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有時候勝過講道公
晚一點,配道水的師姐送來道水。
秦子追往罐裏看,配道水的師姐知曉他在看什麽,他在看罐裏有沒有活著的物件,比如雪粉蟲、百節蟲。
道水裏真有活著的物件,有點像土鱉蟲,隻是個頭不小,像小烏龜。
秦子追有點發愣,師姐們配道水是什麽東西都敢往裏放,不管你喝不喝得下去。
“師姐。這是你配的道水?”秦子追捧著陶罐不往嘴邊送。
“師姐治好過你的黑病,啊。”
秦子追還是不敢喝,蟲子的個頭太大,他怕卡在嘴裏,想想都惡心。
“兩身道家的衣服,師太已經答應了。”
秦子追一昂頭便往嘴裏灌,蟲子真卡在嘴裏,他嗆了一下,硬吞下去。
配道水的師姐想,師弟就像個小孩,哄一哄、嚇一嚇,別人喝不下的他都能喝下去。
不久,配道水的師姐送來衣服,連同鞋襪、裏裏外外兩身。
這是師太應允的,道家的衣服哪個量道場的都差不多,不代表什麽。再說,他是量道宮盤道十二院的弟子,這兩身衣服,算是量道宮給的。
喝了道水,秦子追想去看看盤道的師父。
他在外邊等到師父下課,然後跟著師父進他的房間,師父坐上坐台,秦子追恭恭敬敬站著,說:
“師父,我來看您。”
為了這個人族的弟子,盤道師父挨了錐心紮,紮得心口部位血肉模糊。
師父一直睜著眼,這個人族的弟子黏著師父呢,錐心紮紮在胸口,疼的是他。
師父閉上眼,秦子追出去。
傍晚喝道水的時候,秦子追又犯難了。
“師姐,你這蟲子都這麽大個?”
“這是小個的,大個的有陶罐口這麽大。”配道水的師姐說。
“師姐,蟲子是從一粒糜子那麽大的卵長大的,不會一下長這麽大,總有小一點的。”
“小個的藥性不好。”
“師姐,把罐口大的蟲子曬幹磨成粉,一樣有藥性,你可以試一試。”
“師姐是醫道還是你是醫道。”
配道水的師姐忘了他是被逐了道的,這個師弟,黏糊得人頭暈。
每喝一次道水秦子追都得下一次決心,生吃蟲子太惡心了,一天還得吃三次。
有時蟲子卡在嘴裏狠勁蹬爬,釋放出奇怪的味道,惡心得控製不住作嘔。
誰把手指放咽喉深處攪和都得作嘔,何況是蟲子。
嘔出來了,洗一洗,得再生吞下去,恨不得想說道場主不是有法器嗎?拿來搓巴一下不就得了?
等吃下去了,立刻海闊天空、天青氣爽、生有可念。
想吹噓幾句,那時道爺我被妖族抓去時,一罐道蝕當酒喝,盡顯俠肝義膽、豪情萬丈,一隻蟲子算什麽?
巴不得是下雨天,雨聲助眠,外邊也靜很多。醫道,總是忙忙碌碌、人影穿梭。
關上門窗,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覺。
他現在要弄清楚一件事,自己把防禦值刷上去了,桅聃(韋丹)量道場的那個人是怎麽破了自己的防禦的。
雷電沒擊壞、道蝕沒毒壞、水壓沒壓壞、火山沒熔掉、結果被一個道家輕輕碰了一下就壞了。
閃姐不說這事,他又不想去問虵族長者,問了會被罵,這事真是他惹的。
在喝道水的時候,秦子追雙手捧著陶罐不往嘴邊送,嘴裏說:
“師姐,我被人碰了一下怎麽就這樣了呢?你是醫道,能不能說清楚?”
“喝了再說。”
秦子追犯愁是蟲子太大了,下不了喉。他用手把蟲子夾出來,看了一陣,放進嘴裏,然後用手指推下去,渾身打了幾個哆嗦。
喝道水就容易了,中草藥,不就苦了點。
“那人用氣量打在你肋骨上。”配道水的師姐說。
“師姐,我被多少道氣量打過,都沒事。”
“一個指頭上的氣量頂著你的肋骨,多大的勁啊。”
秦子追覺得有道理,崖蜂就叮傷過自己。鐵骨銅肉不是不壞,是有一個承受限度。
那人用細小強勁的氣量頂實打在一個點上,力道是翻了倍的。
師姐分析的病理有道理,可喝了十幾天道水就是不見效。
師姐便把道水停了,請師父來給秦子追看看。
醫道的師父秦子追見過,就是在祭峰見過的那個男子。
男子給秦子追看了一陣,默不作聲走了。
這種傷,不是單純的傷,應該還加了量祭,對一個沒有防備的人施量祭,完全是可能的。
因為對方沒有防備,量祭加在那道氣量裏進入了矽戾的身體,光喝道水治不了。
如果去了量祭,不喝道水這點傷也會好起來。
可解量祭就難了。
醫道師父和師太商榷著還是送他去一趟桅聃量道場,由虵族的人送過去比較合適,等去了量祭,再送過來醫治一段時間,應該會痊愈。
為什麽要再送過來?因為他的瘦病還沒治好,瘦到極致就是病,不能光吃好睡好,還得喝些道水調理。
所以,七歸子道場遣人去了一趟虵族,跟著哥舒、琢普來接秦子追。
他們直接把秦子追往桅聃量道場送。
桅聃(韋丹)量道場偏遠,坐落在一座自然寥落的崇山峻嶺中。
其實大多量道場都選址山嶺,山,在高處,是自然威嚴的象征。
自然寥落,是對山體、山貌的整體感覺。其實也是生機盎然,在這個生機盎然的月份。
初見桅聃量道場的道場主,哥舒、琢普嚇了一跳,桅聃量道場的道場主整個額眼部位全腫了,腫得看不見眼珠子。
人族矽戾那塊陶片砸中的是個道場主。
怪不得他要整治矽戾,原來這一家夥弄得這麽重,幸好沒飄中眼睛,要不這個道公大了。
“道場主,虵族長者問安。”哥舒說。問安,在道家,是多難得的一句話。
秦子追想不到哥舒這麽會說話,平日裏他們話不多。
如果他知道哥舒、琢普是童子出身,就不奇怪了。
這句話確實是哥舒臨時說的,對一個去道之人動用量術,不是傳話人追究的事。
再說桅聃道場主的傷勢不輕,便說了虵族長者問安的話,表示虵族在意桅聃道場主的傷勢。
秦子追也有歉意,人家走得好好的,沒招誰惹誰,突然被一陶片砸中,道行再深,也有個生氣的時候。
哥舒、琢普看了人出來,領兩人進去的那個中年人說:
“你們改日再來吧。”
哥舒、琢普隻得帶矽戾轉回七歸子量道場。
秦子追想著,是不是讓師姐配些藥送給他,或是也讓這個道場主去七歸子量道場治一治,當時自己的確是無心的,表示個歉意。
到七歸子量道場,秦子追真跟師姐說了,讓她配幾副治撞傷、擦傷的藥。
“配了藥誰送去?他敢喝嗎?”配道水的師姐說。
“哥舒、琢普你們把藥送去,就說是我送的,他敢不敢喝是他的事。”秦子追說。
哥舒、琢普頭都大了,想趕緊走。
“要不你們跟長者說說,讓長者來這拿藥送過去,比光說一句問安好。”
哥舒、琢普飛身。
秦子追對配道水的師姐說:
“他整張臉都腫了,眼睛腫得看不見了。”
“你砸的嘛。”配道水的師姐也趕緊往外走。
秦子追想,正因為是自己砸的才要表示歉意,道家不明白熱心熱腸。
差別就在這裏,一句暖心窩子的話,有時候勝過講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