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因緣
“看你都笑成什麽樣子了？”穆齊打趣道。
穆澤怔了怔情緒，也不隱瞞道：“有那麽明顯麽？”
穆齊點點頭：“你現在渾身上下都寫了四個字：我很幸福！”
穆澤冷哼，卻還是不忘關心道：“你的傷勢怎麽樣了？”
“能有什麽事情啊，咱倆這樣的人，本就比一般人扛使，也不是什麽矜貴的身子，自然是不嬌氣的……”說著，整個人往地上一躥，穩穩當當的走了幾步。
那瀟灑自由的腳步，哪裏還有半點病人的樣子。
“別逞強，你確定自己真的沒事了？”
穆齊搖搖頭：“當然沒事了啊，不然還怎麽闖蕩江湖啊？”
“沒事，那你還這麽折騰人！”穆澤皺眉。
穆齊白他一眼：“你天天不讓我出門，我除了折騰她嗎，還能折騰誰啊？”
言外之意，其實我想折騰你來著，但是因為你不在，所以隻能折騰你女朋友了。
反正你倆將來是一家人，折騰誰不都一樣麽？
“不是不讓你出門，現在……”
“我知道，現在我不適合出去是麽？”穆齊念經一般的將穆澤的話補充完整。
“外麵現在太亂，到處都是找咱們麻煩的人，我保護不了自己……可是哥，我真的有這麽弱麽？”
“……”穆澤看著他，示意他說下去。
“我也是個男生，是個需要自己成長的男生，我並不需要你為我撐起一片光明安樂的天下，不需要你什麽事情都為我處理的幹幹淨淨的，我不是女孩子……”
女孩子是需要精心嗬護的，而男孩則是應該大膽的去創新、去經曆，那樣他們才能承擔起自己的責任，才能在今後的人生中擁有自己的一片天。
穆澤的眼睛閃了閃：“我從沒把你當成女孩子一樣！”
穆齊點點頭：“你隻是希望我和正常人一樣，有一個安定的生活環境，有一個快樂的學生時代是麽？”
穆澤沒有說話，這的確是他希望的，母親臨終時也交代過他要好好照顧弟弟，而這些年著也的確是他一直盡力在做的。
“哥，你也隻是比我大兩歲，憑什麽你經曆的我就應該遠離？我們倆是兄弟，我不想僅僅隻做一棵靠著你生存的藤蔓，我是一棵樹，一棵應該和你一起茁壯成長的大樹……”
“你沒有必要把我隔離在你的世界之外，而你明明知道的，你隔絕不了……”
沒有人能夠預測未來，也沒有人可以保證能夠把一個人保護的很好。
廚房邊冷知暖聽著兩兄弟的對話，不自覺的歎了一口氣。
穆齊說的沒錯，穆澤一直都在給他營造一種安定的環境，強勢的給予，根本容不得穆齊拒絕，也從未考慮是否適合他。
想想也真是好笑，對於她這個常人向來珍而重之的女朋友，他不去為她創造一個安定無憂的環境，反而硬是逼著她成長，而對自己應該自己獨立成長的弟弟又是強加的幹預。
與正常人完全顛倒的行為方式，幸好但冷知暖從不是什麽無理取鬧的人，再說她也早過了想要找棵大叔悠閑做藤蔓的童話時期，所以她責怪不了穆澤。
隻希望他能正確的認識到自己的位置。
冷知暖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不錯的對象，思想考慮周到，為人成熟穩重又有擔當，但偏偏卻是一個不算合格的家長……
搖搖頭，冷知暖把灶台上的煤氣打開，還是先開始炒菜吧，找個時間再跟穆澤談談這件事……
三個人的晚飯是什麽樣的呢？
無論是三個女生，還是三個男生的晚飯，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幾乎都是不會沉默著度過的，而若是一個男生兩個女生也是不會太悶的。
但他們卻偏偏是一個女生兩個男生，這世上最最尷尬、最最狗血無語的組合。
所以晚飯，毫無例外的是在帶著些壓抑的氣氛中度過的，就算他們三人和普通的三人組合略有不同，可因為先前的分歧，這樣的狀態也實在是不錯的。
飯後，冷知暖和以往一樣的將碗筷收拾到洗碗池子裏，和穆澤之間的默契早已形成，所以毫無意外的，穆澤馬上就進來刷碗了。
隻不過這一回冷知暖並沒有和從前一樣的上去幫忙，她隻是靜靜的靠在廚房的牆壁上，看著穆澤埋頭在洗碗池子裏熟練的幹活。
有那麽一種人，即使和普通人幹著一樣的事情，看起來卻完全有一種不同的感覺。
粉紅色泰迪熊的圍裙並沒有給他增加一絲的搞笑氣氛，反而顯得他整個人都優雅了起來，這一幕無不是在訴說著冷知暖當初買粉色圍裙的惡劣心思的徹底破產。
“喂，你真是沉得住氣啊！”看著將碗一個個擦幹的穆澤，冷知暖開口。
終究還是忍不住了，冷知暖第N次感慨，你和一個靠著冷漠麵具吃飯的人打冷戰，受煎熬的永遠是自己。
“為什麽沉得住氣，你在生氣？”擦碗的手一頓，穆澤不明所以的看著冷知暖。
冷知暖：“……”
好吧，這世上最大的悲哀不是和麵癱打冷戰，而是和情商又低還麵癱的人生氣，因為當你氣得像一座隨時都會爆發的火山的時候，對方卻是絲毫也感覺不到你的情緒。
冷知暖覺得自己有些累了，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選擇了。
穆澤真的適合她麽？
可是下一秒，她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不管適不適合，現在的她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了……
“穆澤，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的談談！”難得的正式態度，穆澤頓了頓後點點頭，解開圍裙便跟著冷知暖出去了。
房間裏麵又重歸了那種慣有的清冷，套房最外間的大廳裏，幾台冰冷的電腦黑色的屏幕仿佛一張血盆大口一般，嘲笑著屋裏人的孤寂可憐。
穆齊機械的走到電腦邊，隨意的打開了一台電腦。
以前他們這裏兼職著網吧的營生，雖然每一天來的都是些熟悉的陌生人，可至少他不會覺得這一片天地他孤單的隻有自己，起碼會覺得自己也是真實的活在人群中的。
可自從冷知暖出現以後，他們這兼職網吧的營生就斷了。
因為穆澤說不方便……
個人自有個人憂，穆齊開啟遊戲，正要開始大幹一場，卻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他直覺自己不應該多管閑事的，可是他實在太閑了，所以他最後還是拆了身上的繃帶，朝著電話裏麵提到的目的地而去。
剛一走出樓下的大門，他的腳步就頓住了。
馬路前方，並不是很遙遠的燈光下，兩個影子在光暈中緊緊的擁抱著，親吻著……
那透明的光環像是瓊瑤劇裏麵微微的細雨絲一般，將男女主角烘托得仿佛神靈一般的不可褻瀆，整個畫麵如同童話一般的美好。
看著自家兄長和未來大嫂上演的這一幕，穆齊還真是哭笑不得。
不過，這也並沒有影響他原本的打算，正好路過一輛出租車，攔著車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震耳欲聾的酒吧，燈紅酒綠的液體，舞池裏麵更是充斥了搖曳生姿的各色人群。
穆齊無視於酒吧大門上的未成年人不準入內的文字，朝著酒吧的吧台毫不猶疑的走去，那樣子熟練的就像是一個常年混跡此種場所的不良少年一般。
而他確實也並不是沒來過這樣的地方的。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吧台上，陳多貝爛醉如泥的趴在那裏，手中還死死地握著一個酒杯，卻是怎麽也不肯鬆手。
“她一直叫著你的名字，說什麽也能不肯離開這裏，我實在沒辦法了……”蘭妮無奈的攤手解釋。
因為酒吧的小費和提成確實是相當可觀的，所以一放暑假她就毫不猶豫的來這裏做兼職了，尤其陳多貝作為這個酒吧的股東之一，她在這裏打工也不會有多餘的麻煩和騷擾。
剛放暑假的時候，陳多貝還會經常來看看她，可是後來她有老長一段時間都沒來，那個時候她自己也有些麻煩，實在也關心不了這麽多，現在好不容易她平靜了。
再一次出現在她麵前的陳多貝卻是低靡不堪的，她今天是特地來買醉的，醉酒之後她更是將自己心中所有的故事都吐了出來。
包括她母親已死的事實，以及她父親養小三的事情……
那個高高在上的富家女，好像在一夕之間被人從天堂打入了地獄，這極致的差距和碰撞之中，她幾乎摔成了骨頭渣子。
蘭妮心疼之餘也是不解，芸芸眾生為何她單獨叫著穆齊的名字呢？
狐疑的目光像是生了刺一般的鎖在穆齊的身上，蘭妮很想知道，他們倆之間發生了什麽。
不會是陳多貝老牛吃嫩草……
然而穆齊卻並不打算解蘭妮的疑惑，他一把奪過陳多貝手裏的被子，隨便拍了拍她的臉道：“喂，你怎麽樣啊？”
陳多貝像是突然間有了神識一般，睜開渙散的眼睛看著他，微微笑道：“你來了啊，你終於來了，我都等你好久了呢，你為什麽現在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