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後來的我們——他躲著我
我胡思亂想著，眼淚也沒停，濃墨夜色下，道路顯得黑暗漫長。
??薛照沒說話，白牧野因為悲痛過度，又瘋狂發泄一番後，已經累到了極點，哭著哭著就趴在後座上睡了過去。
??除了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外，車廂裏一片寂寞。
??“清清，你需要我的時候我都在，無論我做什麽選擇，我都會支持你，韓叔和賈阿姨也會，你別擔心，有什麽問題我們幫你一起扛。”半晌，身後沉默許久的薛照突然說。
??“謝謝你。”我的心裏暖暖的。
??但也知道他們幫不了我什麽，感情一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如果我和白牧野出問題了，失戀的痛苦隻有我自己受著，誰都幫不了的。
??在薛照的幫助上，他幫我把白牧野背回了家，留下話說如果有事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後就離開了，我想著公婆的屍身會有警察過去收拾，可有些事還得家屬配合，於是我就交待薛照幫忙看看，他很爽快地答應了。
??薛照離開後，我回房換了一身衣服，將婚紗脫下來扔在一旁，看著本來潔白如雪的高訂婚紗被我糟蹋得如同一塊破抹布，心裏就一陣淒淒，沒想到我一生中本該最幸福快樂的日子，竟然變成最悲傷最痛苦的日子。
??剛到家沒多久，我爸和媽媽一起來我家，剛才光顧著拉白牧野回家了，我都沒注意到爸媽他們。
??“牧野怎麽樣了？”我媽一進門就焦慮地問。
??“他沒事，太累了，已經睡著了。”我把他們二人迎進門，請他們坐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發絲淩亂，失去了平日冷靜的氣度，眼睛有點紅腫，看樣子已經哭過了。
??我爸看向她，有些心疼地開口：“你別自責了，不是你的錯……”
??我媽搖頭，不語。
??我爸看向我，眼中滿是溫柔的愛憐，“你也別太難過了，我們都不希望出這種事，隻是沒想到譚倩那麽決絕，這段時間的平靜真的太麻痹人了，還以為她想開了，沒想到在等這一天呢。”
??我聲音低沉地說：“是啊，大意了，前段時間她還想著自殺呢，所以最近我們盯得很緊，發現她也沒什麽異樣了，沒想到今天一個疏忽就鬧出了人命。”
??我心裏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白震霆出現在我們的婚禮現場是個意外，連白牧野都不知道，能在第一時間找到他並拉他去現場勸說婆婆也是我的個人主意，婆婆怎麽就突然拉他一起跳樓了呢？
??難道是婆婆的臨時起意？還是說白牧野去打電話叫公公來的時候，婆婆已經打定了主意？我覺得這事更像是預謀，唉，現在人死了，我也搞不清楚真相了。
??我心情無比沉重，而且還特別亂，看到爸媽也沒有安寧下來，我爸見我狀態不對，就勸道：“不然你跟我回家住吧，讓牧野也一起去，你們倆這樣子我不放心。”
??我搖頭：“現在白牧野心情正是最差勁的時候，還是讓他呆在這裏比較好，我不想給你們添麻煩。”
??“你這丫頭說什麽的混話？你去爸爸那裏怎麽是添麻煩了？”我爸一聽我的話就不高興了。
??我意識到說錯話，趕緊解釋說：“我怕白牧野不習慣，突然遭逢這麽大的變故，他心情肯定特別鬱悶，還是讓他呆在熟悉的環境比較自在，去你那裏，他肯定要顧忌很多，對他現在的狀態並沒什麽好處。”
??我爸點頭：“你說得也有道理，那你有事就打電話給我，我讓保鏢守在你們門，有事你第一時間求助他們。”
??“謝謝爸爸。”
??“那我和你媽先回去了。”我爸起身，看了我一眼，“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見我媽的狀態很不對，有些不放心，“不然讓媽媽留在我這裏吧？”
??現在婆婆不在了，她留下也沒人會說三道四了。
??我媽猶豫了一下，拒絕道：“牧野……怕不是想看到我，我還是不要刺激他了。”
??說得也是，唉，我們這家子的關係真亂。
??沒辦法，隻好讓爸爸送她回去，我勸她別胡思亂想，其實我深知這事勸也沒用，畢竟是兩條人命，尤其這事還是婆婆幹出來的，而婆婆的狀態直接是我媽導致的。
??不過這事又回到了原點，要不是白震霆當初要害我，也不會累得我媽處心積慮地找我而隱藏到他身邊去，從而隻能殘忍地處理婆婆。
??可是現在說這些f都沒用了，因為始作俑者也死了，隻有我媽，還活著。
??往往世事就是這麽沒道理，無論怎麽惡貫滿盈，隻要人死了，債也就隨之爛了，而活著的人要頂著罪惡感以及罵名，不得安生。
??事情出了，我也不知道怎麽解決，隻有等白牧野醒了再說。
??如果，如果他因此怨恨我而要分手，那……就分吧。
??想到這點，我的心又疼得揪起來，窒息感隨之而起。
??送走爸媽，我回到臥室，白牧野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眼睛睜得大大的，毫無焦點，趴在那裏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老公，你醒了。”我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來。
??他還是不動，好像沒聽見我的話一樣。
??我起身蹲到床前，盯著他的眼睛看，然後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有些慌亂無助，“老公，你和我說句話好不好？你這樣我好害怕。”
??他的眼珠子轉了兩下，終於移動目光落在我的臉上，然後就那麽直勾勾地盯著我看，那樣森冷的目光毫無感情，讓我心驚膽顫，不敢迎視。
??“老公……”我委屈地喚了他一聲，麵上看似淡然，然而心裏長了草一樣的瘋亂，他這是遷怒我了嗎？在恨我嗎？不然怎麽會用這種冷漠的眼神看我？
??他看了我幾秒，然後就收回了目光，繼續眼神無焦點地發著呆。
??這一夜，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我最愛的男人就在我身邊，我們躺在同一張床上，距離卻是前所未有的遠，他一句話不願同我說，我看著他無比冷漠的眼神，也不敢靠近半步。
??一夜沒睡著，天微微亮時，我才沉沉地睡去。
??一覺睡到八點多，醒來才發現身邊空無一人。
??我暗道不好，昨晚公婆剛出事，今天肯定要去警察局辦理手續，還要處理公婆的後事，我怎麽睡得這麽晚？
??白牧野不在，應該已經去處理了。
??不敢再耽擱，我跳下床，簡單地梳洗一下，換件衣服就出了門。
??給我爸打電話，問他白牧野的父母現在什麽地方，我爸說人已經送去殯儀館了，還奇怪地問我怎麽沒跟白牧野一起，我說我睡過頭了，我爸倒沒說什麽，隻說他派人去協助白牧野處理，不過被白牧野拒絕了，他還以為我跟白牧野一起了呢。
??我急著要去殯儀館找白牧野，就沒再多說。
??我還是來晚了一步，當我到達殯儀館的停車場時，發現白牧野已經從裏麵出來了，手裏多了一個方寸小盒子，他一身黑衣，一臉的憔悴，沒有哭，像是失去一骨傲骨，少了從前的意氣風發，他看起來頹唐滄桑，好像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似的。
??我站在他麵前幾米處看著他，眼淚不由自主地就掉了下來，喃喃地喚：“老公……”
??他像是沒看見我似的，繞過我就走。
??我拉住他，眼淚掉得更凶：“對不起，老公，我來晚了……”
??對不起，那麽悲痛的時刻讓他一個人麵對……
??他甩開我的胳膊，繼續走。
??我呆呆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如刀絞般地疼，我們真的沒辦法繼續了嗎？
??終究沒辦法讓他一個人麵對，我看著他上了車，駛離殯儀館，也趕緊去開著車子離開。
??喪事要辦，追悼會要開，但是白牧野一切從簡。
??畢竟公婆二人死得並不光彩，自殺，還是跳樓，甚至還是因為情殺，哪一樁說出來都不太好聽，尤其白震霆之前還是個官員，後來因情失控而入獄，最終沒和愛的女人雙宿雙飛，卻被原配老婆拉著一起跳了樓。
??這簡直是承南市轟動性的大新聞，不過並沒人敢報，因為我爸四下打了招呼。
??悲劇已經發生了，隻能最大程度上降低對白牧野的傷害，少些負麵的輿論去打擾他。
??我身為兒媳，即使白牧野不待見我，公婆的喪儀一切事務我也得參加，盡我的心意。
??一天就將所有的事都處理結束了，並將公婆入土為安了。
??這一天，是我過得最痛苦的一天，因為白牧野對我的無視，哪怕他打我一頓罵我一頓也好，可是他采取了最殘忍然而最有效的辦法——漠視。
??辦完這一切之後，在開車回家的路上，白牧野甩掉了我，他的車速和車技是我沒辦法比的，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失在車流當中。
??晚上，他沒有回家。
??我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等了他一夜，他一直沒回來。
??我發消息給他，他沒回，打電話給他，顯示關機。
??我睡在沙發上，黑暗籠罩著我，腦海中浮現我和他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一幕幕如同電影，相愛的兩個人何其艱難啊，那時我們都深信對方情比金堅，可是誰曾能預料到今日情形？這已經脫離我們的掌控。
??那時他為了我忤逆父親，放棄一切都想要和我在一起，現在這些阻礙全沒了，連阻礙我們的人都死了，可是我們卻沒辦法在一起了。
??想著想著我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倒不相信白牧野會幹傻事，我知道他隻是不想見我。
??我沒主動去找他，哪也沒去，就在家裏等他。
??第二天晚上，我等到淩晨一點，他依然沒回來。
??心如百爪抓撓，我坐立難安。
??即使我們有爭吵，生氣不理對方，也不過個把小時的事，何曾有過這麽長時間的煎熬？
??我坐不住了，開車去他找他。
??第一處是他的老家，敲門，沒人，問值班的門衛，他說這家人很久沒人回來了，顯然對白震霆下台並入獄的事也很清楚。
??第二處就是白牧野之前的房子，過去我上樓，直接去問門衛，得到的答複與之前一樣，好久沒人回來了。
??我就知道，白牧野鐵了心想躲著我，自然不會藏到我能找到的地方。
??我隻能回家，繼續等他，無望地等著。
??他躲我，我是能理解的。
??他也沒去公司上班。
??第三天，我實在是擔心了，就給他發消息問他好不好，告訴我一聲他很平安，我也就放心了。
??他仍是沒回。
??我沒敢和任何人說白牧野失蹤不回家的消息，我爸媽打電話過來問我他怎麽樣了，我說還行，他們要過來探望，我都拒絕了，說他不想見人。
??就這樣過了十天，沒人知道我這十天是怎麽過來的，好像過完了漫長的一生一樣，在沒有白牧野的夜裏，我徹夜難眠，偶爾淺眠，也會因為一點點動靜而驚醒，欣喜地以為是白牧野回來了，然而開燈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是一屋子的孤獨冰冷。
??好幾次我想發消息給他說，你回來吧，我們離婚，你不想看見我，那我走好了，你別這樣折磨你自己，消息編輯好了又刪除，我不敢發，我怕他那邊回複說，好。
??我知道他也舍不得，不然他也不會躲著我，他早就回來跟我離婚了。
??“老公，你回來吧，我好想你，沒有你的日子我一天也過不下去了，你回來吧，有什麽事我們好好溝通，好嗎？”
??我知道再也不能這樣下去了，鏡子裏的那張臉看起來像是一個被吸了魂魄的女鬼一樣，慘白無神，無精打采，好像隨時可能倒下去一樣。
??我發消息給他求他回來，他再這樣吊著我，我會死的。
??他兩個小時沒回複我。
??我翻看著我們的婚紗照，還有以前一些自拍，甜蜜的過往像刀子紮在心上，我以為我們辦完婚禮就可以一生一世白頭到老了，沒想到這個婚禮卻是我們的終結。
??美夢總是那麽短暫，還沒品嚐出真味，就要結束了。
??我終於等不下去了，給他發了消息：“你回來，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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