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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185】神勇小望舒(一更)已修

  望舒在桐院見過荀蘭,知道她是自己爺爺的夫人,她還不大能理解夫人的意思,她爺爺與外公差不多的年紀,這個夫人卻和娘親差不多年紀,莫非夫人就是爺爺的女兒嗎?

  望舒眨巴著眸子,若有所思。


  荀蘭溫柔一笑:“在想什麽呢?”


  “在想你是誰呀。”望舒誠實地說。


  荀蘭緩緩地蹲下身子,素白裙裾如一團祥雲,讓整片垂柳碧波都多了幾分仙氣。


  她定定地看著望舒,眼神溫柔:“你覺得我是誰?”


  望舒想了想,食指點著下巴道:“姐姐?”


  荀蘭輕輕地笑了,抬手,撫了撫她鬢角的發:“我不是你姐姐。”


  “那你是誰呢?你為什麽和我爺爺住一起?”望舒問。


  “我是……”荀蘭頓了頓,說道:“你可以叫我夫人。”


  “哦。”


  這個她早就知道嘛!

  荀蘭溫柔地問道:“你剛剛在河邊做什麽?”


  望舒道:“救人呀!石頭姐姐掉進河裏,我把她救起來了!”


  總記不住人名的望舒,十分順利地將石榴變成石頭了。


  荀蘭輕柔地說道:“你隻是小孩子,貿貿然去救人,會很危險的。”


  “哦。”


  望舒鼓了鼓腮幫子。


  荀蘭的手撫上她臉頰:“你說你要是不小心掉下水怎麽辦?你會鳧水嗎?”


  望舒搖頭。


  荀蘭的聲音,如垂柳照在水麵的剪影,柔柔的,帶著一絲別樣的冷清:“那就是了,你又不會鳧水,一旦掉下去,就再也爬不上來了。”


  望舒抱著小胳膊道:“爹爹會把我抱上來的!”


  “是嗎?”荀蘭微笑,美如盛開的花蕊。


  望舒不假思索道:“是呀!有一次哥哥掉下水,好多好多人下去找,是爹爹找到的!”


  荀蘭唇瓣微微地彎起:“你爹爹在上朝。”


  “哦。”


  好像她知道上朝是什麽似的。


  荀蘭探出手,蔥白的手指輕輕地拍了拍望舒的小肩膀:“所以你看,是不是很危險?這兒又沒有人,要是你腳底一滑,掉進了水裏,誰都不會發現……”


  “你不是人嗎?”望舒眨巴著亮晶晶的眸子問。


  荀蘭的手頓了頓,笑容依舊清淡如風:“我是仙女。”


  望舒睜大了眼:“哇!你是仙女啊,你是天上的仙女嗎?”


  荀蘭道:“不是,我是水下的。”


  “哦,你住水裏呀!”對孩子而言,沒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望舒看著碧波琳琳的湖麵,瞬間就信了她的家真的是在水裏,望舒羨慕得不行了,她也好想做仙女啊,仙女會法術,仙女不用上學,仙女可以想吃糖就吃糖,不怕小蛀牙,“仙女夫人,你會法術嗎?”


  “你要看嗎?”荀蘭反問。


  望舒剛想說要啊,可是想起來自己答應嬋兒姐姐要在恭房門口等她,悻悻地耷拉下了腦袋:“還是不要了,我要走了,再見啊仙女夫人。”


  言罷,垂頭喪氣地轉過了身,朝著恭房的方向走去。


  荀蘭的腳輕輕地踩在了望舒的裙裾上。


  望舒並不知自己的裙子被踩了,大踏步地往前走,她好像有點走不動,小手輕輕地一扯,荀蘭摔進了水裏。


  望舒聽到了落水的聲音,以為仙女夫人也回家了,回頭,衝在水中掙紮的荀蘭揮了揮手:“仙女夫人再見哦。”


  走了幾步,想起了什麽,回到岸邊,將撲騰掙紮的荀蘭抓了起來,“仙女夫人,你明天再表演法術給我看吧,我回去和我娘親說一聲,她答應了就好啦,我和哥哥一起來看,就這麽說定了哦。”


  荀蘭嗆了水,一句話說不出來,好容易得了呼吸,正要喊救命,就被望舒按進了水裏。


  望舒絕對沒有惡意,隻是想送仙女夫人早點回家啦。


  荀蘭在水下死命地掙紮。


  望舒又把她抓了起來:“對了,仙女夫人,我剛剛忘記告訴你了,我家小白也要來看的。”


  荀蘭大口大口地呼著氣,一把抓住了望舒的手腕。


  望舒軟軟糯糯地說道:“不用舍不得我啦,我要回去吃飯了,你也快點回去吧,記得我們的約定哦,明天不見不散喲。”


  語畢,再一次地將仙女送(按)回(進)了水裏,這次用了全部的力氣,仙女夫人果斷被沉下了水底。


  我真是一個熱心的小姑娘!

  望舒心想。


  送了仙女回家,望舒心情棒棒噠,哼著小曲兒,一蹦一跳地走了起來。


  “望舒!”


  咦?

  誰在叫她?


  望舒轉過身,沒人呀!


  “這邊!”


  望舒原地轉了個圈,總算看見是誰了,大眼睛一亮,噠噠噠噠地跑了過去:“姑姑!”


  姬婉可是被這小姑娘撞怕了,見她朝自己飛來,身形就是一閃,移到了一旁。


  她這麽一移,身後的林書彥遭了秧,林書彥想躲都來不及,睜大一雙眼,被直直地撞飛了出去……


  荀蘭在水下掙紮,拚盡了全力,總算抓著水草浮出了水麵,然而不等她喘過一口氣,就被一個不明物體砸中,咚的一聲沉了下去。


  林書彥被望舒那麽一撞,腦袋都懵了,他隱約覺得自己好像砸到了個人,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又什麽都沒有——


  然而等他打算往上遊時,又有一隻冰涼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腳脖子!


  林書彥一直有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鐵麵無私、威風凜凜的大理寺卿,其實是個怕鬼的乖寶寶。


  林書彥低頭一看,正巧看見一頭隨波而動的頭發。


  剛剛還以為是水草呢!

  這一定是個水鬼!

  天啦!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來一趟姬家,居然被水鬼纏上了!


  被水鬼纏上的林寶寶嚇壞了,抬起一腳,踹上了水鬼的腦袋,水鬼被蹬開了,林寶寶奮起上遊。


  水鬼又纏上來了!

  還不怕死地揚起了那張可能會嚇壞林寶寶的臉。


  林寶寶才不要看!

  林寶寶一腳瞪了過去!

  正中水鬼的鼻子,鮮血流了一路。


  鬼是不會流血的,奈何逃亡中的林寶寶沒注意到這一異樣,他隻想趕緊逃回婉婉的懷裏!

  岸上,望舒十分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姑姑,我把姑父撞下水了。”


  姬婉雲淡風輕道:“沒事,你姑父識水性。”


  識水性的姑父遊上了岸,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想要從水裏逃走,要知道他娘是江邊長大的,他童年在外祖家可沒少下水,但有了今天的慘痛經曆,他恐怕這輩子都不敢再下水了!


  林書彥抱住了姬婉,委屈地說道:“婉婉,下麵有水鬼!”


  姬婉看了他一眼,好氣又好笑地說道:“別瞎說,姬家哪兒來的水鬼?”


  “真的有!她還抓我腳脖子!你看,都給抓腫了!”林書彥扯了扯褲腿兒,露出白玉般的腳踝。


  腫不腫的,姬婉看不出來,倒是真的青了一塊,莫非真是水鬼?


  望舒睜大眸子道:“不是水鬼啦,是仙女夫人。”


  姬婉嗔道:“小孩子淨瞎說。”


  “沒瞎說啦,我真的看見了!我還和她說話了!”


  “啊啊啊!水鬼——”林書彥突然大聲叫了起來!


  “哇哇哇!仙女夫人!”望舒也大聲地叫來。


  姬婉看著在水麵上掙紮的身影,眉心一蹙,什麽水鬼?什麽仙女夫人?分明就是……他爹的小老婆,荀蘭!

  荀蘭被撈上來時已經不省人事了。


  鼻青臉腫的,林書彥踹的。


  頭發禿了好幾塊,望舒揪的。


  林書彥與望舒低下頭,像犯了錯被抓包的孩子,排排站,手放好。


  姬婉瞪了二人一眼:“你們……你們真是……”


  二人心裏苦啊。


  望舒:我又不知道她是個假仙女。


  林書彥:我也不知道她是假水鬼。


  姬婉當然不會認為他們是故意的,先說望舒,一個孩子懂什麽呀?是她自己不要臉地說什麽自己是仙女,望舒還這麽小,肯定就相信她咯。


  再說林書彥,他自小怕鬼,當時的情況,會誤會什麽也正常,誰讓她一上來就抓人腳脖子?換誰誰不怕呀?


  姬婉著急替兩個小活寶脫罪,倒是沒去懷疑荀蘭什麽了。


  姬婉親自將荀蘭送回了桐院,說是親自送,其實就是找來幾個丫鬟婆子抬著荀蘭,跟著她一道上桐院罷了。


  姬尚青一貫寶貝這個小嬌妻,姬婉恐他生望舒與林書彥的氣,壓下對姬尚青的不滿,嘴甜地講了一大堆好話,總算把這件事壓下了。


  隨後姬婉將濕噠噠的林書彥帶回了明月樓。


  明月樓是專為姬婉建的小繡樓,姬婉出閣前其實是住在桐院,後麵桐院來了個新的女主人,姬婉便讓人在弟弟附近建了明月樓。


  回明月樓的路上,望舒的小臉墜墜的,小眉頭皺成一團,情緒特別的低落。


  “怎麽了呀,望舒?有什麽不開心的?”姬婉問。


  望舒低低地說道:“我闖禍了,娘親會生氣的。”


  姬婉就道:“她生氣了會打你嗎?”


  望舒搖頭。


  姬婉笑了:“不打你你怕什麽呀?”


  “她會不讓我吃糖的。”比起不能吃糖,望舒寧願被娘親揍呢,反正揍了她又不疼。


  姬婉捏了捏她小臉:“要不,你跟姑姑回去住幾天,等你娘親的氣消了再回來?”


  望舒眨巴著眸子:“這樣可以嗎?”


  姬婉笑道:“當然可以了!姑姑家有好多好多的糖,隨便你吃!”


  望舒吸了吸口水:“可是我不能離開娘親……”


  姬婉:“糖葫蘆、椰子奶、紅棗凍……”


  望舒:“偶爾離開一下也沒關係。”


  耿直的望舒小朋友就這樣被狡猾姑姑拐走了!


  然後沒多久,半路的景雲也被壞姑姑“劫”走了!

  得知孩子被姬婉帶走,喬薇沒說什麽,也許京城的女人中,討厭姬婉的,一百個裏就有九十九,但這並不代表姬婉真的就是一個壞人,至少對冥修、對兩個孩子,姬婉真的好到了極致,就是招呼都不打一個便把人帶走了,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逃一般飛奔的馬車上,姬婉很高興,捏著兩個孩子的小臉,越捏越喜歡。


  林書彥古怪地問道:“我們不是來找喬氏看不孕症的嗎?”


  姬婉大囧。


  忙著搶孩子,正事兒給忘了。


  ……


  姬冥修下了朝回來,見喬薇獨自坐在房中,走上前,在她身側坐下,湊近她,問:“孩子呢?”


  突然起來的靠近,氣息一下子籠罩了她,有他身上淡淡的香氣,也有獨屬於他的男子氣息,很是好聞。


  喬薇的睫羽顫了顫,合上手中的賬冊,麵無表情道:“被你姐姐接走了。”


  姬冥修眉梢一挑,一抹喜色劃過了眼角,長胳膊一伸,搭在了她的椅背上,看上去,就像她被他納入了懷中一樣:“這麽說,隻剩我們兩個了?”


  那語調,該死的意味深長!

  喬薇的心裏有些發毛:“怎麽會?還有碧兒!”


  “哦,碧兒。”姬冥修的手指在椅背上輕輕地敲了幾下。


  剛走到門口的碧兒聽了那漫不經心的調調,不知為何,心裏打了個突,隻覺告訴她,她要是敢端著這盆清水走進去,就別想在好生生地走出來。


  碧兒抬起的腳,又收了回來,默默地轉身,回了自己屋。


  喬薇在屋子裏等了半天,沒等到自己叫的那盆水。


  姬冥修的胳膊始終搭在她的椅背上,手指輕輕地敲著,每一下,都好似敲在了她的心上,他另一隻手倒是規矩,把玩著扇墜子,如玉精致的指尖在扇墜的美玉上輕輕地摩挲著,一本正經的動作,卻不知怎的,就是透著一股別樣的誘惑。


  他翹著二郎腿,這姿勢換別的男人,或許不怎麽好看了,他做起來卻格外的慵懶,慵懶中又自有一分不羈的風流。


  他的頭微微仰著,喉結看上去,莫名有些誘人。


  “好看嗎?”他輕輕地問。


  “好看啊。”喬薇下意識地說道,說完,驚覺不對,眉心一跳看向了他眼睛,就見他一雙深邃如淵的眼睛,盈盈的全是笑意,喬薇尷尬地紅了臉,“我是說……扇墜子好看!”


  姬冥修含笑說道:“我也是說扇墜子,不然娘子以為我說的是什麽。”


  喬薇道:“沒什麽。”


  姬冥修輕輕一笑,摘了麵具,側過身子,冰涼的指尖,輕輕捏住她下顎,他長了一張全天下女人都無法拒絕的臉,隻是那麽看著,都會心慌意亂,他低頭,覆上了她軟紅的唇瓣。


  他唇上的味道也迷死人的美好,軟軟的,甜甜的。


  他淺淺一嚐,並未深入。


  喬薇抿了抿唇瓣。


  姬冥修笑:“娘子好像意猶未盡啊……”


  喬薇拿眼瞪他,說的好像你不是似的。


  姬冥修抬手,拇指撫過她柔軟的唇瓣,輕輕地壓了壓。


  喬薇肚子上的小邪火,呲溜一下點著了。


  這家夥從前是不是個風月老手啊?怎麽這麽會撩?


  姬冥修說道:“和你說件事。”


  火都點著了,卻要說件事,喬薇登時感覺一盆冷水澆下:“什麽事?”


  姬冥修的眼底掠過一絲深意:“海十三,打探到你娘的消息了。”


  喬薇眼睛一亮:“是不是我娘還活著?”


  姬冥修頓了頓:“這個目前無法確定,隻知她被幾個高手帶走了,至於他們帶走的是她的人,還是她的屍體,有待查證。我得提醒你,她生還的可能不大。”


  喬薇就道:“那也比什麽都找不到的好,那些是什麽人?把她帶去哪裏了?”


  姬冥修道:“一切未知,但你娘的身份,可能並不簡單。”


  喬薇也這麽認為,若是足夠簡單,就真名真姓地嫁給她爹了,怎麽還會借了藥穀千金的身份?她娘要麽真是個在逃的罪犯,要麽就是身份不簡單。


  可究竟多不簡單,喬薇又猜不出來,她隻知她娘用的書是金紙做的,她娘醫術高明,她娘很有錢。


  姬冥修拍拍她肩膀:“海十三那邊一有消息,我會馬上通知你,吃飯吧。”


  喬薇怔了怔:“吃飯?”


  不是應該……


  姬冥修淡淡地勾起唇角:“娘子不吃飯,想幹嘛?”


  “吃……飯啊!”


  喬薇目不斜視地站起身,親自去打水了。


  晚飯因少了景雲與望舒,喬薇讓小廚房略減了幾個肉菜,可盡管如此,還是滿滿一大桌,二人都不是特別能吃的主,挨個嚐了幾筷子便飽得差不多了。


  下人進屋放了熱水,喬薇下午看診出了一身汗,已經洗過了,但泡個花瓣澡能舒筋活血,她還是進去泡了泡。


  泡過之後便合衣躺在了床上。


  孩子不在,隻他們兩個,說不緊張是假的。


  隻是,也沒想象中的那麽尷尬,可能是已經適應了彼此的關係吧。


  喬薇好心地幫他也攤開了被子,然後自己裹了一床被子。


  這個意思很明顯,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姬冥修泡完澡歸來,看到床上的被子,已經裹得緊緊的“粽子”,不禁失笑。


  喬薇閉著眼,一副已經睡著的樣子。


  姬冥修熄了燈,坐到床上:“娘子睡了嗎?”


  無人應答。


  他淡淡地說道:“看來是真的睡了。”


  是的,我睡了,所以你不要打我主意了!

  姬冥修拉開她的棉被,一滑而入。


  喬薇的小身子瞬間一僵!

  下一秒,他的吻落了下來。


  喬薇推她,卻被輕鬆地扣住。


  他不容拒絕地含住了她軟紅的唇瓣,舌尖撬開她貝齒,在她檀口中攻城略地,吸允著她柔嫩的舌尖,讓她呼吸都凝住。


  喬薇漲紅了臉,身子漸漸有些綿軟。


  夜色,無盡地催濃。


  情yu的氣息在空氣中緩緩地彌漫開來。


  衣衫一件件地從被子裏拋了出來。


  他滾燙的肌膚,貼在她冰涼的身軀上。


  值夜的下人聽到了不同尋常的聲音,暗暗紅了臉,她們每日漿洗上房的衣裳,其實是知道少爺與少夫人一直沒能圓房,但今日小主子們不在,二人終於能修夠成正果了。


  喬薇被吻得意亂情迷:“你……你輕點。”


  “我知道。”姬冥修親了親她被吻得紅腫的唇瓣,忍得有些辛苦,他額角都出了汗,他輕輕地壓下。


  卻忽然,門外響起了周媽媽淒厲的尖叫聲:“不好了大少爺!老夫人出事了!”


  ……


  半刻鍾後,姬冥修披著外袍,眼神冰冷地走了出來:“出了什麽事?”


  周媽媽著急道:“老夫人暈倒了!老爺出事了!”


  姬冥修冷著臉:“到底誰出事?”


  周媽媽苦著臉道:“是老爺先出的事,老夫人去看老爺,然後一著急,也暈倒了!大夫人已經差了人去請大夫,但大夫住得遠,也不知幾時能趕到,奴婢聽說少夫人能給人瞧病,能否請少夫人……先去桐院看看?”


  姬冥修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回了屋。


  喬薇聽到了周媽媽的話,已經換好了衣裳,順帶著把姬冥修的也拿了出來。


  姬冥修愧疚地看著她:“抱歉。”


  喬薇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地笑道:“抱什麽歉啊,走吧,別讓老夫人等久了,她是中過風的,萬一再中風,情況就不妙了。”


  姬冥修迅速地換了衫,牽著她的手,一道去了桐院。


  接連兩位主子出事,桐院的下人都嚇壞了,戰戰兢兢地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有人給姬冥修與喬薇行禮,姬冥修漠然地問周媽媽:“老夫人在哪兒?”


  “在夫人的房裏。”周媽媽將姬冥修與喬薇領進了荀蘭的房中。


  荀蘭的臉上戴著麵紗,因下午的事,姬尚青並未讓人宣揚,是以二人不知她的臉上受了傷,隻覺奇怪她怎麽大半夜的還戴個麵紗,不過奇怪也沒問。


  “冥修,小薇,你們來了。”她打了招呼。


  姬冥修淡淡點頭。


  喬薇客氣地喚了聲夫人。


  姬冥修帶著喬薇來到床前。


  喬薇探了老夫人的鼻息,再看了老夫人的瞳孔,最後把了脈,又檢查了一下身體:“沒有明顯外傷,也不是中風,一會兒就能醒了。”


  果不其然,喬薇隻掐了掐姬老夫人的人中,姬老夫人便悠悠轉醒了,醒來第一句話便是“尚青怎麽樣了”。


  姬尚青是老夫人唯一的兒子,說不疼是假的,他疼姬冥修多少,就疼姬尚青多少,在心中並無差別。


  姬冥修聽到姬老夫人問起他親爹,表情十分冷漠。


  倒是周媽媽開了口:“回老夫人的話,老爺還沒醒呢!”


  眼看著姬老夫人又要暈過去,喬薇一把按住了她的穴位:“祖母,您可不能再激動了!再激動,就真的中風了!”


  姬老夫人忍住不激動,但她擔心兒子啊!

  “尚青,尚青……”她眼淚都掉了出來。


  喬薇寬慰道:“我去瞧瞧父親。”


  姬老夫人這才想起她是懂醫術的,忙不迭地握住她的手:“好!好!快去瞧瞧!”


  喬薇被周媽媽領去了姬尚青的屋子。


  據周媽媽交代,姬尚青是在書房看書時犯的病。


  原來,姬尚青有十分嚴重的哮喘,不發病時與常人無異,可一旦發起病來,就會非常的危險。


  今天恰巧他一人在書房看書,發病時身邊沒人伺候,等鎏哥兒來喊爹爹吃飯時,就發現爹爹倒在了地上。


  喬薇蹙眉:“不是我說你們,你們的心是不是也太大了?老夫人一把年紀了,又是中過風的人,這種事就該瞞著她才對,怎麽還讓她知道了?”


  周媽媽連連點頭:“少夫人教訓的是,我們原本也不想告訴老夫人的,是請大夫的時候被別的房的丫鬟給聽見,傳到落梅院去了,那丫鬟已經被我好生教訓了!”


  現在教訓又有什麽用?早幹嘛去了?


  喬薇搖頭,進了姬尚青的屋子。


  荀蘭的屋子,一看就是女人住的,華麗優雅,處處透著溫婉的書香氣,姬尚青的卻古樸、顏色單一,走進來有種冷冰冰且十分刻板的感覺。


  喬薇給姬尚青把了脈,對周媽媽道:“把窗子打開。”


  周媽媽遲疑:“這……老爺病了啊,吹風不好。”


  喬薇就道:“他缺氧啊!你還關著門窗,空氣流通不暢,要不要他醒了?”


  “要要要!”周媽媽趕忙打開了窗子。


  喬薇淡道:“你去一趟青蓮居,讓碧兒把我的箱子拿來。”


  “什麽箱子?”周媽媽問。


  喬薇隻道:“碧兒知道的。”


  周媽媽不再追問了,低眉順目道:“是!奴婢這就去!”


  這個媽媽不是膽兒挺大的嗎?敬茶的時候就敢與她兒子頂嘴,這才幾天,怎麽就好像變了個人,對她這麽卑躬屈膝了?

  周媽媽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便將碧兒請來了。


  碧兒把喬薇的工具箱放在桌上:“是這個箱子嗎,夫人?”


  喬薇點點頭:“是的,你們出去,把門帶上。”


  周媽媽古怪道:“幹什麽呀?”


  碧兒白了她一眼道:“我家小姐給人治病,不喜歡人家在旁邊看著!”


  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規矩?周媽媽心裏嘀咕,卻不敢開罪喬薇,與碧兒一道出了屋子。


  碧兒合上門,大佛似的擋在了門口。


  周媽媽灰溜溜地想走。


  碧兒嗬嗬道:“你要是想去窗子那裏偷看,當心我家夫人戳瞎你眼睛!”


  周媽媽縮了縮脖子,又灰溜溜地回來了。


  喬薇在喬崢的手劄上看過一套壓製哮喘病的針灸之法,還沒在臨床上試驗過,不知對姬尚青有沒有效果,她解開了姬尚青的外衣,按照記憶中的穴位,把金針一一地紮進去。


  “夫人在裏麵?”姬冥修來到了門口。


  碧兒道:“估計是在施針。”


  兩刻鍾後,喬薇拎著工具箱出來了。


  姬冥修拿過她手中沉甸甸的箱子:“累不累?”


  “還好。”喬薇笑著搖搖頭。


  周媽媽忙道:“少夫人,老爺他怎麽樣了?”


  喬薇就道:“脈象與氣息都沒多大問題了。”


  周媽媽往裏瞧了瞧:“那……老爺怎麽還沒醒?”


  喬薇想了想:“這個可能就是體質問題了,別的患者幾針下去就能醒了,你家老爺身子骨比較弱吧。”


  牛哥兒那麽弱,他爹也差不多,真是父子啊。


  二人回了荀蘭的屋。


  姬老夫人靠在床頭,握住了喬薇的手:“你父親如何了?醒沒醒啊?”


  喬薇輕聲道:“暫時沒大礙了,祖母,您的身體要緊,趕緊回屋歇著吧。”


  姬老夫人道:“我不!尚青不醒,我哪兒也不去!”看了看新婚的小兩口,抱歉地說道:“耽擱你們歇息了,你們先回吧,待會兒盧大夫就來了。”


  “夫人!夫人!”一個丫鬟神色匆匆地走了進來。


  荀蘭輕輕地責備道:“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有事說事。”


  “是。”丫鬟低頭,站定了說道:“盧大人出診了,他不在家。”


  這就麻煩了。


  姬尚青這樣的情況,是萬萬離不了大夫的。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了喬薇。


  荀蘭道:“那就再去請別的大夫。”


  喬薇道:“我留在這邊吧。”


  荀蘭就道:“這如何使得?”


  使不得我人也來了,就這麽一走了之說得過去嗎?


  這丫鬟也是個豬腦子吧,請不到盧大夫,難道不會順路請個別的大夫?

  喬薇壓下腹誹,說道:“父親病了,我在跟前盡孝是應該的。”


  姬老夫人拍了拍喬薇的手:“那就辛苦你了,孩子。”


  荀蘭輕聲道:“有小薇在這兒就好了,母親,您和冥修都回吧。”


  姬老夫人仍不放心,榮媽媽勸道:“少夫人的醫術您還不放心呐?您要是把身子骨熬壞了,就是在給少夫人添亂了!”


  姬老夫人一想,是這個理,便不再堅持了,這若是別的大夫啊,她還真不放心,可小薇,那是她的救星啊,她出馬,尚青的命就算是保住一半了!


  “冥修也回吧。”


  姬老夫人知道兒子不待見這個後娘,與她在一塊兒,尷尬又膈應。


  姬冥修確實不方便留在這裏,喬薇留下是形勢所迫,他可不行,他與荀蘭到底不是親生母子,該避嫌的地方總是要避的。


  姬老夫人握住姬冥修的手:“你送我回落梅院。”


  姬冥修看向喬薇。


  喬薇笑笑:“去吧。”


  姬冥修扶著祖母出了桐院。


  天上的明月,不知何時隱入了雲層,夜色有些灰冷。


  喬薇坐在荀蘭的房中,荀蘭端了宵夜入內:“餓了吧?要不要吃點東西?”


  喬薇沒有半夜吃東西的習慣:“不用,我不餓。”


  荀蘭把托盤交給周媽媽撤了下去:“要不你先睡,老爺那邊有什麽情況,我再叫你。”


  喬薇想了想:“也好。”


  喬薇坐到床上,脫了鞋,就要躺下,見荀蘭沒走,便道:“你也要在這裏睡?”


  荀蘭沒說話,走到門口,關上門,插上了門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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