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唯你不會離我而去
丁一笑了,眨了一下眼睛,說道:「我相信科長。」
彭長宜說:「你能上升到相信不相信的層面上,就更加驗證了我的判斷,你其實的不相信我的,不然你不會說那句話。」
丁一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支支吾吾地說道:「我剛才的意思其實是想說……你眼下已經……已經……有了一個幸福家庭,而且也有了孩子……反正……反正……呵呵,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麼說了,似乎我越解釋就越解釋不清,算了,說出的話收不回了,你怎麼理解都行啊。」
不知為什麼,丁一說到這裡的時候,自己的臉莫名其妙地紅了,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對葉桐這麼敏感,所以在彭長宜面前有些不好意思了。
彭長宜看到丁一的臉紅了,他的心就是一動,經歷這麼多風風雨雨坎坎坷坷,丁一的內心還是有自己的,只是這個自己,早就被理智洗凈瀝干,如同她在他的內心一樣,但曾經的情愫,還是有些痕迹的……夠了,他沒別的所求,只要彼此懂得珍惜就夠了。
他微微擰著眉,深邃的目光注視著她,儘管馬上就要為人母,但她的容顏依舊還是那麼美麗,眼下這種美麗有了一種母性的特質;她目光還是那麼清澈、明凈,這標誌性的目光,早就深深印在他的心裡……只是此時,在這對目光下,彭長宜再次有了心虛的感覺,儘管這次跟葉桐接觸只是工作上的,但不知為什麼,在她面前,他就是心虛……
他聲音低沉地說道:「小丁,你這麼說就見外了,科長從沒拿你當過外人。」說完,他深情地看著她。
丁一幽幽地望著他,說道:「是啊,我就從來都沒拿科長當過外人,自從你說過有困難找彭長宜這句話之後,我從內心就把科長當成我終生至親至近的人,當成我生命過程中的依靠,我知道這種依靠會伴隨我終生的,除去爸爸和將來的孩子,任何人都有可能疏遠我,甚至拋棄我,但我相信科長不會,就像一句電視劇里的台詞那樣,你是我可以託付屍骨的人……」
聽到這裡,彭長宜有些激動,他的眼睛有些酸脹,想他彭長宜的確為她做了許多事,但是丁一從來都沒跟自己說過這些話,甚至從來都沒鄭重其事地感謝過他,今天她跟他說這些,不知為什麼,彭長宜的內心竟然有一種不祥的感覺,他握住丁一的手,看著她,就像看著自己至親的親人:「小丁,你現在身體不好,肚子里還有兩個小生命,這種時候,不要說這樣易動感情的話,只要你肯託付,我彭長宜必定接著你的任何事,這一點你放心,誰離開你,彭長宜都不會離開你,換句話說,我彭長宜都不會不管你,這一點,你的感覺是對的,我很欣慰,我也謝謝你,謝謝你看重這份友誼,也要謝謝你當初給江帆建議把我調來閬諸……」
丁一的眼圈也紅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說了這些話,十多年了,她還是第一次跟彭長宜說這些話,也許是最近最近身體不好,日夜擔心肚子里的胎兒,感覺最近自己的感情非常脆弱,非常容易動感情,這也是江帆經常來陪她的原因所在,但是話一旦說開,就感覺自己內心的確湧起一股波浪,這股波浪推著她,讓她動情地說道:
「我沒為科長做什麼,調你的事,的確是我先跟他說的,但是他在我說之前,就想到了你,似乎他也跟你提過,我除去給科長添亂外,沒有幫你做過任何事。有時我就想,也許是媽媽在天上庇護我,讓我失去她的愛后,得到這樣一份額外的補償……想我小丁何德何能,今生能得到科長的厚愛,我萬一挺不過眼前這一關,也知足了……」
彭長宜聽她這麼說,鬆開握住她的手,站了起來,在屋子裡來迴轉了兩圈,站在她的面前,說道:「丁一,你不該這麼悲觀,別說你這點病不算病,就是算病的話,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毛病,何況現在醫術這麼發達。我跟你說,我彭長宜什麼都不是,為你做什麼都是我樂意,這個沒辦法,我就是黃蓋,就是願意挨打,你所有的感謝前半截我聽著還是那麼回事,後半截就不怎麼樣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丁一看著他,不說話。
「因為你不該在這個時候說這麼悲觀的話,甚至不該有這麼悲觀的思想,眼下你要保持愉快的心情,克服眼前的困難,配合醫生,順順利利把孩子生下來,你只要平安無事,勝過任何感謝!你懂我的意思嗎?」
丁一勉強笑了一下,說道:「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麼就突然說這些了,跟江帆都沒說過,怕他擔心,科長,看來我在娘家人面前暴露了一切,好的壞的,丑的惡的,全方位暴露了……呵呵。」
娘家人,彭長宜的喉嚨滾動了一下,他沖她笑了,恐怕她在娘家爸爸面前不敢暴露這樣的悲觀思想吧?那樣的話老教授的心還不碎了?他暗自在心裡說,小丁,你就盡情暴露吧,放心,我彭長宜肚量大,大到海納百川,你的喜怒哀樂我都能容納。但他嘴上卻說:「哈哈,真是小女兒的心態,一會悲,一會喜,一會戲,是不是快做母親的人都這樣?」
彭長宜這樣說,丁一輕鬆了許多,她調皮地一笑,說道:「將來小舒也會這樣的,不光是嘴上害喜,精神也會有害喜的表現,慢慢你就知道了,就不會笑話我今天的表現了。」
兩人剛才的感情衝動,都化解在這輕鬆的對話中了
丁一突然轉移了話題,問道:「科長,我聽說葉桐想要我們老房子那塊地皮,你不同意?是這樣吧?」
彭長宜說道:「是的。」
「為什麼?」
「因為……因為市裡……將來會另有規劃。」彭長宜在腦子裡組織著理由。
丁一注視著他,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彭長宜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剛要說什麼,就聽到一陣手機的鈴聲響起,他一看,是丁一的手機。
丁一說道:「是我的在響吧?」
「是的。接嗎?」
「接,遞給我吧,別是單位有事。」
江帆故意將她的手機放在很遠的地方,防止有輻射。
彭長宜從沙發的扶手上拿過手機,遞給了她。
丁一看了看電話號碼,是個座機,不認識。
「喂,你好,哪位?」
「是丁記者嗎?我是老殷啊!」
「老殷?」丁一快速地看了一眼彭長宜。
彭長宜正不錯眼珠地看著他。
丁一聽著不像殷家實的聲音,就問道:「您是哪個老殷?」
對方說:「哎呀丁記者,您怎麼忘了,我就是那年遺棄女嬰的那個人,要不是你們,說不定我的孩子早就給別人家當女兒去了。」
丁一恍然大悟,說道:「哦,您姓殷啊,呵呵,我還真不知道,只見過你家屬。」
當年,丁一的確沒有見過那個被遺棄女嬰的父親,只見過她的母親,她的父親從始至終都沒敢露面,怕警察治罪,丁一當時跟袁茵一起從老房子把孩子送到單位后,交到孩子母親的手裡,因為郎法遷當時給她打電話,告訴孩子的母親是在村幹部派出所民警的陪同下來認領孩子的,丁一相信不會是冒領,所以都沒問他們是哪兒的。
「孩子現在怎麼樣了?」丁一問道。
「孩子非常好,越長越俊,可招人稀罕了,我現在真的感謝你們,感謝你們對我的教育啊!」
「呵呵,那是我們該做的,您找我有事嗎?」
「有啊,有啊。我有個問題跟您反映一下,想請您幫幫我。」
「好的,您講。」
「是這樣,我大女兒有先天殘疾,按照政策我們可以再生一個,所以我又生了一個二胎,結果還是女兒,這樣就想超生一個,就要了這個小三兒,沒想到這個小三兒又是丫頭,我不就把她遺棄嗎?誰知你們當時就做了節目,說實在的,親骨肉啊,我也捨不得,這不就又抱回來了嗎。孩子抱回來后,我就外出打工去了,去年底,計生辦找到我們,要處罰,我們東拼西湊交了超生罰款,只有處罰了才給上戶口,但是我們交了罰款后,一直上不了戶口。」
「為什麼?」丁一問道。
「因為在我的名下,還有一個女兒,我現在共有四個女兒了,按照政策,超生了兩胎,但那個孩子的確不是我的,我跟派出所的人說,這不是我的孩子,你們可以調查,後來我想,這個孩子一定有問題,弄不好也是超生的,是警察找了一個相同的姓,放在了我名下,這個孩子肯定是為了躲避罰款,才按在我的名下了,我們平民百姓超生交罰款,那這個孩子交了嗎?」
丁一說:「這種情況你可以通過正常渠道反映。」
「我反映了,但是沒人理我,派出所給我的答覆是,原先辦手續的民警調走了,所長好多年前出車禍就死了,眼下沒人了解情況,我想去電視台直接反映這個問題,讓電視台曝光,後來想了想,還是直接找您好使,就讓我老婆給電視台打電話找你,結果他們說你不在,我老婆又跟那個姓岳的大姐要了你的電話,這樣才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