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下不為用
已經過了十天了,秦子追還沒想出把土灰扔過去會散開的法子。
沒事時,秦子追扔著土灰包玩。
突然間,秦子追頭腦裏哪根筋搭上了,成片的土灰包漫天飛過去,豺人團隊自然心驚,他們懼怕被土灰包砸中,會做應對動作,足以驚擾他們。
不去攔土灰包還好,攔土灰包,包土灰的葉子會裂開,土灰飛散出來。
秦子追原地跳了一下。
鹿人團隊的戰術設計出來了,五百人的團隊,地麵團隊兩百,空中團隊三百。
地麵、空中的團隊突然炸開,從上、下、左、右包抄夾擊,正中一路往前拱。
設計成這樣的戰術,是有道理的,不管豺人團隊的戰術怎樣,鹿人團隊總有一兩隻團隊在夾擊他們。
鹿人善纏鬥,一個小小的纏鬥技巧,說不準能起作用,打亂了、打散了,對鹿人團隊有利。
這隻是一個戰術推演,你不知道對方的戰術,對方不知曉你的戰術,是一場賭博一樣的謀略,是輸是贏,得打過了才知曉。
接下來幾天是演練,大草甸子裏,另一隻五百人的團隊在演練單一的平推、翻轉。
這是秦子追的一個欺騙演練,這是人的狡黠,你不來偷窺沒事,偷窺了會壞事。
土灰包是最後一天發放下去的。
晌午,雙方團隊在議定的地方集結,隔著一個大草甸呢,巴長們按設計好的位置帶隊入了場。
雙方團隊集結完畢,向前移動。
有團隊升到空中,秦子追升到空中的團隊上方,豺人族團隊借來的盤道也升到這個位置,是個壯年人,竟不是闖入秦子追道藏裏的那個人。
現在,秦子追沒時間計較這個,他在計較豺人團隊的空中有多少人;他在計較風向,風向隻要不逆轉,是有希望成功的。
在對方團隊分成橫排間隔移動時,鹿人團隊也開始間隔向前移,手裏多了一個葉片包。
似乎感到額前的散發往左邊動了幾下,秦子追全身抽緊,風從腦後吹來,額前的散發有規律地左右搖動,不會往一個方向連動幾下。
可能是自己太緊張,渾身不自主地在微抖。
以前自己從沒這樣過,即便魚人把自己丟入海溝,把自己丟人火山口,心跳隻是加速,不會身體不受控一樣抖動。
風向是在轉變,明顯能感覺到,然而團隊還在緩慢地向前推進。
終於發動了,平推的團隊突然向前加速,土灰包扔出去,團隊跟著炸開,向上下左右翻飛,後麵的團隊跟進往前拱。
早了。秦子追想,應該在土灰包散成煙霧後才炸飛。
豺人團隊是在一團團沒連成片的灰煙中翻轉的,戰術竟跟自己的戰術一樣,後排的團隊填補上來向前平推,前麵的團隊往四個方位炸飛。
早了。秦子追惋惜,豺人團隊這次的戰術故意向後退了一段距離,這個距離能做出應對性的戰術。
這個盤道,比自己強。
雖然自己也注重演練,但在關鍵時候沒把握好。
已經是滿天飛了,秦子追和對方的盤道漂移到戰區邊緣。
這是一個立體、有空間感的頻動場景,無需細看,也不敢細看,對於每一個隊員來說,是生死搏殺。
你隻需要感覺到自己這一方的團隊在大翻轉中還保留多少勢頭,是否還在翻轉。
待翻轉不動了,散成單個纏鬥。
在單個纏鬥上,鹿人漸漸占了上風,然而還能剩下多少人啊。
秦子追放鬆脖頸、肩,他想全身放鬆,剩下的人能一眼看清楚,幾十人吧,血淋淋的。
對方盤道離開。
秦子追離開。
這是一場勉強的慘勝,幾十人,是靠纏鬥活下來的。
秦子追沒回七歸子道門,而是直接回到自己地界的房裏,關上門,躺到床上。
他不敢細看隊員的臉,每張臉在為活下來冷凝成有風霜刻痕的鐵塊一樣僵硬的模塊,眼神,讓人心驚。
被擊中了,跌落下去了,臉形模糊。
第二天,秦子追去七歸子道門。
早一天,鹿人族、豺人族的傷者送到七歸子道門裏,醫道的人從傷者那得知,從七歸子道門借去的盤道又贏了。
秦子追先去見過師父,再去醫道,讓師姐們看看自己還活著。
醫道裏忙,一場發盤道下來,傷者眾多。
秦子追沒進去,飛身離開。
秦子追有了事做,他想見到那天進入他道藏裏的人,要見到這個人,得練道藏。
練了兩天,那人沒來。
配道水的師姐倒是來了,她要領秦子追回七歸子道門。
豺人族從釕秈量道場借的盤道不是敗了麽?現在釕秈量道場拿著一包東西上七歸子道門討要道公來了。
秦子追以為釕秈量道場會帶他去他贏了的那個盤道的地界。
“釕秈量道場說你犯了道規,那個樹葉包裏是什麽?”配道水的師姐問。
“土灰。”秦子追說,“泥土磨成的灰。”
“你用那玩意幹嘛?”
“我問過師父,可以用的。”
“一包泥灰,人家找來討要道公?”
“我沒犯道規,討要什麽道公?”
“去量道場說。”
秦子追納悶,師父明明說過可以用的,那個什麽量道場怎麽來討要道公了,難道發盤道的道規不一樣?
師太的房裏,坐著一個老量道,應該是長者。
桌子上,擺著一個土灰包,土灰包已打開,土灰沒散,細潤得像塊糕點,土灰受了潮就是這個樣子。
“矽戾,發盤道的時候,你用了這個?”師太問。
“用了。”秦子追恭恭敬敬地說。
“你知曉發盤道的道規沒有?”
“弟子問過師父,可以用。”
不久,盤道師父被找來了。
盤道師父看見桌上的包就知曉了,弟子矽戾問過自己,他想用土灰製造煙霧打亂對方戰術。
釕秈盤道的師父也被領進來了。
兩個盤道師父要麵對麵說發盤道的道規。
“發盤道,自有傳承到今,未有攜一物者,這次豺人族、鹿人族發盤道怎麽就有了呢?”釕秈盤道的師父說。
“發盤道,自有傳承到今,未攜一物,是一物無用,不如不攜。”盤道師父說。
“不攜一物,傳承已久,已成道規。”
“發盤道道規傳承至我輩,隻說不用量器,我弟子用了量器嗎?”
“未用。傳承未用,突攜一物,以後的發盤道該怎樣做,才能道公啊?”
“各悟其道,以求製勝。”
“各悟其道,以求製勝,發盤道的道規能這麽定下,並告知各道門盤道?”釕秈量道場的長者說。
“不能。”師太說,“攜物雖不犯道規,但於道不公,僅此一列,下不為用。此次發盤道,不為勝,不為輸。”
釕秈量道場討要到了道公,辭出。
秦子追走在最後,他無意輸贏的公不公,輸贏在豺人族和鹿人族那裏,畢竟鹿人族少道隕了很多族眾。自己也全身出來了,公不公,隻是一個地界。
一個地界夠了,要那麽多幹什麽?
既然發盤道跟闖山一樣,輸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