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無法理喻
在道家漂了這麽久,不管是虵族、人族、紫雲一門、七歸子道門,秦子追從來沒有家的感覺。
入了夜,秦子追坐到床上,也沒有這種會安定下來的感覺,雖然這塊地、這間房子是自己的了,它隻是發盤道贏來的。
可還得發盤道啊,說不準哪次就輸了。
第二天一早秦子追就回了人族,小師姐和師父不在人族,他隻是去看看糜子長得怎樣了。
糜子長勢如野草一樣旺盛,人族,天生對吃食有喜好,肯花時間照料。
秦子追隻是轉了一圈,沒驚動長者,便離開了。
小師姐、師父不在這裏,這裏已經留不住他了。
然而他不能去雨巫那,怕被人窺見。
在雲端,他被人攔住了。
“你帶走了髭暘量道場的人,這事現在該找誰呢?”那人說。
看樣子他已經知曉自己是盤家了。
師太是預謀好的借了自己的盤道。
秦子追索性坐下,雲是絲雲,能看到下麵青翠如墨。
“你認為該去找誰呢?”秦子追說。
“找你。”
“我是盤家,除了一張床、幾口罐,什麽也沒有,找我有什麽用,我能把我師父、小師姐他們在哪告訴你麽?”
“現在我不問你師父、師姐在哪,髭暘一門的兩個弟子是誰下的手?”
秦子追起了個量術,真有一道電從遠處的雲裏竄過來。
閑愁得。
“他們要追,我們要逃,在雲裏,撞上了,我隻能去撞他們,要不怎麽能逃脫。這事我也愧疚。我想了很久,別追了,等我師父大一點,能記起長生如草木的事了,我一定告訴你們,一定。”
“一個盤家,能走多遠?”
“就算我輸了,他們能把我怎樣?大不了把地還給他們。我師父還小,就算被你們抓住了,也說不出什麽,急什麽呀。再說在量道場,我師父肯定會學會藏,他要藏,你們能問出來嗎?我們把他藏起來,不讓他學道藏;再說,你們有珠子,悟吧,說不準悟出的比我師父更高深,不用變成嬰兒。道哥,我被我師父愁得呀,想從雲裏摔下去。”
秦子追真從雲端摔下去,沒使詐,是真摔下去。
那人跟著。
秦子追結結實實摔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待塵埃散盡,那人看見秦子追四仰八叉躺在坑裏。
“你想想,一個道場主,變成個嬰兒,量道場沒有了,弟子們全沒了,剩下的兩個還被人追著攆著,髭暘道場主敢變成嬰兒嗎?練成真君已經不容易,成尊更不容易,他敢變成嬰兒嗎?你先回去問問他。”秦子追躺在坑裏說。
那人第一次跟秦子追打交道,沒想這人會這樣,無法理喻。
“再說了,現在我是盤家,你能抓我嗎?你不能抓我,我不肯說……。”
那人藏不住了,揚起一塊巨石砸下來,被秦子追用腳頂住,並像耍雜耍一樣用腳踩動,說:
“別打盤家,犯道規,被人看見了不好。”
那人吐了口氣,飛身離開。
秦子追把巨石落下來,蓋在坑上把自己埋住,他想這樣躺會兒,仿佛隻有這樣才平靜。
有人敲了一下石塊,喊:
“還活著沒有?”
秦子追抻開巨石,看到兩雙腳。
髭暘一門那個人又回來了,旁邊站著一個男子。
秦子追坐起,不過不打算出坑,反正走不了。
“你是哪一門的弟子?”男子問。
“我是盤家。”秦子追說。
“哪一門的盤家?”
“七歸子量道場。”
“聽說盤家不會輕易出來。”
秦子追捋起衣袖,讓男子看手臂上的盤家符號。
“他說你是人族的人。”男子臉轉向髭暘一門的那個人,又轉過來,眼瞼向下看著秦子追。
“我是人族的,入道七歸子量道場,主修盤道。”
“怎麽在這打上了?”
聽口吻他們好像不是一夥的。
“我打他了嗎?”秦子追說。
“知不知曉在別人的量道場打鬥犯道規?”
“這你得問他。”秦子追一下有了底氣。
男子果然轉過身問髭暘一門的那個人。
那人沒回答,他是第一次跟這個人接觸,這個人的那張嘴讓他藏不住,他隻是揚起一塊石頭想把他蓋住。
“跟我上山,讓你們量道場的人來說個道公。”
秦子追沒想道門間還有這樣的道公,髭暘一門的那個人老實地跟著男子走,秦子追爬出坑跟在後邊。
上了山,山上幾排房屋,秦子追才知道自己摔在一個量道場的山下。
秦子追和髭暘一門的那人被帶到量道場大坪裏,男子進了屋。
有兩人飛身出去,朝兩個方向急速走了。
髭暘一門的那個人坐在一根樹樁上,閉上眼。
秦子追用頭磕了一下樹,發現樹在掉葉便沒磕了,一片葉飄插在髭暘一門的那個人的發髻上。
秦子追用頭磕樹,是知道這事一定會捅到師太那裏去,自來量道時代自己就沒消停過,可很多事都不是自己惹來的。
配道水的師姐來了,臉冷冰冰的。
師姐進了屋,出來後喊了一聲“走了。”
秦子追跟過去。
他得解釋,“這事是他惹我。”
走了一段時間,配道水的師姐才說:
“你不出來,他怎麽會惹上你?”
“師姐,這事我們要去髭暘一門討要道公,我是盤家,他犯了道規。”
“做了盤家還這麽多事,你煩不煩呐?”
“煩啊。”秦子追說得很輕,有些事惹上了就消停不了。
可他們就是不消停,沒完沒了。
“煩啊。”秦子追又說了一句。
很晚才回到七歸子量道場,師姐安排秦子追的吃食,罐是頓在桌子上的。
“吃了自己送廚房去。”
師姐說完就走。
秦子追趴到桌邊。師姐又轉了回來,在門口拍了一下門板。
“別忘了做洗換。”
秦子追正捧著罐,師姐轉身走幾步聽到屋裏有咳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