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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絕望

  薛照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我,刹那間,好似柔軟的春風吹過寸草不生的大地,萬物複蘇,生機回歸,有光亮閃了閃,他牽動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不明顯,卻好看得要命,那是我和白牧野生的希望啊。


  ??我看得呆了,他在對我笑呢,這是不是說明他並不怪我呢?

  ??薛夫人看著薛照的反應,一怔,怒氣衝衝地快步走出來,對我語氣嚴厲地說:“你走開!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我不想再看到你!”


  ??薛夫人是個極美麗的女人,杏眼,柳葉眉,櫻桃小口,柔柔弱弱的樣子,有一種獨特的古典美,即使是語氣嚴厲的時候,也並沒有強大的威懾力。


  ??她的喝斥讓我有些難堪,既然她下了逐客令,我也不好死皮賴臉地留下,心下黯然,看了薛照一看正準備離開,這時醫生走出來,很恭敬地說:“夫人,患者現在神誌不清,需要一些能喚起回憶和熱情的人或物,如果這位小姐能引起患者的興趣,應當讓她多與患者接觸,這有助於患者的康複。”


  ??薛夫人一臉的不甘心:“我們阿照就是她害的,再讓她與阿照多接觸,指不定會怎麽刺激阿照加重病情,我不同意!”


  ??醫生好言勸說:“剛才我們與患者說了半天話,他都聽不進去,即使您身為患者的母親都沒辦法引起他的關注,這位小姐既然能引起患者的興趣,我以醫生的專業的角度建議是希望她留下來多與患者接觸,無論是良性刺激還是惡性刺激,都對喚醒患者有非常大的幫助。”


  ??我聽了半天才明白,薛照是醒過來了,可是卻一直意識迷糊,似乎還不認人,我的腦海裏就浮現當時白牧野手裏拎著的那半截酒瓶子站著一動不動的樣子,還有碎落在我手邊的酒瓶子碎片,那得用了多大的勁兒才能毀掉一個酒瓶子啊,薛照當場就處於半昏迷狀態了,腦震蕩肯定是跑不掉了,我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性,薛照不會從此就變成了傻子了吧?


  ??又一想,他剛剛對我笑了啊,說明他認得我,應該不會傻的。


  ??薛夫人還是不太情願,這時薛先生的目光在我臉上劃了過去,又回身看著薛照呆呆癡癡地樣子說:“讓她留下來,醫生說得對,我們要聽醫生的。”


  ??“薛夫人,請您讓我留下來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薛照的!”薛夫人本身是不情願,現在薛先生發話,我怎麽著也得識趣點遞個台階給她下,所以我趕緊裝得一臉激動地表訴衷腸,一副能照顧她兒子是我幾輩子修來福氣和榮幸的既視感。


  ??她輕蔑地斜我一眼,聲色俱厲地說:“你留下來也可以,不過我勸你安分點,別打什麽歪主意!阿照單純,但並不代表你可以覬覦他!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嗎?”


  ??這是怕我趁機勾搭他兒子妄圖嫁入豪門呢,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媽,所有的女人都覺得自己的兒子是宇宙最優秀的男人,所有靠近他們的女人都是不安好心,我理解,我媽對唐金也是這種心態,以前上學的時候有小姑娘給唐金遞情書,沒少被我媽逮著罵不要臉,不過啊,我對薛照可沒那個興趣,我留下來一是為了平複罪惡感,二來,看看能不能用殷勤兌換點薛氏夫婦的好感和憐憫,讓他們對我和白牧野手下留情,三來也好時刻關注薛照的恢複狀況,做到心裏有數,隨時應付生死之間的切換。


  ??“薛夫人,您放心吧,我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絕對不敢有那些非分之想,我留下來隻是為了懺悔和贖罪,請您一定要相信我!隻要能照顧好薛照讓他早日康複,我就滿足了。”我把話說得極其卑微,這些女人不就是刷虛榮心和滿足感嗎,好,成全你,在這種情況下,麵子自尊什麽都是累贅,我很清楚這一點。


  ??薛夫人還是不太放心,又說:“唐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破事兒,你先是搶閨密男人,後來被拆穿後又攀上林景勳,白牧野回頭找你,你又跟他勾勾搭搭,給了林景勳好大一頂綠帽子,說真的,在道德方麵我對你真的沒什麽信心,你這種出身的女孩子為了攀高枝無底限耍手段的事我見得多了,最後都沒什麽好下場,所以你最好把我的話放在收心上,如果你敢對阿照有任何想法,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外人果然都是這麽看我的,現在我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女人,林景勳是被我綠了的可憐男人,嗬,也好,這樣林景勳就不會被我連累了。


  ??薛先生大概也擔心發生這種事,任由他老婆在這絮絮叨叨地教訓我,他坐在那邊的椅子上目光深沉地看著薛照,眼皮都沒抬一下。


  ??“薛夫人,我不敢,我沒那個膽子,我很怕死,所以我會守好規矩的,請您放心吧,再說每天在您眼皮子底下,我也沒機會啊。”無法去辯白自己的劣跡,隻能用力去保證承諾。


  ??“你有這個自知之明就好。”薛夫人話說完了,揚揚下巴,示意我可以進門了。


  ??薛照的視線一直鎖定在我身上,我走到他床前,坐下,然後朝他微微一笑。


  ??“薛照,你還記得我嗎?我叫唐清。”我輕聲介紹自己。


  ??他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眨巴了一下眼睛。


  ??“以後我會每天陪著你的,希望你早點好起來……”我還想再說點什麽跟他套套近乎,薛夫人不高興地提醒:“他剛清醒,你別跟他說那麽多話,會累到他的,要讓他好好休息!”


  ??也對,我站起身來,對薛照說:“我不走,我就在門口,你先好好休息,如果需要我,你就叫我。”


  ??他還是沒反應,我轉身要走,他的手突然抬起,抓住了我的手腕,眼睛又眨巴了兩下,並沒什麽特別的情緒,我的心一跳,原來他並不是聽不懂我的話,隻是他為什麽看起來這樣呆癡呢?

  ??醫生一直在旁邊觀察著薛照的反應,見狀很激動地說道:“你不必走,你就留在這裏陪著。”


  ??我點點頭,再次坐下來,隻是怕薛夫人又罵我累到薛照,所以也不敢再說話了,隻是跟薛照大眼瞪小眼。


  ??醫生對我說:“如果患者開口說話,或有明顯的情緒反應,都及時來找我。”


  ??我說好,然後醫生跟薛氏夫婦打個招呼就要離開,薛氏夫婦說有話要問他,也跟著一起出了門。


  ??在門口,就聽薛先生擔憂地問:“阿照這種情況會持續多久?”


  ??醫生說:“這個不好說,他的腦震蕩很嚴重,現在能這麽快清醒過來已經是奇跡了。”


  ??薛夫人一聽急了:“那他會不會一直這樣下去?”


  ??醫生很嚴謹地道:“積極配合治療,如果遇到一個合適的契機,應該會有好轉的。”


  ??其實這話隻是一句沒用的安慰,合適的契機?請問什麽叫合適的契機?如果一直沒有這個所謂的合適的契機,那薛照極有可能就這樣呆傻下去了。


  ??醫生的話惹哭了薛夫人,也讓我心裏起了極大的恐慌,薛照,請你一定要早點好起來啊。


  ??薛先生說想給薛照轉去帝都醫院,那裏有最好的醫療設備和權威的醫生,可是醫生建議說,目前病人剛醒,最好不要再舟車勞頓,否則極可能會加重病情,先觀察一周再做決定,薛先生隻好遵從醫囑。


  ??就這樣,我請了長假,開始陪伴薛照,院長給安排了單獨的病房,我吃睡全在醫院,每天的工作就是端茶倒水,打洗臉洗腳水,訂飯菜,幫忙洗衣服,所有的衣服,包括薛夫人的,甚至他們倆的內褲,平時還要照顧薛夫人的生活起居,她這種養尊處優的貴婦沒帶保姆來,很多地方不方便,這些髒活累活全都落到了我的身上,我也沒怨言,我現在吃的苦受的累,我相信一定會有回報的。


  ??就這樣過了一周,薛照在這一周裏,一句話沒說過,每天大量的時間都處於睡眠之中,對於他的父母,他好像完全不認識,但是也不排斥,他們拉他的手,撫摸他的臉,他也隻是默默地看著,從來沒有過任何抗拒的反應。


  ??這一周裏,林家和白家往醫院跑得最勤快,時刻關注著薛照的身體狀況,然而卻沒什麽令他們驚喜的事情發生。


  ??最後醫生下了最後的通告,院長親自來轉達:“薛先生,薛夫人,我很抱歉地通知你,貴公子是真的失憶了。”


  ??薛夫人一聽頓時哭得梨花帶雨,幾乎喘不過氣來。


  ??薛先生隻是輕輕地點點頭,一臉哀戚,卻努力抑製著情緒,將薛夫人輕輕地擁在胸前安慰著。


  ??更絕望的人是我,薛照的情況越惡劣,我和白牧野的下場就越慘,如果可以,我也想大哭一場。


  ??院長見薛夫人哭得傷心,有些不忍,忙以一個醫生的仁心安慰說:“夫人不必這麽傷心,失憶這種情況並不是說完全沒有希望的,我們也曾遇到大量的病人某天突然就清醒過來了,人是一種強大到神奇的生物,所以醫學界才會產生那麽多不可思議的奇跡,貴公子的情況雖然不甚樂觀,並不代表沒有轉寰的餘地。”


  ??這話對薛夫人完全沒有安慰效果,畢竟眼下的情況確實很令人傷心,奇跡的意思就是希望渺茫的代句詞,薛先生也深知此理,聽了院長的話隻是點點頭,沒多說什麽。


  ??薛先生還有公務在身,呆了一周後就回了帝都,薛夫人單獨留了下來。


  ??“阿照,你放心吧,爸媽不會放棄你的,你爸已經聯係了國外最權威的醫生,下周就會到了,爸媽一定會治好你的,媽媽隻有你這麽一個寶貝,你要是有事,媽媽也活不下去了,寶貝,你也不要放棄,我們一起努力好不好……”薛夫人拉著薛照的手哀哀地說,淚流不止,那場景,我看著不由心酸,也非常羨慕薛照,人家爸媽怎麽那麽疼愛自己的子女,再看我爸媽,禽獸不如。


  ??薛照聽了這麽煽情的話,也隻是眨巴眨巴眼睛,什麽反應都沒有。


  ??晚上的時候,我給薛照剪指甲,不知怎麽就走了神,想起了白牧野,就想,如果此時此刻,我手裏握著的是白牧野的手該有多好,剪指甲這麽俗氣的事也變得浪漫起來了,不由地就嘴角上揚起來,不知道他在拘留所裏過得好不好,他的手臂還帶著傷呢,有沒有加重,吃得好不好,我得找個時間去看看他。


  ??“啊~啊~”薛照突然大叫起來。


  ??薛夫人正在晾毛巾,一聽到薛照的叫聲把手上的毛巾一扔,就趕緊衝過來:“寶貝,怎麽了?”


  ??我也嚇了一大跳,低頭一看,因為走神,我的指甲剪剪到了薛照的肉,都出血了,難怪他會大叫。


  ??薛夫人看著薛照冒血的指頭,抬手就給了我一耳光,厲聲罵道:“你想害死阿照嗎?剪個指甲都能剪成這樣,我看你根本不是誠心想照顧阿照,既然如此,你馬上給我滾蛋,以後都不用來了……”


  ??現在薛夫人看我對薛照的病情完全沒幫助,對我已經不像一開始那麽看重了。


  ??我捂著火辣辣的臉,趕緊道歉:“對不起,薛夫人,我不是有意的,你別趕我走……”


  ??留下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是嗎?

  ??薛照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我的臉,又垂下了眼皮。


  ??薛夫人已經懶得聽我解釋了,拿著紙巾小心翼翼地包好薛照流血的指頭,然後就按床頭的服務鈴叫護士。


  ??薛照是醫院的特別的重點服務對象,護士一聽鈴聲幾秒種就跑進來了,“怎麽了,薛夫人?”


  ??“阿照的手被剪傷了一個口子,你趕緊去拿消毒藥和紗布過來幫他處理一下。”薛夫人急著眼跟護士交待,那心疼緊張的樣子,好像我不是剪到了薛照的肉,而是剁掉了他的一根手指,我並沒有覺得薛夫人的緊張大驚小怪,也沒怪她罵我,隻是想,原來被父母嬌慣的孩子都是這樣的,我媽對唐金也是,隻是我從來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我心裏隻有羨慕。


  ??護士進來小心翼翼地幫助薛照消毒作品,然後拿紗布包起來,薛夫人目不轉睛地看著護士的動作,包紮完畢還問護士薛照現在身體比較虛弱傷口會不會感染,護士說她會每天過來換兩次藥,還給他消毒,絕對不會感染的,薛夫人才放心。


  ??薛照雖然腦震蕩,但並不代表他需要天天臥床,一周後醫生就鼓勵他多下去走走,呼吸下新鮮空氣,有利於保持心情愉快,對記憶恢複也有好處,說不定哪個情形就刺激到了回憶的痛點。


  ??這種近乎高危的照顧,薛夫人當然不會放心地交給她眼中的居心叵測的我了,所以每次都是她親力親為,我從來沒有跟薛照單獨相處的機會,結果今天傍晚,她要去見一個朋友,可能還要一起吃飯,所以陪伴薛照在晚飯後散步的任務第一次落到了我的肩上。


  ??臨走時,薛夫人光是叮囑事項就列了一二十條,不外乎要走慢點,要幫薛照看路,還要攙扶著,別帶他走高高低低的不平小路,會顛到他的腦袋不利於病情,也不要讓薛照離開我的視線,他現在情況不好,萬一走丟了就不認路了諸如此類……


  ??我認真的聽著,乖巧地應著,像個小丫環一樣。


  ??薛夫人叮囑完還不忘記放狠話,如果薛照有半點閃失,她就會收拾我。


  ??我再三保證會用一百二十個心,絕對不會辜負她的信任,她才不放心地離開。


  ??傍晚六點半,太陽西去,已經沒有白天時的燥熱,落日餘暉美得正好,微風輕揚,這樣傍晚,正適合飯後散步。


  ??我照顧薛照吃了晚飯,自己也吃了一些,把碗筷收了,然後就準備帶他下樓。


  ??“來,把鞋子穿上。”我對薛照笑,聲音溫柔,拿起鞋子鬆鬆鞋帶,示意他抬腳,這雙某運動大品牌的運動鞋,薛夫人專門去買來給他散步用的,很帥氣。


  ??薛照很安靜,也很聽話,慢慢地抬起了腳,我蹲在地上,用了好大力幫他提上鞋子,然後係好鞋帶,又給他披了一件薄外套,“今天我陪你去散步,等下你可要聽我的話,別亂跑。”


  ??我溫柔耐心地像個幼兒園的阿姨對待不懂事的小朋友,薛照沒理我,抬步就往外走,我趕緊跟上去,挽上他的胳膊。


  ??他似乎身體僵了一下,也沒避開我,繼續往前走。


  ??平時薛夫人帶薛照散步時,我都會不遠不近地跟著,一般她會帶他去醫院後邊的那個公園,那裏綠植茂盛,空氣質量好,晚上有好多老人孩子聚集在那裏,運動,下棋,跳舞,聊天,生活氣息比較濃厚,醫生說多接近人群有利薛照的康複,雖然薛夫人不喜歡這種環境,為了兒子的病,也隻能遵從醫囑。


  ??我挽著薛照的胳膊慢慢走著,風輕揚起我的頭發,暖暖地吹在臉上,我的內心裏一片安寧,又想起了白牧野,曾經在那個世外桃源般的景區,我和他也曾有過這樣靜謐的時光,隻是如今滄海桑田,我們的世界好像顛覆了一樣,他被押在拘留所,而我則困在一個莫名其妙地男人身邊。


  ??“你叫唐清,是吧?”我正想著,薛照突然開口問,嚇得我腳下一滯,差點絆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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