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再見故人，故人再見
三人說笑一陣，就在這時，一望無垠的蔚藍大海忽然起了變化，郎朗白日，一陣白蒙蒙的霧氣浮騰而起，自東而來，如一麵巨網，最終將整個大海籠罩。
??森柏的霧氣如潮水般襲來，無名、不虛神情皆是一變，這等變化非比尋常，能引起這種變化的人，更是不一般。
??片刻之後，整個世界已經化作了純白。陽光熾熱而濃烈，卻照射不透這純白霧氣，空氣變得極其潮濕，蘊含著淡淡的海水鹹味。
??葉鋒麵色不變，叮的打了一個響指，微笑的道：“故交再見，豈能無酒？這酒水雖然平常，但蘊含的情誼卻決不尋常。”
??說笑間，他手中已經出現一個青花瓷細頸酒壺，另外一隻手則出現了三隻酒杯。
??聶風、步驚雲現在是沒有資格同他們喝的，輩分不夠，不虛卻是不喝酒的，所以三隻酒杯足矣。
??“咳咳……”一聲幽幽輕歎自純白濃霧中響起，聲音極其蒼老，經曆了無盡歲月的打磨。
??凡人壽命不過幾十，即將出現的人卻是活了兩千多年的老不死，用“無盡”來形容他所經曆的歲月，不是誇大其詞，而是再恰當不過的實話實說。
??不虛麵上露出欣喜之色，合十欣然道：“晚輩不虛，見過笑三笑前輩！自近二十年前一別，不料竟有再見之日。”
??沒錯，來者正是與葉鋒、不虛有過一麵之緣，並且將萬道森羅和森羅萬象傳於葉鋒的笑三笑，十二驚惶之首。
??據聞，一旦十二驚惶現世，便將給世人帶來大災難，這是那位百曉狂生的評語，餘下十一驚惶暫且不論，單單這十二驚惶之首來說，卻是可笑之極。
??笑三笑不過是誤飲了龍龜之血，這才長生不老，百曉狂生憑著以訛傳訛，自己明明連笑三笑的名字都不知曉，隻憑借那些道聽途說，添油加醋的故事，就硬生生製造出他這個大恐怖出來，實則其人內心良善，隻要接觸過便會發現，其人是有大智慧大慈悲大擔當之人。
??無名從未見過笑三笑，卻從不虛那兒聽過這一位傳奇的故事，麵上亦是流露出三分欣喜。
??“兩千年來，老頭子見過的青年才俊也不少了，帝釋天算一個，‘神’算一個，甚至就連現如今盤踞在少林木人巷中的‘魔’也算一個，但卻不得不承認，你帶給老頭子我的驚喜是最大的……嗬嗬，僧皇果然沒有說錯，老頭子現在確定你就是僧皇口中那個最大的變數了……”
??輕讚聲中，笑三笑矮小、肥胖的身軀自濃霧中顯現出來。
??隻見他臉上滿是老年斑，皮膚鬆弛，彎腰駝背，須發皆白，虛弱的好似一陣風便能將其吹倒，若非那一雙眼睛仍舊鋒銳、澄澈，怕沒有任何人相信，此人便是十二驚惶之首的笑三笑。
??無名、不虛立即拱手寒暄：“晚輩無名（不虛），見過笑三笑前輩！”
??笑三笑微微輕笑一聲，隨意擺了擺手，算是還禮，目光仍舊鎖定在葉鋒身上。
??葉鋒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玩笑的打趣道：“前輩，晚輩臉上可沒有東瀛，千秋大劫源頭在那兒，你就算要看，也應該盯著那兒吧？”伸手朝東瀛的方位一指。
??笑三笑嗬嗬一笑。
??隨後，風雲兩人也從船艙中走了出去，皆是激動萬般，畢竟不是誰都這麽好運，能見到傳說的。就算是不哭死神，麵上情緒也是變了變。
??實際上，步驚雲來自神之一族，葉鋒未成這個世界變數之前，風雲才是這個世界的天選之子，笑三笑與這兩人都有著千絲萬縷的幹係，兩人或許也並不是第一次見到笑三笑，說是第一次，大抵唯有這次才是本尊，以前笑三笑皆是以馬甲現身，並且還沒能成功阻止千秋大劫。
??風雲二人自動站在一旁，甚至無名、不虛亦是，隻有葉鋒、笑三笑坐著吃酒。這世上唯一能引起笑三笑注意的，隻是千秋大劫。毫無疑問，他此次現身，也是為這一點而來。
??葉鋒大致將千秋大劫的本質說了一下，所謂千秋大劫，實際上不過是兩個字……戰爭！
??他們先前的種種，仍舊屬於江湖範疇，但是現在有人在東瀛暗中操控著一切，將中華、東瀛兩個國家推向不可調和的對立麵，一旦爆發戰爭，那就不是江湖事，而是囊括中華、東瀛兩個國家所有百姓的毀滅性大事。
??聽葉鋒說罷，笑三笑靜默良久，方才輕輕歎了一口氣：“戰爭，果然跟老頭子預料的不差，能被稱為千秋大劫的，恐怕也隻能是戰爭了。葉小弟，你找出幕後推手了麽？”
??葉鋒喝了一杯酒，笑了笑道：“前輩也說了，本人就是僧皇口中那個最大的變數。此行過後，千秋大劫便將消弭。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次一問呢？安心等待這場大戲的落幕豈不快哉？”
??笑三笑兩個眼球往中間稍微擠了擠，再度沉默半響，麵上浮現極其蕭瑟、蕭索的神色，輕歎道：“其實這一切的罪孽都是因老夫而起，是吧？”
??“別自作多情了……”葉鋒忽地嗤笑一聲，冷淡的道。
??笑三笑一愣。
??葉鋒麵上帶著三分嘲弄的道：“天下共有四大瑞獸，首推青龍，其次鳳凰，再次龍龜，最後則是火麒麟。你隻是喝了龍龜之血，徐福卻吞了鳳凰，殺了青龍，而我更是將火麒麟消化得毛都不剩，並且現在七枚龍元也都在我手上，你覺得這一切僅僅隻是因你而起？你隻不過是開始，而我才是結束。”
??頓了下，葉鋒神色變暖，輕聲道：“這世上有許多人，男人女人，自出生以來，便希望能活下去，甚至是長生不老，生命非常可貴，但是，有的人是不該活著，隻應該死的，而有的人卻是應該活下去的，晚輩以為前輩是屬於後者，所以放下肩上的擔子，不妨去做一做你以前從未想過的事……至於其他的，做錯了事就該付出應有的代價，不一定需要前輩親自出手，隻要他們得到自己該得到的代價，誰來都一樣，前輩以為呢？”
??笑三笑驀地呆住，頗受震撼地瞪了瞪眼睛，陷入到沉思之中。
??足足靜默半響，他忽然仰天哈哈輕笑三聲，朗聲道：“在我小時候，家裏很窮，連一串糖葫蘆也買不起，哦，那時還不叫糖葫蘆，叫什麽現在已經忘了。所以那時對我來說，最幸福的事就是買一串糖葫蘆來吃，待長大一些，最大的願望就是做一個賣糖葫蘆的，我忽然發現自己很喜歡看到聽見別人的笑，尤其是小孩子的笑。三笑之名，也因此而來。對我來說，天下最幸福的事，莫過於此。後來卻不幸卷入種種因果，道義所在，責任所在，不得不承擔自己應當承擔的義務，再沒有時間去做這些無聊的事。那時限製我實現兒時理想的，反倒是自己的能力。不過現在，我覺得自己應該有時間了。”
??哈哈輕笑聲中，笑三笑轉過頭來，凝望葉鋒，雙眸泛著難以言喻，不可描述的神光——那是他從未有過的情緒，微笑問道：“葉小弟，你覺得呢？”
??葉鋒欣然道：“我覺得你應該立刻馬上去做冰糖葫蘆。”
??“不錯，不錯。”輕笑讚同聲中，笑三笑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濃霧也漸漸消失，茫茫大海，蔚藍天際重新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氣氛安寧、和諧。
??無名、不虛在驚詫刹那的錯愕過後，麵上也浮現絲絲笑意。
??微笑，這個時候，隻要微笑就好了。
??自今以後，世上再也無人瞧見過笑三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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