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大義滅親
蘇折慢慢地轉身看去，然後她的眼睛眯了起來。
每當她眯起眼睛的時候，大概是意味著，她生氣了。
孟涼一身白衣，卓然超群，肩膀的血很是顯眼，黑衣男子站在一旁，情緒晦暗不明。
“交出靈脈。今天這裏所有人，都不許走！”天帝一身明黃色的龍袍，暴怒道。
“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弘毅！你真是禍害遺千年啊！”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譏諷的聲音，引得所有人都回頭去看。
倒下的佝僂老頭慢慢地扶著自己的腿站起來，皺皺眉，蘇折一陣警惕。
她以為這個巨魔已經死掉了，卻原來……根本沒有死？
隻是那魔看也不看蘇折，眼裏射出嗜血的光，狠狠地盯著天帝，眼睛都不眨。
天帝猛地一驚，臉色煞白，然後陰沉道：“哼，原來是你。你居然還沒死絕。”
蘇折抽了抽嘴角，看來這兩人對上了。那樣子，似乎有什麽深仇大恨一樣。
從天帝一出現，這個佝僂大頭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沒有移開過。
“你不死，我怎麽可能死呢？我親愛的哥哥……”蒼老的聲音之中透著蒼涼和無盡的恨意，“你也想不到我不會死吧？你想不到吧？哈哈哈——！”
在場的所有人的神情猛地一驚。蘇折睜大了眼睛，慢慢地後退了一步。
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所有的人神情震驚，除了孟涼的反應較為平靜。
高高在上代表一切正義的天帝，與這個十惡不赦顛覆六界的巨魔，竟然是兄弟。這還真是有意思啊……就連一旁的司月，也是饒有興趣地看了起來。
“住嘴！”天帝顯然不想提到過去，臉色一變，大聲嗬斥道。
“桀桀……你還是和萬年前一模一樣，一點兒也沒變，狂妄，自負，狠毒……我變成這個樣子，不都是你造成的嗎？人們隻知道你，卻不知你——弘毅！你的親弟弟——弘蒙你親手殺了自己的弟弟，隻為了天帝之位，是你，毀了我的一切！”
蘇折的臉色猛地一變。佝僂的老頭，和意氣風發的天帝，這兩人的差別太大。
如果真的是天帝下的毒手，那麽……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他對折顏都能那麽狠心，所有的一切在他的眼裏，除了利益，就是籌碼……
“住嘴——”天帝猛地飛身而來，狠狠地掐住了老頭的脖子，手一點一點地收緊。
蘇折的心裏顫動著，她不知道為什麽，她很想聽下去，她很想知道過去的事情。
因為兩人離得太近，蘇折並沒有看清楚巨魔老頭是怎麽出手的，她隻看見天帝一臉不可置信地後退了幾步，捂住了腹部，還滴下了幾滴血。
“我最不能原諒的，就是你——搶走了我心愛的女人素錦——是你逼她的，你該死！”老頭狠狠地揚手，手中堅硬的刺甲狠狠地刺在天帝的心口，逼得天帝退了幾步。
蘇折的呼吸猛地提了起來。素錦……素錦……聽到這個名字，身為折顏的記憶就會不由自主地冒出來，刺痛她的神經，讓她不由自主地感傷起來。
折顏的小時候過得並不快樂。她唯一快樂的日子，是有娘親素錦在她身邊之時。
那個女人總是一臉清冷而高貴，就連對折顏，也都是不冷不熱的語氣。
但是身為娘親，她對折顏的關懷和溫暖又讓折顏倍感溫馨。
“你有什麽資格提起她？我不配，你就配了嗎？哈哈哈哈哈哈——兩情相悅又怎麽樣？她還不是躺在了我的身下，還給我生了個女兒——你看，她就是折顏！她就是素錦的女兒。怎麽樣，恨不恨？恨不恨——”天帝目眥欲裂，狂妄地笑起來，狠狠地掐住了老頭。
蘇折的全身都在顫抖。一股從未有過的悲憤醞釀在她的心底。
老頭不可置信地朝著蘇折望過來，蒼涼而絕望的大笑了幾聲。
天帝從背後拔出一把金色的劍，狠狠地刺進了老頭的心口——“作為巨魔，你早就該死了！我乃天界之主，妄圖顛覆六界的巨魔，去死吧！”
老頭被那金色的劍刺進心窩，然後持續地吐著血。那把劍的金光太過於熾熱。老頭慢慢地轉過頭，看了蘇折一眼，眼裏是無盡的悔恨和悲哀……
他還是輸了。輸在了萬年之前……蟄伏了萬年之後，以為憑借著一己之身可以顛覆六界，殺掉天帝，卻沒想到，差點害死了素錦的女兒……她是素錦的女兒啊……他對素錦，連皺一皺眉都不敢的…… 他輸了，他輸了……永生永世，敗在了他的哥哥，手裏。
“阿折，怎麽了？”孟涼察覺到蘇折的不對勁。她的情緒波動太厲害。
老頭死掉了。一顆黑色的珠子“叮”一聲落在了地上。
巨魔身死，留下的，是無盡的魔氣根源，蘊含著最強大的力量。
吞下這顆魔珠，天上地下，六界之中，唯有一人獨尊，沒有任何人可以再匹敵。
天帝的眼睛狠狠地眯了起來，嘴角露出狂妄的笑容。
然後他俯下身子，慢慢地撿起了那一顆魔珠。魔珠的光芒是純粹的黑色。
“天帝！吞噬魔珠，雖然可以帶來修為增長，但會被心魔入侵，變成下一個巨魔，令萬物處於萬劫不複之地，你確定要這樣做嗎！”孟涼高聲喝到。
天帝陰沉一笑，撇過臉道：“什麽時候本帝做事，也輪得到你評論！”
然後他慢慢地，將那一顆魔珠放進了嘴裏。他閉著眼，享受著無盡的力量和修為灌入自己的體內，想象著六界獨尊的美夢，隻是下一刻，他發現了不對勁。
天帝的身體開始抽搐起來，黑氣在他臉上蔓延。天帝狠狠皺眉，以金色之光壓製著，但是身體之內卻仿佛被兩股力量撕扯著，使得他的力量不斷被削弱。
“啊——啊——你都死了——竟然還敢算計我！”天帝暴怒地吼著，狠狠地壓製著那一股黑氣，憤怒地砸碎了一塊巨石，然後盤腿坐下來，與體內那一股氣息爭鬥。
天帝此時，看似強大，隻是變換不斷、陰晴不定的臉色卻顯示出了他並不好過。
“阿折，你——”孟涼皺了皺眉，輕聲道，“別做傻事。”
蘇折微微翹起嘴角，伸手將自己的一縷頭發別到耳後，輕聲道：“放心，我知道自己要做什麽。折顏，她的想法，我全都知道。現在，該做一個了結了。”
蘇折燦然一笑，隻是她眼裏卻布滿悲傷與絕望，她慢慢地走近天帝。
“你要幹什麽！退下！”天帝微微睜開眼，嗬斥道。
“我想問你幾個問題。說完了，就可以了結一切了。”蘇折的語氣平靜無比。
“第一個問題，折顏的娘親，也就是素錦，是你逼迫她嫁給你的，對不對？”
天帝的臉色暗沉，沉默不語，隻是他看著蘇折的表情有些陰毒。
“第二個問題，你恨素錦，也恨折顏。所以你對折顏不管不問，最後賜她一死，你的心裏卻沒有過半分憐惜，對不對？” 蘇折始終微笑著，慢慢走近。
“不說話？那我再問你！你早就知道巨魔不是楚夜笙，你隻是為了借大家同仇敵愾的手來除掉魔界這個威脅，對不對？你救我，封印我的記憶，是為了利用我除掉他，對不對！你殺弟奪妻，賜死自己的女兒，所有的一切隻是為了永久的鞏固你的帝位，對不對！”
“夠了——別說了！住嘴！”天帝暴怒，想要抬手給蘇折一掌，隻是他一動，體內的兩股氣息又開始亂竄起來，攪得他痛苦不堪。
“你們所有人都聽到了吧？這就是天界的天帝，英明大義，自封六界之主……嗬嗬嗬，真是可笑，可憐至極！你們還要追隨他嗎？”蘇折大笑著，眼角卻流下淚來。
屬於折顏的那一股哀傷的記憶持續地在她的腦海中翻湧不停，那一股絕望的情緒蔓延開來，讓蘇折簡直不能呼吸。折顏，折顏，你平靜下來吧……蘇折默念。
蘇折轉過頭來，高聲對著黑衣的男子道：“借你的劍一用——”
黑衣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將手裏的黑劍放開，一抹劍影飛到蘇折的手裏。
“折顏！我可是你的父親，你這是要做什麽，難道你想弑父嗎！”天帝怒喝。
“父親？在折顏的記憶裏，有這個詞麽？如果連折顏也不承認你，那我更不可能了。你可別忘記，折顏早就死在誅仙台了，現在站在這裏的，是蘇折，是墮仙，和魔界的魔妃，你覺得，我會和你是同一個戰線嗎？”蘇折冷冷一笑。
“別——不要！不——”天帝憤怒大吼，卻無法壓製體內的氣息。
“如果我站在你的麵前，你會殺掉我麽？答案麽……也許是顯然的吧。不管是為了殺掉未來的巨魔，還是為了讓折顏平息她的哀傷，我都會做這件事。”
蘇折提劍，輕輕地閉上眼睛，輕聲道：“讓一切都結束吧。”然後狠狠一刺。
然後蘇折閉著的眼，眼角流下兩行清淚。
天界之主身死！所有人震驚了。一聲巨大的抱爆炸之後，是無數金色的光點，布滿了魔界的每一寸土地。三界之內突降大雪。天界長鍾哀鳴。
蘇折半跪下來，蜷縮成一團，狠狠地把眼淚咽進心裏。
再見……折顏……屬於你的記憶，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