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先發製人
眾人皆是一怔，西施的竹筷懸在了半空中：“師兄的好意我心領了，在這會稽城中，西施有住處，又何必來叨擾師兄。”
範蠡夾了塊豆腐在她碗裏，說道：“一則你一個人住著我不放心，來我府裏也和朝露她們有個照應；二則這大夫府大，房間都有二十來間，左右是空著。”
範蠡一直愛慕西施，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喜歡。
那份深情一直被他掩藏在心裏，直到今日，他認為如今的他已有足夠的權勢地位，能夠配的上她。也有足夠的能力，能夠保護得了她。
他才敢想，一輩子和她在一起，不管生老病死。
這一次，西施臉紅了，朝露勸說道：“姐姐，你就過來和我們一起吧，如今蠡哥哥當了士大夫，我們一起輔助他好不好？”
西施不知可否，方紅立即吩咐家丁道：“王伯，你安排人去把西施小姐家裏的東西都搬了來。”
“好的！”
當了越國的士大夫之後，範蠡又讓人回楚國，將他父母都一並接了來。
他們一起生活在府裏，每天有說有笑的，恍若天倫。
範蠡的許多想法也得到了勾踐得認可，得已順利實施，比如大力發展漁牧業、鹽業等等。滿腔的抱負終於得已實施，範蠡為此心存感激，心中暗暗決定。以後哪怕是刀山火海，他都要跟著越王，絕無二心。
和西施、朝露他們的相處，自然的如同家裏的親人一般。
範蠡很喜歡這樣的感覺，多麽希望，能一直這樣，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
可是，割裂下的炎黃大陸，所有的平靜都是暫時的，總有一天，會有人打破這平靜。
就比如，吳王夫差，在越國邊境屯了重兵的那一刻起，越國上下便如同一團亂麻。
範府裏也因此而吵吵不安。
方紅將金銀珠寶都收拾進了包裹，跟範蠡他們說道：“我得把這些都找個安全的地方埋起來，馬上要打仗了，萬一我們輸了，至少還有個後盾，不至於流落街頭。”
“呸”朱梵懟他道：“我們有五將軍，還有兩大夫，再加上我們的大王又是明君，怎麽可能輸？”
朝露前些日子忽對兵法感興趣，範蠡就給她指點了一二。
要在從前，她肯定會附和朱梵說的，但在理解通透了四卷孫子兵法之後，想法明顯變了。
她仔細分析了目前兩國的優劣勢道：“首先，就敵我雙方實力來說，吳國自從有了孫武的輔佐，就已是兵強馬壯，軍隊數量是我們的兩倍。其次國力上來說，吳國經過兩代君王數十年的沉澱，物阜民豐。而我國，近年雖也在不斷發展，但軍事實力，國力都比不上吳國。如果硬戰，我國獲勝幾率極低。”
範蠡認為有理，讓她繼續分析下去。
朝露頓了頓，又道：“我的主張是，繼續發展，待國力足夠強盛之後再打不遲。”
朱梵反問道：“那若是吳國要侵略呢？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朝露道：“我們可以采取迂回拖延的戰術，吳國大軍壓境，長途奔襲，即使帶足了糧草也不可能支撐很長時間。消耗到他們糧草空虛之時，他們必然自亂陣腳，這時我們再出擊，獲勝的幾率要大得多。”
範蠡認同地點頭稱讚：“朝露妹妹分析得頗有道理。”
朝廷上，分為兩派，一派是主張打的激進派，一派主張和談的迂回派。
範蠡與文種皆屬於迂回派。
兩派在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麻煩的是，勾踐似乎更傾向於主動出戰，先發製人，速戰速決。
任範蠡和文種如何勸說，他都不置可否。
那日，範蠡憂心忡忡地回到府裏。
西施一眼看出他的不悅，就問他：“師兄，我看你情緒不悅，可是越王想戰？”
範蠡蹙眉，點了點頭。
朝露大驚道：“就連蠡哥哥與文種大哥都勸不動大王嗎？”
範蠡道：“或許是因為越國被吳國壓製得太久，朝中眾人的情緒都壓抑到了頂點。如今越國經過幾年的發展，國力又增強了不少，再加上先前靈姑浮大夫打拜過吳國。所以他們就認為，我國出軍，一定能取得勝利。”
“驕兵易敗。”朝露臉上也是瞬間愁雲密布，又道：“當大家都有這樣的想法，認為自己一定可以告捷時，便已經輸了一半了。蠡哥哥，你和文種大哥一定要想辦法阻止啊。”
範蠡搖了搖頭：“有的時候，君王的意願很難忤逆，哪怕是最被器重的臣子，終究也是無能為力。”
西施反問：“我瞧那越王應當是頭腦清醒，聽得進諫言之人啊。”
他的確如此，知人善用，頭腦也清醒，較之楚王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可是，範蠡知道，他胸中的抱負也是其他國軍所不具有的。
盡管他口頭上從未提過什麽稱霸天下的話，但是範蠡能感覺出，他的理想遠不止如此。
抱負如此，又被迫壓抑了這麽多年，他肯定有不甘，即使是碰到頭破血流，他也勢必要去試一試的。
範蠡歎息一聲：“有些執念，沒那麽容易改變，我和文種義兄再去勸誡試試吧。”
他約上文種，再次進了越王宮。
他們將利弊、短板悉數給勾踐分析了一遍。
不料，勾踐還是決定要戰。
那麽範蠡身為人臣，也隻能是食軍之祿，行忠君之事。既然要打，他就沒有退縮的道理。
點將台前，勾踐親自掛帥，文種、範蠡為左右副帥，靈姑浮的五個徒弟為將軍。
點兵三萬餘人，決定迅速趕往吳越邊境，速奪姑蘇。
範蠡帶領西施、朝露、方紅隨大軍前往前線。而留朱梵、文斧留守會稽城。
大軍浩浩蕩蕩，連夜出發。
越王勾踐意氣風發，鬥誌昂揚，金絲龍獸仰天咆哮，歡呼雀躍。
五位將軍各持歐冶子當年所鑄的五把寶劍：湛盧、巨闕、勝邪、魚腸、純鈞，劍氣逼人直衝雲霄。
隻不過短短兩日，大軍便已經抵達了姑蘇城外。
越王下令，快攻姑蘇，率先入城者，賞金千兩。
一時間，風聲雷動，兵士們爭先恐後地持著武器就往裏麵衝。戰鼓聲起，戰旗飄揚，戰場上風蕭馬嘶，山呼海嘯，巍巍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