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舒晴驟然緊張
彭長宜笑了,說道:「那些商人們,他把預期的利潤提前拿出一部分用來公關,用來打點各路神仙,那麼接下來肯定要在用料和做工上降低成本,把之前打點用的錢不但要找補回來,還要多多地找補回來,而且幾乎是零風險,傢具出現質量問題,不會擔心被投訴,反而會又有一筆訂單過來。所以現在只要是跟政府部門掛上鉤的生意,都被這些人稱為『甜活兒』,意思就是有大賺頭的生意。就拿這些辦公傢具來說吧,現在的這些傢具都是徒有其表,粗製濫造,用不了多長時間不是抽屜壞了拉不開,就是缺胳膊短腿,那麼就是直接散架,不像這些老傢具質量這麼實在。」
舒晴笑了,說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彭長宜說:「廢話!我十幾歲就跑火車站賣雞蛋的主兒,什麼不知道?好多事觸類旁通。」
舒晴說:「你當年是不是這麼干過?」
彭長宜嗤了一下鼻子說道:「我才不會貪這便宜呢,事實上,我也不曾管過這事。做小夥計的時候沒資格管,做了大夥計不能管這麼細,總體有個要求就是了,水清無魚。但這裡的事我知道,我要是連這都不知道,怎麼能混到現在?誰也別跟我玩花花腸子,只要不傷大雅我一般不去深究的,平時也就是旁敲側擊一下,告誡那些人不要太過分,什麼事都得說得過去,說不過去的事就是事了,就要認真說說了。」
舒晴說:「你讓我愈加的崇拜了,但是有一點,說話的時候不許用『混』這個詞。」
彭長宜一聽,連忙說道:「是,舒教授。」
看到彭長宜乖巧的樣子,舒晴笑了。
彭長宜也笑了,他看著她,伸出手,把她攬在自己懷裡,說道:「幹了半天活兒累不累?」
舒晴就勢依偎在他寬厚的懷裡,說道:「一點都不累。」
彭長宜將她抱在懷裡,低頭就要吻她。
舒晴趕忙直起身,說道:「一會老鄒就送開水來了。」
彭長宜「哈哈」大笑,說道:「你真相信他們是有事出去的?咱們這裡有一箱礦泉水,能渴著?他才不會真的去給你燒開水去了呢?」
舒晴的臉有些紅了,但她還是故意問道:「那他們幹什麼去了?」
彭長宜湊到她的耳邊,小聲說道:「他們是躲出去了,不信你看著,無論是老顧還是鄒子介,我不叫,保證不會回來。」
彭長宜說完,就把她抱在懷裡,低頭吻著她……
起初舒晴還是很順從讓他吻,漸漸地,她就感到了他的異樣,她趁彭長宜換氣的空兒,直起身,說道:「這裡連窗帘都沒有,萬一幹活兒的人從這裡經過,這麼大的領導,你羞不羞?」
彭長宜也笑了,說道:「我屬於正當防衛,一點都不羞。」
「那也不行!」舒晴假裝要喝水,就站起身,從桌子上拿過一瓶礦泉水,擰開后,喝了一口。
彭長宜說:「你是不是喝不慣礦泉水,我讓老鄒送開的來。」
舒晴說:「別,不用,我只是潤潤喉嚨,不敢多喝。」
「為什麼?」
舒晴說:「多喝了就會跑廁所。」
彭長宜說:「那怕什麼,屋裡有衛生間,可以用的,我剛才試了,一切正常,老鄒是專家,什麼都講究科學,他弄的設施肯定差不了。」
舒晴聽他這麼說,就走進衛生間,衛生間早就被老顧擦拭的一塵不染。她按下馬桶按鈕,果然,水流正常,然後就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彭長宜笑了,說了一聲:「傻丫頭。」說完,就躺在了沙發上。
舒晴出來后,從包里掏出紙巾,擦乾手上的水珠,她見彭長宜累了,就說:「跟你商量個事。」
彭長宜閉著眼,說道:「請講。」
舒晴走到他跟前,拉起他的一隻手說:「等老顧回來,還是讓他送我吧,你還有許多事要做,等你踏實下來后,我再來看你,好嗎?」
彭長宜想了想說:「也好,那讓老顧送你,我就不送你了。」
舒晴點點頭,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說道:「今天真是遺憾,又沒見到江夫人。」
彭長宜聽舒晴突然這麼說,就緊張地說道:「你見著彭先生就行了。」
舒晴說:「是啊,彭先生是每次必見,但也還是想認識一下江書記一家人,對他們的故事很著迷,從你介紹的和我聽說到的,我都感覺他們就像經歷了一個童話般的愛情故事,認識了江書記,見識了他的風度和學識后,我就感覺小丁就應該是一個溫婉、和煦、美麗的女子,只有這樣的氣質美女,才和江書記相搭,所以我一直有個願望,就是想認識一下她。」
彭長宜說道:「以後會有機會的。」
舒晴說:「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彭長宜忽然想起陸原跟他說的話,江帆和丁一分居是因他而起,心裡就一直有些過意不去,他不知道自己怎樣做才能解除他們的誤會,有一次他跟江帆兩人喝酒,他真的想對江帆說明白當時的情況,但是,他想起陸原不讓他插手這件事的話,又強行咽了回去。他彭長宜怎麼都沒想到,是他,給丁一和江帆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面,所以這段時間,一想起這事,他的心裡就不輕鬆。
舒晴見他不說話,又說道:「他們還沒有小孩嗎?」
彭長宜說:「現在好像沒有。」
舒晴見彭長宜忽然情緒低落了下來,就說:「你看見過小丁嗎?」
彭長宜說:「那怎麼看不見,天天在電視里看,不對,是有時間在電視里見,因為她不主持新聞了,主持一檔專題,一周好像出來兩次。」
儘管說起丁一,舒晴的心裡有點亂,但她從彭長宜的話里感覺出他的磊落,因為他沒有迴避這個話題。就又問道:「儘管我沒有見過小丁,但是在我印象中,他們應該是一對完美的夫妻,有這完美的和讓足以讓所有的人都羨慕的愛情。」
彭長宜不以為然地說道「世上哪有什麼完美的事情?」
舒晴看著他,說道:「她婚後的生活一定是非常幸福的,有死心塌地愛她的人,有著那麼牢不可破的感情基礎,我認為這就是完美。」
「哼!」
舒晴沒有想到,說到這裡的時候,彭長宜居然從鼻孔哼了一聲,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無論是跟江帆還是跟丁一,彭長宜都沒有理由發出這個聲音,因為,一個是他亦師亦友的摯交,一個是他曾經……傾慕的女孩子,難道,他來的這段時間內,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嗎?這可是舒晴最最擔心的事了。
她說道:「你,為什麼用鼻孔出氣?」
彭長宜被她的問話逗笑了,說道:「我不用鼻孔出氣還用眼睛出氣呀?」
舒晴也笑了,但是她又說道:「我感覺你不該用鼻孔出氣,好像你對他們有看法似的。」
彭長宜坐了起來,摸了一下她的頭,說道:「這個,以後再跟你說,說起這事我的心也很亂。」
舒晴的心就是一沉,唯恐自己擔心的事情發生,就說道:「為什麼?」
彭長宜說:「以後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他們……和你有關係嗎?」舒晴感覺自己的小心臟都跳了起來,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彭長宜知道舒晴的擔心,就說:「跟我有一點關係,但是關係不大。」
「彭長宜,我……我怎麼有些緊張啊——」舒晴驟然緊張起來,顫著聲音說道。
彭長宜看著她,知道她緊張的原因,就說道:「你什麼都不用緊張,相信我。」
舒晴不停地沖他點頭,說道:「是的,我相信,相信你,可是……」
彭長宜將食指豎在她的唇上,說道:「把可是去掉,我是你的男人,懂嗎?」「我相信你管用嗎?」
「只要你相信我,別人無所謂!」
舒晴看著彭長宜,分明從他皺起的眉頭中,看出了他內心的不平靜,但她不好再問什麼了,只好點點頭,她的心兒撲騰撲騰地跳著,她的確擔心了。
這時,院子里傳來老顧的聲音:「小舒,快開門!」
舒晴看了看,就見老顧一手拎著一個袋子走了過來,她一時緩不過神來,看著彭長宜。
彭長宜笑了,說道:「乖,把心放肚子里,去吧,給老顧開門。」
舒晴憂鬱地看了他一眼,就起身,給老顧開開門,老顧把兩個袋子放到床上,說道:「來吧,吃點水果。」
他的一個袋子裝的是水果,一個袋子裝的是毛巾、肥皂、手紙、拖鞋等日用品。
彭長宜說:「老顧,你休息一下去送小舒吧,她還要回北京。」
老顧說:「晚上咱們吃燒烤,明天再走吧。」
舒晴說:「不了,我也有段時間不回家了,等你們這裡就緒后,我再來,現在你們什麼都沒有,怎麼吃燒烤?」
老顧說:「別看這裡什麼都沒有,但是能讓你吃上燒烤,你信不信?」
舒晴說:「呵呵,我不信。」
老顧說:「我們有一套軍用的野外燒烤設備,刀、案板,托盤,應有盡有,就是沒有肉和佐料,但是沒關係,我再跑趟超市就什麼都有了。」
這時,鄒子介端著一大簸箕的黃瓜、西紅柿,還有一大盆煮花生、煮豌豆角,他將這些東西放在茶几上,說道:「小舒,嘗嘗,保證是原生態。」
舒晴見到這些,高興第說道:「我都聞到香味了,最愛吃……煮花生了……」
她說道這裡,看了彭長宜一眼,彭長宜知道她想到了什麼,就說道:「你下周來,我還給你烤花生吃。」
舒晴說:「我下周來,你們這裡能布置好嗎?比如,能做飯嗎?我想吃原生態的飯。」
鄒子介說:「現在就可以做飯,我伙房新雇了兩個大師傅,是兩口子,做的飯菜儘管不屬於哪個菜系,但是味道好,乾淨。」
彭長宜說:「她的意思是自己做飯吃。」
「自己做也沒問題,你現在就去伙房,順便還教教兩個大師傅。」
老顧知道舒晴說自己做的意思,就說:「咱們說好,你下周末就來,我保證什麼都準備齊全,怎麼樣?你來不來?」
「來!」舒晴乾脆地說道,就拿起一個豌豆角,吃進了嘴裡,說道:「真的好清香啊!」
舒晴吃了一會,說道:「實在吃不下了,我可以帶走吃嗎?」
鄒子介說:「當然能了,連黃瓜和西紅柿,這些都是咱們菜園裡種的,保證沒用農藥和化肥,絕對和超市買的不是一個味兒。」
舒晴看著彭長宜。
彭長宜說:「看我幹嗎,老鄒都說給你了,我能不給你嗎?」
鄒子介笑了,說道:「我知道城裡人什麼都見過,但是唯獨見了這些東西新鮮,這樣,我再去給你摘點別的菜。」
舒晴趕忙拉住他,說道:「夠了,已經夠了,吃不了那麼多。」
舒晴走的時候,彭長宜臨時改變主意,他想去送舒晴,但是被舒晴制止住了,舒晴說:「還是讓顧師傅辛苦一下吧,顧師傅是職業司機,坐他的車我踏實,你中午喝了那麼多的酒,又那麼累,還是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吧。」
舒晴說的是真心話,她感覺彭長宜的確很累。
彭長宜沒有休息,他繼續跟鄒子介聊著。
鄒子介跟他提出,想在閬諸建立一個種子站經銷處。
彭長宜說:「種子都是專營的,儘管你賣自己的籽種,也是要有嚴格的手續的。」
鄒子介說:「我前幾天註冊了一個子介研究所,這樣的話,就可以進行種子經銷,另外,我只經銷自己的玉米品種,其它的不經銷,也省得將來找麻煩。」
另外,鄒子介告訴他,下周,他可能回海南,再回來的時候,準備把媳婦帶回來。鄒子介很是希望王家棟能來,這樣可以幫他管點事。
彭長宜跟他明確表示,即便王家棟來,也不會摻和他的任何事,一是他不可能在閬諸長住,二是他身體不好,他來是散心來的,如果他願意,也就是幫助他種種花花草草什麼的,但是不會參與他的任何事,讓他別做夢了。
鄒子介說:「我非常希望能找一個給我看家的人,這樣我出去也就放心了,攤子鋪的有點大了。」
彭長宜說:「你可以把大棚承包出去。」
鄒子介說:「這裡是部隊農場,不允許外人進來承包的,另外,我包出去算什麼事?」
彭長宜說:「那其它大棚就不要弄了,就弄你前邊那一個好了,省里不會過多干涉的,這裡畢竟屬於軍事用地,上邊不會較真的,你本來是搞玉米育種的,冬天建那麼多大棚幹嘛?浪費太大,還有,你願意養豬就養個兩三頭夠吃的就行了,千萬別走偏了,別聽部隊同志忽悠你,你在這個地方投那麼大資沒有用,我要是你,連這竹廊都不弄,就蓋幾間工具棚,弄個水泥檯面,到時晾曬糧食用,我真搞不懂你蓋這麼多房子幹嘛?」
鄒子介說:「蓋房子的確是為了朋友來方便,你不知道我們這些人到了一起是什麼情景,整夜的聊天,抬杠,沒個住處不行,還有,部隊想讓我弄個觀光園,假如有一天我不幹了,他們好接著干,那天后勤處的主任說,說他們首長說了,鄒子介在地里幹什麼都支持他,將來這裡就變成療養院了。
彭長宜說:「老鄒我說話放這,這裡,將來就會變成商業用地,你信不信?」
鄒子介笑了,說道:「你們領導非要這樣規劃,那就沒辦法了。」
彭長宜說:「和我們沒關係,人家這裡是軍事管制區,是國防部的財產,我們沒有權力規劃的。我的意思是你絕不能再搞基礎投資了,悠著點。」
鄒子介說:「有道理,我不會再進行硬性投資了,也就這樣了,局部再美化一下,這兩個大師傅我看著也差不多,朋友們來了,能對付就行了。我來閬諸后,部隊的同志和地方的領導對我都很照顧,我知道大家都是看著江書記你們的面子,在這裡能簡單請個客吃個飯就行了,去大飯店請客我請不起,在園子里自家做飯吃就省多了,飯菜肯定不會像大飯店那麼講究,但是環境卻是大飯店沒有的。」
聽鄒子介這樣說,彭長宜就說道:「閬諸有這樣的飯店,我前些日子去來著,溫室大棚,只不過那個大棚大,裡面都是南方的植物,環境非常優美,你抽時間去取取經,參考一下。」
鄒子介笑了,說道:「我去過,那裡環境的確好,就是濕度大,潮濕,人呆久了不舒服。我的大棚也想往那個方向發展,但我不會弄那麼多花花草草的,我要種植一些可以吃的蔬菜,用蔬菜來美化環境,也可以讓來這裡的朋友自己動手做飯,廚房就放在大棚里,菜炒出來就上桌,這更熱鬧。」
彭長宜說:「當然了,你不是盈利性質的,怎麼搞都可以,但請你記住我的話,不要搞基礎投資了,另外,少招惹社會上的人來這裡吃飯,一是這裡畢竟是部隊,你太張揚了不好,二是你用的是部隊的地,除非將來賣種子用得著地方上的人,其它事情幾乎跟地方打不著交道,地方這些部門的人,能少搭理就少搭理,你以後無論做什麼,都要記住,要打部隊的牌,我的意思你懂嗎?」
鄒子介說:「我懂,部隊那個後勤主任也是這樣跟我說的,他說不適合跟地方打交道。」
老顧回來后,彭長宜的酒也就完全醒了,鄒子介將兩個房門的鑰匙全部給了彭長宜,
彭長宜說:「我各留三把,其餘兩把還是你留著,萬一來個客人沒地方住,我們這四間房你還還可以讓客人來住。」
鄒子介說:「不會來那麼多人的,再說我的房間還可以住的,明天我去買幾張硬板床來。」
彭長宜笑了,說道:「你朋友來了也睡硬板床?」
鄒子介笑了,說道:「別說是朋友,就是老師來了也會揀硬板床睡的,我們這些人啊,說的好聽一點是專家,說實在一點的其實就是農民,比一般的農民勞動強度還大,睡一宿軟床就跟耪了一畝地那麼累,所以大家都習慣睡硬板床,鋪個墊子,頂多再加一層棉褥子就行了。」
彭長宜和老顧離開鄒子介的園子時,天快黑了,彭長宜開著車,說道:「老顧,你今天太辛苦了,在車上眯會吧,咱們回家。你明天按照我拉的單子,將這些東西準備出來,爭取兩三天把那個房子準備出來,我準備下個周末,就帶部長來,先住上幾天,讓他感覺感覺,下周你沒事的話,先將那個房子的窗戶安上雨罩,不然太曬了。」
老顧說:「雨罩壞了后,太影響美觀了,我今天去鄒子介說的育苗地去看了看,那裡有好多金絲柳、葡萄、梧桐樹和泡桐樹什麼的,這些就是準備移栽到院子里的,他顧不過來,下周我自己干,先往院子里栽一棵梧桐樹,再栽一棵金絲柳,這兩種樹好活,長得也快,蔭涼也大。」
彭長宜說:「好吧,你下周的任務就是負責收拾那四間房子,要讓它達到居住和生活的條件,還要能做飯吃。」
老顧說:「沒問題,您就放心吧,下周末您驗收就是了。」
彭長宜說,明天我不出去,明天老吉來,我要跟海后的幾位首長一起接待他。你明天先把我住的地方翻騰翻騰,有平房用得著的東西咱們就帶走,那邊用不著的東西就放著。我記得有兩套茶具,咱們帶走,還有上次他們送我的茶海,都帶走,對了,還有我那些從三源帶回來的舊床單舊被褥什麼的,也帶走,放西邊的房裡,咱們後天一早回來。」
老顧說:「老吉不是調走了嗎?」
彭長宜說:「是的,調北京了,職務升了半格,家屬的工作和孩子上學都安排在北京了,他將來也就轉業到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