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視死如歸
低頭看著顏墨那張小臉,年節的時候她剛剛吃的圓潤一點,可這幾日操心勞力,竟是又瘦了整整一大圈。
幻夜心底鈍鈍發痛,他知道鬼手神醫的藥必須要有人來試,誰去試他不管,可是他不能讓顏墨去試!絕對不可以!
鬼手神醫弱弱的說道:“其實,咱們完全可以選擇一個折中的法子,從死牢裏拖幾個犯人來試藥不就行了嘛。”
幻夜臉上滿是欣喜,對啊,他怎麽把這一茬給忘了。
死牢裏有的是犯人,隻需要從死牢裏抓幾個身強體壯的人出來,若是試藥成功了,論功行賞免去他們的死罪,若是試驗失敗了,也不妨事,反正他們本來就是要砍頭的。
顏墨眨巴著眼睛,認真的看向鬼手神醫:“鬼手老爺爺,我想問,如果試藥失敗,感染了瘟疫,會怎麽樣?”
“這……”鬼手神醫有些為難,吞吞吐吐的支吾著。
顏墨定定的看著他,也不說話也不催促,等待著他的回答。
鬼手神醫看著顏墨的眼睛,一時間竟無法去騙她,他還從未見過這麽清澈的眸子。
他支吾著說道:“南楚的瘟疫實在險惡,若是真的不幸感染且病情嚴重,五髒六腑皆會受累,到時候腹腔會慢慢腐爛,病人痛苦之至吐血而亡。”
顏墨的麵色變了一變,一直以來大家都隻是傳聞南楚瘟疫多麽多麽嚴重,感染了的人死亡率極高。
可是她還是頭一次如此詳細的聽說病人最後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逝去。
一想到自己痛苦難堪的樣子,顏墨麵色不由發白,手心裏也沁出了冷汗。
幻夜以為她被嚇到了,忙勸道:“你都聽見了吧?瘟疫真的不是兒戲,聽我的,讓死囚去試藥便是。”
他本以為顏墨會答應,不想顏墨卻堅定的搖了搖頭。
“你!”幻夜額頭青筋暴起,氣急語塞,隻說出一個字來。
顏墨見他生氣,輕輕的解釋道:“幻夜,你想想看,死囚也是人啊,就算他們犯了罪要判死刑,可是死刑也分三六九等,砍頭和淩遲以及五馬分屍的痛苦是不一樣的。”
“如今天漢人性化,早已廢除了惡毒的死刑,而感染瘟疫的痛苦不亞於被淩遲之痛,是那些死刑犯本不該承受的,我們有什麽權力去讓他們來試藥來承擔這種風險呢?”
幻夜被她反問的啞口無言,他一向視權勢如糞土,自然也不覺得顏墨的神女身份有多麽的尊貴。
他隻是不願意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去冒險,哪怕她隻是一個尋常女子。
他緊緊的握著拳,薄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原本冷峻的臉龐漸漸浮起一層黑霧。
鬼手神醫站在一旁,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是了,這才是他熟悉的那個邪尊身上肅殺的氣場。
“不許去!”幻夜盯著顏墨,一字一頓的說著。
“不!”顏墨一仰頭,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倔強無比。
“你!”幻夜低低的喝了一聲,一甩衣袖,一股強勁的殺氣噴薄而出,將院子角落裏擺放的高大盆栽擊了個粉碎。
嘩啦,驚天動地的響動,將愣神的桃兒驚醒了過來。
桃兒早已被顏墨的大義凜然感動的稀裏嘩啦,眼眶都紅了好幾圈。
她自從當了丫鬟,還從未見過像顏墨這樣待人體貼溫和的主子。
顏墨雖然貴為神女,連皇上都要敬她三分,可是她從不托大拿架子,對待下人也都是和和氣氣的,從未懲罰過她,甚至連大聲斥責過都沒有。
桃兒怎麽忍心顏墨這樣好的人,去冒那麽大的險?
她從廊簷下小跑過去,直直來到了顏墨跟前。
顏墨被她嚇了一跳:“怎麽了?這麽急匆匆的,是出了什麽事了嗎?”
桃兒張了張口,下了決心說道:“主子,你不能去試藥,奴婢願意替你去試藥!”
“你替我去試藥?”顏墨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一字一頓的重複著桃兒的話。
片刻之後,她微微笑了,想必這丫頭是剛才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願意忠心護主。
她笑著拍了拍桃兒消瘦的肩頭:“傻瓜,你的身體比我還弱呢,若是我都抗不過去,你就更別說了,別添亂了,退下吧。”
桃兒著急的很,索性“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臉悲戚:“桃兒自從來到月亮宮,受了主子多番照顧,從未打罵,甚至連難看的臉色都沒有看過,奴婢上個月老父剛剛過世,眼下並無其他親人,在這世上毫無牽掛,奴婢願意替你試藥!請主子成全!”
顏墨陡然變了臉色,伸手去攙扶桃兒:“哪裏的話,就算你沒有了親人,可是你這麽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怎麽能說自己毫無牽掛。”
她幽幽的歎了口氣:“這世界多麽美好,要好好珍惜才是啊,怎麽能這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桃兒跪在地上執意不肯起來,抬頭倔強的說道:“既然這麽說,那主子的生命一樣寶貴,又豈能不珍惜?”
顏墨哭笑不得的看著她,這個丫頭平日裏一向笨笨的,怎麽今日這麽伶牙俐齒起來。
她佯裝惱怒道:“好你個桃兒,連我的話也不聽了是吧,還不趕快起來!”
桃兒直直的跪在地上:“主子不同意,奴婢就一直跪在這裏!”
顏墨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好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幻夜,希望他能幫她一下。
可誰知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堆人,黑壓壓的站了一院子,也不知道是誰帶頭,大夥兒“撲通”“撲通”的都跪下了。
顏墨定睛一瞧,原來是月亮宮裏的丫鬟和家丁,在管家的帶領下都來齊了。
看來他們也是被幻夜剛才的動靜給驚動了,前來圍觀,聽見了桃兒說的話,才略知了一二。
管家跪在最前頭,仰頭大聲說道:“奴才等願意為主子分憂,心甘情願以身試藥,請主子成全!”
“請主子成全!”院子裏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聲音。
所有的人都抬著臉,一臉熱切真誠的看著顏墨,臉上都是豁出去的視死如歸。
“你們,你們……”顏墨喃喃的說著,眼睛不由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