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醒悟
在柳清河和杜青比試擂台邊的人雖不算多,但明裏暗裏竟有不少各派好手前來觀戰。明裏柳貌然和張秋雲師徒三人不必多說,此時就連洛寒也走到擂台邊笑著和眾人打了聲招呼,坐到了一旁觀戰。
除此之外,九華派、雪山派、璿璣派以及十門中擅長使劍的門派也都來到了此處,觀摩柳清河的劍法,畢竟在目前的新晉弟子中,他的“清河劍法”的確讓人大開眼界。
而暗地裏也有不少麵孔在盯著場上的一舉一動,其中杜青的父親杜長生也赫然在場,旁邊還有個麵貌英俊的青年正和他有說有笑的聊著,看來二人對場上的局勢並不擔心。
而另一旁,自然少不了奉命盯緊杜長生的玄冥中人,他們是接到了楊武和嚴睿的消息匆匆前來,此時正和他們二人分別站在場地的一側靜靜觀察著杜長生所在的閣樓。
“嚴睿,那個就是你兄弟?”一旁的楊武看了幾眼場上的柳清河,有些懷疑的問到。這人的劍法雖說還算不錯,但並沒有嚴睿說的那般厲害。
此時的嚴睿由於有任務在身,並沒有和柳貌然等人打過招呼,所以大家並不知道他就在擂台邊上。不過他看到柳清河用左手使劍也有些不解,難不成是他的右手有傷?
嚴睿也正和柳貌然一樣離擂台稍遠,並沒有聽到柳清河之前和杜青的談話,所以才會有此疑惑。不過擂台邊的一些弟子見場上的局勢倒是開始起哄,話裏行間有些嘲笑的意思,都覺得柳清河著實托大,眼下自己玩砸了。
不過這番話也能側麵反映出一眾看客都深知柳清河的劍法精妙,他若是真的全力應戰應該不會是現在這般劣勢。
場邊這些話嚴睿聽的也是一知半解,但按照對柳清河的了解,也大概猜到他為何會左手用劍,此時隻能無奈的笑了笑朝楊武說到:“楊大哥不必著急,接著看下去便是。”
嚴睿說完還遠遠的看了一眼柳貌然,此時他彷佛也知道了原因,臉色冷麵霜眉,若不是此時正在比武,不相幹的人等衝進場內直接會讓選手判負,不然真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笨蛋。
“多謝少俠相讓!不過在下可要認真了!”擂台上的杜青看著柳清河心中冷笑一聲說到。他知道柳清河的招式古怪,但上一次交手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眼下以為柳清河不過如此,就算換成右手又能厲害到哪去?而自己這段日子苦練的功夫也是時候展示了。
杜青說完身形一閃,等柳清河定睛看去卻哪還有他的身影?很明顯,杜青是用了影閣的“隱匿術”,配合著陰陽遊身訣短暫的讓對方以為自己“消失”了。
“又是這招?感情你沒有什麽長進嘛!”柳清河隨口說到,但注意力一直保持著高度集中,他並不知道杜青下一招會從哪攻來。
若是放在之前,他可能還會像第一次和杜青交手那般揮起手中的長劍防身,但這個辦法之前已經用過一次,再次使用能不能引杜青出手還不一定,至少杜青整場比試表現的還是很謹慎。
杜青沒有說話,抓住柳清河一個眨眼的機會從他的右側攻去,出招的角度、速度、時機都比之前好上太多,而且這次他的手上可有兵器,若是真被打到可不是鬧著玩的。
柳清河反應也算及時,側身閃開這招正欲反擊,卻見杜青的銅筆在他手中又轉了一圈,筆尖正對柳清河的腹部,同時猛的刺去。
不知是杜青的問題,還是影閣的功夫太少,來來回回都是這麽幾招,讓柳清河有些掉以輕心,心想這招你之前才用過,眼下繼續使出,是覺得我隻能避開一次?
柳清河隨即橫劍於身前,正打算一個上撩擋開杜青這招時,他卻連人帶筆又消失不見了。
“不好!”柳清河心裏驚歎一聲,自己這劍已經使出,一時來不及收招,背後兩側此時都是空當,如果這個時候杜青攻來,自己可沒有把握真能擋開。
雖說左手使劍無法得心應手,但柳清河的劍法底子還在,隨即猛地回身想防住身後,同時“無極”順勢使出,想先擋下這一招並逼退杜青。
可也就在此時,柳清河隻覺得身後一陣劇痛,打的他一個趔趄險些摔打,隻得以劍撐地穩住身形,同時腳下使出陰訣,暫時和杜青拉開了距離。
“哦?”杜青驚訝的表情一閃而過,柳清河這步法看著和自己所用的極其相似,正在納悶之中,也就沒有第一時間追擊。
坐在閣樓之上的杜長生此時也微微皺了皺眉,這功夫可是影閣的絕學,現在看來也不是什麽不傳之秘了,什麽阿貓阿狗都會。
而場邊觀戰的弟子一時就有些坐不住了,在他們眼中柳清河剛才的步法還好說,隻是速度稍快,並沒有什麽驚訝的。可杜青那身形消失的功夫可是見所未見,一些闖蕩江湖稍久的弟子此時也是麵麵相覷,難不成這人來自影閣?
其實杜長生今日能出現在這擂台邊觀戰,也就沒打算藏著掖著,影閣雖說行事低調,但自己的杜門就是個外門,又有何值得擔憂的?大不了退出影閣便是,自己現在可有了丞相這個大靠山。
場邊的弟子大多比較年輕,自然不認識坐在遠處的那個中年人就是影閣杜門的門主,再說影閣的事大多比較神秘,都是口耳相傳,不認識杜長生也在情理之中。
再看場上的柳清河,此時喘著粗氣慢慢直了直身子,雖說還是疼的他一陣皺眉,但應該沒傷到什麽要害。
杜青剛才短暫的消失其實就壓根沒動,他心裏清楚柳清河的劍法主要是靠不斷的變招讓自己防不勝防,那何不幹脆就以靜製動?這也正是影閣功夫的精髓。
隻是他沒有想到柳清河的反應夠快,一時距離太近無法再次挑轉自己“判官筆”的筆尖,隻得轉刺為擊,要不這一招定能重傷柳清河,讓其無法繼續比試下去,也報了自己之前的仇。
此時的柳清河也意識到自己之前太過輕敵,如果能用右手對敵,結果說不定就不會是這般了。但眼下自己的話以說出,台下這麽多人看著自己,不到萬不得已還不想打自己“耳光”。
“這小子怎麽想的!?還打算繼續‘放水’?”台上的柳貌然看著柳清河又急又氣,恨不得衝上台去狠狠罵醒這渾小子。
“他應該也是想看看自己這段時間的苦練有何成果。”張秋雲淡淡的替柳清河解釋道,同時看了眼小月又問:“你覺得如何?”
“用法沒問題,雖說還不夠熟練有一些破綻,但這也正常。”小月想了想說到:“清河劍法本應就是靠著不斷地變招去掩蓋破綻,可是……”
小月說到這停了下來,現在少爺所用的清河劍法看似沒錯,但又覺得哪裏不同,完全沒有之前的那般多變靈動。
一旁的蘇婧略微沉吟,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說到:“我知道了,他是過於在意左手用劍的流暢,反而忽略了清河劍法‘招由心生’,無招勝有招的精髓!”
清河劍法是靠著靈活多變著稱,看似有招實則無招,而柳清河的本事也正是將這些不搭調的招式銜接起來,形成自己的劍法。
可目前柳清河左手用劍,心裏卻總想著下一招該出什麽,失去了本有的靈動,所以一時間走進了死胡同。如果隻靠著這些並不以精妙見長的劍法去對敵,想贏的確很難。
聽蘇婧、小月二人的話,張秋雲點了點頭,如果清河劍法按照十成威力來算,那目前柳清河頂多就發揮了三成。先不論對手實力如何,但這樣下去的確不容樂觀。
“你們這是在說什麽?什麽有招無招?”柳貌然此時有些疑惑,他見清河劍法的次數並不算多,所以裏麵的玄機還不清楚,但眼下該糾結的不應該是柳清河還要不要放水?
“無極、破空、流星,清河劍法的三式,清河都沒有用出。”張秋雲看了眼柳貌然說到:“也可以說這三式他並沒有發揮出應有的威力,這不是左手還是右手的問題。”
“胡說八道,要是用右手哪會有這些問題發生?”柳貌然認為一切問題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沒有用慣用手,不然哪會有這麽多事?
“額……道理確實是這樣……”張秋雲有些無奈的說到:“但若是清河按這種方式繼續打下去,那即便用了右手結果也是一樣……”
或許是當局者迷,擂台上的柳清河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而把目前局勢歸結於左手還不夠靈活的原因,眼下杜青頻繁仰仗身法進攻,柳清河左擋右閃完全沒使出清河劍法的精髓,不但絲毫沒傷到杜青不說,自己反而還挨了三拳兩腳。
現在就連張秋雲也有些坐不住了,正盤算著是不是找個什麽機會提醒一下柳清河,卻聽一旁的小月起身大聲說到:“變……!”
小月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蘇婧急忙拉坐了下來。按照規則,場邊參賽弟子的親友同門不得向他們給予任何提醒和幫助,否則裁判可以根據情況判定受到幫助的選手為負。當然你若隻在場邊小聲議論並不會有什麽問題,隻要不幹擾到比試就行。
所以當蘇婧看到小月的舉止連忙將她攔了下來,好在裁判隻是向這邊看了一眼,並沒有說什麽。
不過小月這一聲還是傳到了柳清河耳裏,一時卻難免有些疑惑,“變”他聽的很清楚,但是要變什麽?是招式不對?還是出手太過“客氣”了?想到這柳清河更傾向於後者,想想大家是希望自己使出些別的招式對敵。
而之前破空這招自己已經用過,那肯定不是“變”這個,最後也隻剩下“流星”了。
流星不能多用,會給自己的體能帶來極大的負擔,但按目前的情況來看,想要扭轉局勢隻能求“變”,小月肯定是想告訴自己這點!
想到這柳清河微微一笑,又連擋杜青三招,抓住機會手上腳下同時發力,使出的正是清河劍法的第三式——流星!
“來了來了!就是這招!我師傅都說擋不住!”場邊的不少弟子雖說是來看清河劍法的,但最希望的還是能一睹“流星”,不光是速度極快,而且在出手時招式變化繁多,就像流星般閃爍,讓人防不勝防。
“嘩!”嚴睿身旁的楊武見到場上柳清河這招也是大吃一驚,但隨即卻話音一轉:“……就這樣?”
嚴睿一聽將視線從杜長生身上挪到場上,卻見柳清河方才那招竟然被杜青擋了下來。嚴睿沒見過流星,但想到能是新招式定然並不簡單,是不是哪出了什麽問題?
杜青雖說擋下這招,但還是一陣頭皮發麻,他沒想到柳清河竟然突然發難,還差點傷到自己。好在柳清河的步法杜青很熟悉,這一劍也就隻剩下迅速和出其不意,並沒什麽厲害之處,便順勢一擊震退了對手。
柳清河受了一擊氣血上湧,險些噴了出來,隨即穩住身形大口喘著粗氣,卻聽杜青冷笑的說到:“這便是你的殺手鐧?看來還是之前的對手太弱,在我這可沒用!”
“謝了。”柳清河淡淡的說到,同時慢慢直起了身子,看來剛才那一擊並沒有讓他徹底失去戰力。
聽到這話杜青有些納悶,心想這人是被我打傻了不成,為何會謝我?但也沒有多想,正欲乘勝追擊,卻又看到柳清河的左手轉了轉長劍,一股熟悉的感覺從心頭湧來。
“要不是你擋住了這招,我還真想不出自己到底哪出了問題。”柳清河挑了挑眉,想著之前小月的話,這下才徹底明白過來。
原來之前小月的意思並不是讓他求變,而是想說他的清河劍法少了本該有的變化,這才是重中之重。無法招由心生,清河劍法的優勢便發揮不出來,這也都怪自己太過在意左手使劍的流暢。
但通過之前的流星被杜青擋開,柳清河才徹底反應過來,自己的這招沒了變化,那還叫什麽流星?反之自己之前整場都在用著最平常的招式,根本無法稱作“清河劍法”,才會如此狼狽。但現在已經知道了這些,那麽接下來,這場比試才真正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