再捅亂子了。」
江帆說:「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跟他聯繫,他是到辦公室找的我。傳真稿子上只有新華社總機號碼,這樣,我馬上聯繫,找到后給您打電話。」
佘文秀緩和了口氣,說道:「找到他的電話后,就別給我了,說不定這時間一耽誤,他就把稿子上交了。你直接跟他說,跟他表表態,告訴他我們對這項工作的決心,請他先不上交這篇文章,看看咱們的行動后再說。另外,你也要抓緊布置強拆的事,該下手就下手吧,拖得越久,越不好收拾。」
「那沙副主席那兒……」江帆故意欲言又止。
佘文秀說:「你給他打個電話,跟他說明目前的形式,就是政府多麼不想拆他親戚的房子,這次也不行了,被媒體盯上了,誰也別想好,相信他會理解的。另外,你再做做周福才的工作,擺明厲害關係,最好讓他自拆。」
江帆心說真是滑頭,在這項工作中,佘文秀一點都不出頭,得罪人的事都推給了江帆,一個堂堂的市長,去找一個暴發戶做工作?他冷笑了一聲,但嘴上卻說:「好的,我馬上安排。」
江帆放下電話,閉上眼,略微思考了一下,就拿起電話,給省政協主席沙洲的辦公室掛了電話,等沙洲接通電話后,江帆就跟他說明了媒體跟蹤報道和新華社記者寫的內參文章,以及剛才佘文秀在電話里的指示情況等等,向沙洲做一個比較詳細的彙報,最後江帆說:「情況就是這樣,我現在還沒下強拆的命令,我先給您彙報一下情況,另外,我們打算給您的親戚兩萬元的拆除補償,如果您認為可以,就動員他自拆。如果您認為不可以,我們再開會研究商量解決的辦法。這件事媒體盯得很緊,我也是跟記者保證拆后,他們才沒將內參稿轉給省委。」
沙洲沉默了一會,說:「江市長啊,真是對不住,難為你了。這件事你們商量著辦吧,我上次給你打電話,也是希望你們工作謹慎一些的好,也算是對你們的工作提出一點小建議,具體怎麼辦,我還是尊重你們地方的政府的,不干涉你們的政務。」
江帆一聽,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他故作感激地說道:「謝謝沙主席對我們工作的關心和支持,以後希望您常來閬諸指導我們的工作,那就不打擾您了,改天我去省里當面向您彙報。」
沙洲如今退到政協,能得到閬諸市長江帆這樣的尊重,他也就沒話可說了。
江帆之所以費了這麼大的周折,也是為自己以後仕途考慮,他不想得罪這樣一個大人物,儘管退居「正歇」,但他當省委副書記時候的餘威還在,他的勢力還在,要善於化解這些隱性的仕途危機,這樣才不至於給自己以後的路上埋下地雷。
於是,就有了鮑志剛給周福才做工作,並且給他「送」來了兩萬元自拆的特殊補償款。這兩萬元的來歷,鮑志剛和周福才之間都清楚是怎麼回事。
就這樣,拆違工作第二階段進展得也算順利,最終,對那些居民反應強烈的小區違章建築,統統拆除了。從記者拍來的畫面顯示,各個小區都恢復了原貌,那些堵心、鬧心的違章建築沒有了,小區變得清爽整潔起來,居民對這項工作反應非常好。華光小區的業主還給政府送來的錦旗,江帆讓鮑志剛代表市政府接的錦旗,他有意在籠絡人心,把榮譽讓給副職們。
第三階段也就是那些先上車后買票的建築,江帆在這個問題上採取的是避重就輕的戰略。他將這塊工作全權交給轄區政府,由他們自己解決,這樣,政府就將許多矛盾分解到了地方,也能規避許多政治風險,他只要結果就可以了。
江帆第一把火燒得漂亮,熱烈。緊接著,他便開始為城市認證做準備工作。
新官上任三把火,拆除違章建築、美化亮化城市、引進乳業加工廠,可以說,這三把火燒得的確透亮,確定了江帆在閬諸市領導班子的位置,鞏固和加強了江帆在廣大幹部群眾心目中的威望。
這天,江帆剛一下班,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肉香氣。
自從他們倆居家過日子以來,他們在家很少做肉吃,一是丁一不大會打理,二是江帆這段時間太忙,他也沒時間做,想吃了,就去部隊食堂要餐。可是今天他剛一進家,分明聞到了肉香味。
他換上拖鞋,大聲說道:「小鹿,你在做什麼?香味怎麼都跑出來了?」
他一邊說著,就一邊去開窗戶通風。
廚房的門沒關嚴,聽見了裡面抽油機的聲音,他繼續大聲說道:「你在幹嘛?」
「我在做飯。」
江帆進來了,就看見了滿屋子的油煙。丁一戴著口罩,頭髮用一條絲巾包得嚴嚴實實,身上裹著圍裙,胳膊上戴著套袖,全副武裝。
江帆捂住口鼻,將廚房的窗戶打開,說道:「你不怕嗆啊?」
「馬上就好,你快出去,太味了。」
屋裡的煙很快散盡了,江帆這才看清她在炸排骨。
江帆說:「太費事了,做這些幹嘛,想吃排骨咱們去食堂要啊。」
丁一看了他一眼,手下忙活著,說道:「今天岳姐跟我說,你瘦了,她讓我給你做點好吃的,多吃點肉。我說我不會做,她就教我做了這道蔥香排骨。我下班就從超市買的排骨,回來就開始做試驗,但願能一次成功。」
江帆笑了,說道:「小岳在哪兒看見我了?」
「電視上。」
「哈哈。」江帆笑了,說道:「電視還能看出胖瘦來呀?」
丁一說:「她說的對,你這段是瘦了,而且你還那麼忙,這是我的失職,以後天天給你做肉。」
「哈哈,你在育肥嗎?」
「可以這麼說。」
江帆笑了,說道:「以後不要在家做這些,太費事,而且太嗆,滿屋子都是油煙味。」
「不行,我要多學會幾樣,才能達到育肥的目的。」
「哈哈。」江帆笑了,說道:「不忍心讓你做這些。我來幫你吧。」
丁一說:「你不會。」
她一邊說在,一邊撈起一根炸得金黃金黃的排骨。江帆說道:「嗯,不錯,我都想吃了。」
丁一口罩上的兩隻眼睛笑彎了,說道:「那是,我研究了一下午呢,不過現在還不能吃,還差著工序。」
江帆說:「你確定不用我幫忙?」
丁一看了他一眼,說道:「我確定。」
「那我去洗衣服去了。」
江帆出來進了洗漱間,脫下了身上穿的衣服,分別放進洗手池和洗衣機里,倒上洗滌液,開始洗衣服。
江帆多年自己獨身生活,養成了一個良好的個人衛生習慣,衣服從不過夜,尤其是襯衫,每天都要洗。最近他工作忙,丁一就代勞了。丁一隔一天上一次直播,所以在家能有多半天的時間做家務。
江帆洗完衣服后,就開始洗澡,等他洗完澡出來后,丁一的蔥香排骨已經上桌了。旁邊還有一個素燒荷蘭豆。
江帆走到餐桌邊,聞聞,說道:「不錯,做的有模有樣,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丁一給江帆端上一小碗米飯和一碗湯出來,說道:「你嘗嘗不就知道了?反正我嘗了嘗,味道還可以。」
江帆坐下,拿起筷子,先喝了一口湯,說道:「你怎麼不吃?」
丁一用手捏了捏鼻子,說道:「我被熏得聞就聞飽了,沒胃口了。」
「那不行,你做得這麼好吃,自己不吃哪行。」江帆說著,就邁開大步,走到廚房,給她端出一小碗湯,說道:「陪我吃。」
丁一笑了,拿過筷子,夾了一個荷蘭豆,嚼著,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等著他的評定。
江帆夾起一根排骨,先聞了聞,然後放進嘴裡,吐出骨頭,邊吃邊說:「別說,味道還真不錯,而且外焦里嫩,那種肉香味,蔥蒜的香味,很是誘人,而且咸、甜適中,非常可口。」說著,又夾了一根。
丁一笑了,說道:「謝謝鼓勵,如果你的話不是安慰我的話,那這道菜可以當做咱們家保留節目。」
江帆說:「我說的是事實,這道菜當然不錯,但最好以後不要做了,太費事,我可不希望我的小妻子淹沒在油煙中。」
丁一笑了,說道:「沒關係,只要你喜歡吃就行。岳姐說她兒子特別喜歡吃排骨,她會做許多種,所以我也要好好練練廚藝,將來做給你們吃。」
江帆一聽,趕緊放下筷子,往前傾著身子,說道:「你剛才說什麼?」
丁一眨了眨眼睛,說:「沒說什麼呀,我就說要多跟她學做肉菜,將來做給你們吃呀……」
說到這裡,丁一意識到江帆想到了什麼,她笑了,低頭去喝湯。
江帆拉過她的手,說道:「為什麼是我們?」
「呵呵,你說哪?」
江帆看到她嬌羞的模樣,拉過她,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激動地說道:「是不是……」
丁一知道他想說什麼,就趕緊說:「呵呵,不是,你想哪兒去了,我是說將來做給你們吃,將來就會有的。」
江帆還要說什麼,丁一伸手拿過一塊排骨,放進他的嘴裡,說道:「吃!」
江帆的嘴被排骨堵住,想說的話說不出來,直到吃完后才說:「想想將來,你不可能這麼踏實安逸地坐我腿上了。」
「為什麼?」
「你說吶?咱家會有一個小傢伙,滿地爬來爬去,你說,你還能這麼踏實地坐我腿上嗎?」
丁一笑了,說道:「那我跟他一人坐一條腿上。」
江帆笑了。
丁一伸出手,摸著他的臉說道:「帆,你的確清瘦了不少,從今往後,咱們隔一天吃一次肉。岳姐說,男人不吃肉不行,男人就是食肉動物,所以,我買了一本菜譜,專門是做肉食的。」
江帆笑了,說道:「好啊,別隔一天吃一次,一個月一次吧,做肉食太費事,在家我還是喜歡吃清淡的,再說我的胃不虧這些。」
丁一說:「那行,那你這樣,每天一杯牛奶,必須喝。」
「哈哈。」江帆大笑,說道:「你是不是怕別人說你把我餓瘦了。」
「我倒不是怕別人說,你這段的確太辛苦了,是得好好給你補補。」
江帆伸出手,握過她的手,說道:「不用,我很好,你用不著為我做肉食,如果我想吃肉,還能吃不上嗎?你喜歡吃什麼就做什麼,千萬不要為我刻意做這些,太費事了。」
江帆說著,就看見她的手背上有一個紅泡,說道:「是不是剛才油燙的?」
「是,燙了兩個泡,這個最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