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盜取天珠
這一去，就戰了好幾年。折顏看慣了花開花落，終於等到了消息。
天兵折損了大半，死了很多人才將魔氣壓製。那百戰不衰的鳳厥宮上神，卻也受傷慘重。回來的時候，已經昏迷不醒。
折顏費盡了心機，找各路諸神借了無數靈藥仙寶，因此欠了一屁股債。
然而孟涼沒有醒過來的樣子。她的心一點一點冷下去。
"折顏！我知道你是愛他的，我也知道救他的方法，你可不可以……"青蘿跪在她麵前，狠狠捏著拳頭道。
"什麽法子？"折顏兀自喝著茶。為了這事她已經心力交瘁。
"天珠……天珠擁有無盡靈力，一定可以救活孟涼！我求求你，看在他的麵子上救救他，我不想我的孩子沒有父親--！"
"砰--！"折顏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抬眼，聲音有些尖利："你懷了？"
伍青蘿磕著頭，含著淚——"是的！所以，求求你……"
折顏的心一下子就涼了。眼淚簡直笑到心裏。
"你伍青蘿一個小小仙婢，算個什麽東西！竟然也敢拿這事求我？你以為你有資格生下他的孩子？"折顏怒極，伸手扇了她一嘴巴。
眾人一時惴惴不安退下，隻是折顏上仙刻薄寡恩的名聲卻傳了出去。
——
"孟涼，我最大的弱點，就是你。你記著，你欠我。"折顏擦掉眼角的淚。
天珠乃天界至寶，就算是為了救他，也是不可以私自偷取的。然而她……
有什麽可以失去的呢？索性，了了這條命，當作是還了記憶中的那個少年吧。
夜深。折顏偷偷地掩門，雙眼淩厲一掃，數名弟子便倒下。
偷偷進了太上老君的煉丹房，去偷那一顆碧水丹。
天珠屬火性，平常之人是不可以直接用手拿走的。
略微鬆了一口氣，打開煉丹爐，卻發現空無一物！該死，那碧水丹在哪裏？
感覺到背後強烈的殺意，折顏揚手出殺招，卻聽得一個聲音道："折，折顏？"
黑暗中透出幾絲光線。折顏見了那亮晶晶的眸子，隻覺得倒黴——"火煉……"
"折顏上仙，你在這裏幹什麽？"火煉的聲音不是平日的鬆散。
私自闖入煉丹房，是要受天規處罰的。
"我要碧水丹，救我的夫君。"這句話下來，隻聽得火煉的一聲苦笑。
"為了他你不要命了？你是不是想偷天珠？折顏，你可知道這樣，一旦被發現，你會被削仙骨，甚至被處以極刑！折顏！"沉痛的聲音。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看他死。"折顏的聲音仍舊清淡。
"我知道了。我幫你。"火煉露出一絲苦笑。
——
千辛萬苦盜來天珠，看著燭光中男子的輪廓，折顏忽然就笑了。
傻瓜啊，終究還是我折顏救你。輕輕地用天珠潤遍他的全身經脈，折顏在他的額頭輕輕一吻。你可還記得你的小野貓？
太上老君的煉丹爐失火了，兩名童子也死掉了，天珠失竊，整個天界浸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天帝大怒，誓死要抓住那偷取天珠的賊。就在護法大神就要自損修為，從天鏡之中重現發生的事情之時，那個賊，自首了。
折顏心中苦笑。早知道是這樣的。若是自己不出麵自首，火煉身為老君弟子，竟然私自幫她，一定會被處以極刑，而孟涼，也會受罰。
如果勢必要牽扯那麽多人，倒不如就她一人受罰吧。
——
高座之上，仙家滿座，天庭會審。眾人都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折顏無所謂地被兩個天兵壓製，跪在地上。即使跪著，她那一身氣質仍然傲然。
"折顏，天珠是不是你偷的！"天帝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你可知你犯了天界法規？偷盜聖物，削仙骨，除仙籍，打下人間，受盡輪回之苦！"
"是。折顏知道。"折顏抬起頭，燦然一笑。
天後尖利地聲音，"折顏，你犯下大罪，竟然還笑得出來！你殺掉了兩個小童，手染鮮血，該處以極刑，丟下寒冰地獄！"
"我沒有殺人。我不知是誰想要害我。"折顏仰頭，沒做的事情，她不承認。
天庭外突然傳來一陣叫嚷聲，一個男子吼道："是我火煉殺的人，偷的天珠，不關折顏上仙的事！你們要抓該抓我啊！"
火煉……折顏沒有想到他竟然敢闖進大殿。看著那個年輕男子滿臉焦急地闖進來跪下，什麽都不顧地看著她，那一刻，隻覺得滿心的愧疚無以發泄。
折顏心裏一痛，冷聲道："火煉上仙，你真是被我迷住了啊！連這樣的謊話都編的出口，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你以為我會正眼看你嗎？我隻不過，一直在利用你，罷了。醒醒吧！"那一聲聲尖銳地譏諷如此涼，涼到人心裏。
火煉呆住了，在門口。天帝大怒，又叫人將他拉出去。
轉頭對著折顏，大怒道："折顏，你太讓我失望了！帝女折顏，犯下大錯，不知悔改，削去仙骨，除去仙籍，打入人間，從此罰她受下生死難，以儆效尤！"
誅仙台。身體被琵琶骨穿透，鮮血染紅了誅仙台。
仿佛哪裏有悲戚的歌聲飄過，一塊一塊晶瑩剔透的仙骨被從身體抽離——
"啊--"女子的慘叫一聲比一聲劇烈，那種絕望的呐喊讓人不寒而栗。
隻是近了，卻看她臉上仍然帶著不悔的笑意，她怎能這樣？怎能這樣？
"折顏上仙……嗚嗚，放開我--"小桃在遠處哭喊著，被人死死拉住。
火煉卻是整日沉醉在了酒中，昏昏沉沉。眾仙家都歎口氣，沒有一個圍觀。
——
"孟涼，你終於醒了！"伍青蘿趴在他的懷裏狠狠哭了一場。
孟涼見醒來隻有她守在身旁，心中甚是感動，卻略微有些不安。
卻見門外有人吵吵嚷嚷，孟涼皺眉道："怎麽了？"
伍青蘿忙扶住他，慌亂道："沒事。不知是誰竟敢來吵了你，我去看看。"
卻見穿著粉色衣裙的小仙婢哭著臉跑進來，緊緊捏拳道："上神，您為什麽不救救她！為什麽她在受刑，您卻不去看一眼？！我討厭你！我恨你--"
"啊--嗚嗚——"那小仙婢哭得撕心裂肺，讓他的心也跟著痛了起來。
從未有過那樣的感覺，仿佛下一刻，就會有什麽東西永遠的失去……
——
誅仙台，滿目淒涼，剔仙骨，損仙魂，此心成恨。
她的確在最後一眼看見了他，可是他身邊仍然站著一名青衣女子。
多麽可笑啊！折顏閉上眼，若有來生，再也不動情，再也不愛，如此便不會苦。
琵琶骨硬生生地從她身體裏扯出來，折顏蒼涼一笑，身體像流星一般隕落……
孟涼突然覺得難以呼吸，劇烈的疼痛讓他不得不半跪於地。為何看見了那女子眼中的哀傷，他也會這般心碎？
那粉衣的小仙婢跪在誅仙台前，滿臉淚痕，卻是決然道："折顏姐姐，你不在了，那些東西我便一並燒了吧！小桃子一定陪你下界！"
她最珍貴的那張畫，燒了半截，在空中打了個卷兒，飄到孟涼的麵前。
畫中的那個小女孩，皺著眉頭嘟著嘴，一臉天真地在追一隻蝴蝶。
孟涼的腦中變為一片空白，所有的聲音都聽不到了……
"噗--"一聲吐出一口血，孟涼顫抖，狠狠地抓住了那張畫……
七情六欲，六世輪回之苦，相思最苦，愛而不得最苦，卻不知還有一種，叫做錯過。一旦錯過了一次，就永遠地錯過了。
他和她的因緣，在她落入凡間的那一刻，開始發生轉變。
無數條千絲萬縷的聯係和關係，都將因她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