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地窟（二）
古德鼻子抽動了一下，一股刺鼻的味道直衝腦門，幹嘔了一聲：“這他媽什麽味？”
??仔細一看，原來是盧瑟已經嚇得尿了出來，再看看盧瑟的胖臉已經扭成了一團，一對小眼睛和小鼻子齊刷刷流出了液體。
??“咦！”嫌棄地把盧瑟丟在了地上，生怕盧瑟的鼻涕和淚水沾到自己。
??被扔在地上的盧瑟也是馬上跪在了地上，磕頭如搗蒜：“神使大人饒命，神使大人饒命！”
??聽著盧瑟顫抖的聲音古德恢複了一臉笑容，對著足奇說道：“把這小胖子給我捆起來，帶到地窟。”
??朦朧中，黎七聽到了孩子的歡笑聲，一縷不算刺眼的陽光把他喚醒，溫暖的感覺格外舒適，這讓他不願醒來，就好像在這陽光下沐浴著就是他活著的意義。
??“呼！”猛烈地吸入了一口氣，那種舒服的感覺瞬間消失，渾身上下傳來的酸痛讓黎七有些透不過氣來。
??“你醒了。”
??身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嚇了黎七一跳，轉過頭去卻看到了一個非常英俊卻十分陌生的臉。
??“你是伊卡？”有些難以置信，這是黎七見過伊卡的第三個形態了，相比較活人變成鷹，這一次黎七倒是適應了不少。
??“這裏是哪？”見伊卡點頭回應自己，黎七馬上環顧了四周。自己算是躺在了炕上，上麵有幾件肮髒的獸皮應該算是被褥，四周圍的牆凹凸不平，像是被人鑿出來的，就連黎七身下的炕也都不算平整。
??黎七的第一反應這裏是監獄，而且是環境差到了極致的監獄，一股難以形容的怪味道始終在鼻子周圍打轉。黎七猜想自己和伊卡肯定是被人抓進了監獄，他還清楚的記得在昏迷前自己曾經做過的蠢事。
??“這裏是地窟。”說完伊卡看了足奇一眼，足奇很識趣地向黎七大概說明了到達地窟之前的情況。
??雖然足奇基本上是一筆帶過的描述，但其中的凶險黎七卻是聽得出來。
??“對不起啊雕兄，我實在是不忍心看那小女孩……”
??“你不必向他道歉，因為我們現在活得好好的。”
??黎七尋聲望去竟然是那個好色老板，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黎七身邊的不遠處。而那個被自己救下的小姑娘在古德的懷中睡得很香甜。不知為什麽，看到這個小女孩甜美的睡相黎七就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很值得。
??“他應該道歉，因為他的舉動差一點就害死了我，包括他自己！並且讓我們淪落到了這裏！”
??“如果不是他救了足奇一夥人，我們也不會有落腳點。”
??“他的善良隻會害了他自己，這裏是哪裏？在這裏不需要他這種……”
??“夠了！”
??黎七突然沉聲打斷了伊卡和古德的爭吵，伊卡和古德的目光同時投向了黎七。
??被兩大神使注視著，那種壓力要是換成一般人恐怕早就跪倒在地。
??隻見黎七指了指睡著了的小女孩道：“別打擾孩子睡覺。”
??“我去……”
??伊卡和古德同時鄙視了一聲之後便轉過身去誰也不再理誰。
??見氣氛有些尷尬，足奇說道：“魂使大人一定餓了吧，我去準備點食物，馬上就回來。”
??不一會的功夫，足奇帶著食物走了進來。黎七確實是餓了，一邊聽著足奇講述的經過一邊開始吃著他帶來的實物。
??這裏的實物真的難以下咽，硬邦邦的饅頭就算是用水順著下咽都會刺痛食道，相比之下，伊卡島上那些奇怪味道的食物反倒成了人間美味。
??聽完了足奇的講述，黎七越發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衝動了，但就像古德所說的那樣，黎七所作所為都是源於他的本能，如果當時真的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孩子被推下了島，那黎七這輩子怕是都無法安生。
??很可能是因為食物真的很難吃，也很可能是懷著對伊卡的愧疚，剛剛才吃了幾口黎七就覺得自己已經飽了。喝了幾口水，發現這水也是非常渾濁，甚至裏麵還能看到一些沙礫。
??表情非常痛苦地放下了食物道：“對不起雕兄，我以後不會再這麽做了。”
??伊卡沒有說話，他很清楚，一個人是很難改變的，黎七在為壞的結果而道歉而不是為他的所作所為而道歉。其實就連伊卡也不知道黎七的所作所為到底是錯還是對，所以他並沒有接受黎七的道歉。
??一旁的古德拿起了黎七剩下的饅頭啃了一口，然後皺著眉問：“就算這裏是地窟也不至於連個像樣的食物都沒有吧？”
??足奇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道：“神使大人，小的怎麽敢用一般的食物糊弄您，實在是家裏不剩什麽了，那些王八蛋島衛兵三天兩頭來搜刮一次，現在能吃的也隻有這些東西了。”
??足奇說的都是實話，雖然他也知道黎七跟他一樣是遺民，但足奇對黎七可是比伊卡和古德還要尊敬，從兩個神使對黎七的態度就不難看出，這個長相清秀卻有著一對凶狠雙眼的小夥子肯定不是簡單的人物。就連這個硬得像石頭一樣的饅頭都是地窟中僅存的幹糧了。
??古德說這些話不是為了敲打足奇，而是借機引出另一件事情。
??“這麽說來，鐵拳文斯和女屠維娜的戰役真的很焦灼咯？”
??足奇連忙回應道：“這種事情其實我也是隻知道一點，不敢瞎說，對了，盧瑟的地位不低，您問問他，沒準會知道。”
??一想到盧瑟那難聞的味道古德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但還是無奈地起身朝著關押盧瑟的房間走去。
??古德這一起身伊卡和黎七也都跟著走了，伊卡和古德的想法一樣，而黎七則是好奇這地窟到底長什麽樣。
??走出屋外之後黎七發現，外麵跟屋內一樣的悶熱，而且光線非常暗淡，僅有上方射下來的幾道光線算是整個地窟的唯一光源了。
??黎七明白了這裏為什麽被稱為是地窟了，因為在這裏就是浮空島的中心，也就是地下。這裏幾乎沒有什麽空氣流通，到處都是一股子難聞的氣味。
??地窟的空間其實很大，但因為沒有光線的關係這裏大部分的地方都處在黑暗之中，沒有光源根本無法抵達那裏。而被光線照射的地方被建成了建築物，以光源為中心，建築物建的十分密集，地勢也相對較高，但無一例外，所有的房屋都是在島本身的基礎上開鑿出來的，黎七所在的位置是地窟較高的位置，基本上對整個地窟一覽無遺。
??這個地方震撼了黎七，在他看來這個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可以生存的地方，雖然身在此處無法看清地窟村落的全貌，但黎七可以肯定，如果看得到的話，這裏一定像蟻穴一樣。
??但住在這裏的可是人不是動物，同樣生而為人，憑什麽那些島衛兵可以住在舒適的地麵而這些遺民就要生活在蟻穴一樣的地下。
??死死地握緊了拳頭，黎七告訴自己，如果自己能夠做到的話，他一定不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了黎七的思緒，轉過身來發現，咳嗽的人竟然是足奇。
??見黎七向他投來關切的目光，足奇嚇得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大聲咳出來。
??“既然你是這裏的家長，那為什麽當時普奇尼要下令處死你？”經過足奇對這裏的介紹，黎七大概了解了這裏，就連地窟也有著等級之分，足奇是家長所以他的家住在最上麵，享受著最多的陽光和最新鮮的空氣。同時黎七也不明白，一個家長對地窟可是非常重要的，即便浮空島對地窟有著絕對的控製權，但隨隨便便就處死家長怕也不太符合規矩吧。處於好奇，黎七對足奇問道。
??“咳咳，那是因為我們一家人都得了瘟疫，為了保住我的妻子和孩子，還有我的老父親，我選擇讓我自己替他們三個去死。以一換仨，這買賣值了。”
??“瘟疫！”黎七嚇了一跳，難怪那個小女孩和其他的人都在不停的咳嗽。也難怪，這裏的衛生環境讓人堪憂，再加上空氣不流通。以及吃不飽的情況下人的抵抗力很弱等，種種因素加在一起，這裏會有傳染病一點也不意外。
??一旁的古德和伊卡確實毫無反應，因為他們是靈能者，疾病已經不會發生在他們的身上了，所以他們毫不擔心瘟疫。當然，如果是中毒就另當別論了。
??“咳咳……”
??足奇的咳嗽越來越劇烈，雖然捂住了嘴巴，但咳嗽還是無法止住，在咳嗽幾次之後，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流了出來。
??“你沒事吧？”黎七下意識地扶住了足奇卻發現他的身體滾燙，竟然已經發了高燒。
??被黎七扶住了身體，足奇嚇了一跳，趕緊退後了一步就要跪下。但是被黎七抓住了胳膊讓他動彈不得。
??“都什麽時候了還忘不了下跪？人一但跪久了就再也站不起來了。”黎七痛心疾首，卻發現足奇還是跪了下去。
??看著病重的足奇，又看了看一旁膽怯地看著自己等人的一群村民，黎七一臉難以置信，他寧願相信這隻是還未醒來的噩夢。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才會讓未來變成這副模樣？
??“是我的錯嗎？還是中庭世界的錯？”黎七在心裏不停地發問，卻沒人來回答。
??拍了拍黎七的肩膀，伊卡說道：“人是不會輕易發生改變的，不過那個好色老板那或許會有些好東西。”
??“你……”古德和伊卡好像八字不合，相互看著就不順眼。但這一次古德隻是哼了一聲，然後在口袋裏摸索了一下，一包紙袋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上，隨手一丟就進入了黎七的懷中。
??“這是給靈能者解毒用的，藥效太猛，讓他們兌水服用吧。”說完，古德鑽進了關押盧瑟的房屋之中。
??看著古德關上了房門，黎七微微一笑，然後扶起了足奇對他說道：“聽到了嗎？把這副藥給有需要的人喝了，他們應該馬上就會好起來。”
??雖然黎七的聲音不大，但周圍的人紛紛跪倒在地，一邊哭著一邊高呼道：“魂使大人萬福！魂使大人萬福！”
??聽著眾人的歡呼聲，黎七第一次感覺自己給這個世界帶來了什麽，那種感覺讓黎七覺得非常幸福，似乎第一次找到了他存在於新世界的意義。
??阻止了還想說些什麽的足奇，黎七享受著這種幸福的感覺走向了剛剛古德進入的房間。
??“咣。”房門突然打開把黎七撞翻在地，古德一個閃身從裏麵蹦了出來。
??“太臭了，快來個人幫忙處理一下。誒？黎七你怎麽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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