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世安公子
初試是考試當天直接出結果的,考生可以考完在原座位等待,也可以回家去等結果,學院會將結果以信件的方式送出。
初試考的是詩詞典籍,難度並不算大,通過初試的學子不少。方蘭舟、林謹彥、白朮、蘇利都在其中。複試則要考政治策論,通過初試的學子不敢鬆懈,結果公布后便都匆匆回家溫習。
哥哥進去考試的時間不長,我並未提前回府,而是一直在馬車中等待。看見哥哥出來時臉上的笑意,無須多問,我便知曉他通過了初試。
白朮和哥哥並肩而行,剛剛走出書院大門口,便有人從后跑來扯住白朮的衣袖。來人是蘇利,蘇利見白朮也通過了初試,追出來對白朮說,「你別以為通過初試你就是什麼讀書人了,背兩首古詩詞有什麼難的,誰知是不是林謹彥泄題給你了。難的是複試的策論,到時你是什麼妖魔鬼怪便原形畢露了。」
白朮聽見他的話,不怒反笑,「我若是妖魔鬼怪剛才在內里便將你拆骨入腹了,還由得你在這裡叫囂。」白朮的目光在蘇利身上從上掃視到下,輕笑一聲開口,「你不也是個成精的螳螂么?」
因著在學院門口,白朮和蘇利的爭執圍觀的人不少。聽完白朮的話,圍觀人群皆捧腹大笑,蘇利則被氣得一口氣沒提上來。
這蘇利兩頰微微凹陷,眼眶突出,身材幹瘦,可不就是一副螳螂模樣嘛,我與丹青月白也被逗得捂著嘴嗤嗤的笑。蘇利的父親長得油水充足,大肚便便,偏生下蘇利是個骨瘦如柴的,一直到如今,京都中還有人在揣測,這蘇利恐怕並非他父親親生。
白朮說完便走,不給蘇利再次糾纏的機會,氣得蘇利指著白朮的馬車當街破口大罵。
回府的路上,哥哥向我講述了今日學堂中發生的事,旁的我倒不在意,我只是心疼我那方硯台。這桿紫毫筆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回到了白朮手上,我先前還為了謝他讓筆給我們而回贈了他一方上好的硯台,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哥哥結識到了兩位好友,我心中還是為他高興的。聽哥哥說起方蘭舟,遂想起這方蘭舟還是花清疏的未婚夫婿,我又開始發愁起該如何才能與花清疏單獨見面的事來。
時間是半點不等人,才一眨眼,兩天就過去了,這便到了複試的日子。這次哥哥沒有讓我陪同。相比前兩天的初試,這次學院門口更加門庭若市。各家的馬車橫七豎八的停在門口,父母親朋,兄弟姐妹都來送考,窸窸窣窣吵吵嚷嚷,叮囑聲、指導聲、訓斥聲此起彼伏。學子們臉上表情凝重,相比他們,無人來送考的林謹彥倒是一身輕鬆。 首發域名m.bqge。org
這次蘇利也沒有再作妖,大家順順利利的考完試,三三兩兩的結伴往外走。有人勾肩搭背相約酒樓吃酒,有人交頭接耳探聽他人虛實,有人高談闊論似胸有成竹,有人垂頭喪氣眼含淚光。方才還熱鬧非凡的書院,頃刻間便變的寂靜無聲了。
等待總是最煎熬的,未放榜的這五日,我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夜裡做夢都是書院放榜了,嘴角起了個大火泡。早上在阿娘處用早膳時,哥哥看到我這副模樣,笑的前仰後合差點摔了飯碗,被爹爹好一頓教訓。
終於等到了放榜這日,我拉著哥哥一大早便去書院門口等著,卻不想,還有人比我們更早。待我們到時,書院前的公告牌已經被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圍了個水泄不通。我在人群外層跑東跑西,蹦蹦跳跳卻還是一眼都看不到,我還要爬上路邊的石墩去看,丹青趕忙按住我,叫我注意儀態,我和哥哥只得先回馬車中等待。
臨近正午,前方的人才終於慢慢散去,我和哥哥走近前去,掃眼一看,榜首的位置赫然寫著方蘭舟。書院一共招收了15位學子,哥哥和白朮也在其中。蘇利卻並沒有上榜,當初他當眾諷刺白朮,不知如今看到這個結果,臉上顏色幾何。
我與哥哥正商議著該去何處慶祝,白朮的馬車才姍姍來遲。白朮今日穿了一身純黑色的袍子,袖口束起,平添幾分幹練。哥哥看到白朮的馬車便應了上去,見白朮下了車同他搭話,「世安,你怎麼來的如此之晚?」
白朮先沖我笑著點了點頭,而後回答哥哥,「路上突然想起有件事要辦,耽誤了一會。慎語可上榜了?」哥哥攔著他的肩膀,笑道「你與我日後要成為同窗了。」
白朮上前確認過榜單后,轉身問我們,「你們是要去慶祝嗎?不如由我做東,咱們去萬客來吃酒吧。」哥哥一口答應,我剛要回絕,便聽白朮說到,「聽說萬客來的水晶蝦餃,皮薄餡大,晶瑩剔透。一口咬下去,汁水衝破麵皮湧進嘴裡,那滋味恨不得把舌頭吞下去。」他說的太過生動形象,我忍不住吞下口水,最後還是跟著一起去了。
因著我不能喝酒,我們便點了幾個小菜,要了一壺碧螺春。這道水晶蝦餃確如白朮所說,我甚是喜歡。我端起茶杯,沖他二人一敬,「我以茶代酒,恭賀哥哥和白公子榜上有名。」說完便將茶水一飲而盡,他二人也學著我的樣子將茶水一飲而盡。
白朮放下茶杯,對我開口,「林小姐,我與慎語已成知己兄弟,日後也是同窗,你無需再稱呼我為白公子了。不如和慎語一般稱我為世安吧。」
我也不同他客氣,「行!世安公子,你也就直接叫我林惜吧,不用小姐來小姐去的了。」
我應了白朮的要求叫了他世安公子,但白朮看起來反而對我更疏遠了。這漂亮的男人都如此善變的嗎?
我們在酒樓用餐時還聽到了關於蘇利的消息,聽說他在看到自己落榜后失魂落魄,便吩咐不許家丁小廝跟著,想要自己走走。而後不知被誰給打了,在路邊整整躺了一個時辰。最後還是他爹看他許久未回遣人去尋,才將他發現帶回家醫治的。
我偏頭看向白朮,心想這事不會是他做的吧。他彷彿心有所感似的,也抬起頭看向我。眼波流轉間,我低下了頭,躲避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