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火攻
當荷蘭戰艦逼近到五百步的距離內時，明軍戰艦上的火炮開火了。
??雙倍裝填隻能在近戰中發揮威力，原因很簡單，雙倍裝填的時候，火炮的精度會降低很多，所以，隻能在近戰中使用！
??“將軍，你快看！”
??該出現的終於出現了，荷蘭艦隊後方，上百艘小型戰艦衝了出來，這些戰艦比一般的漁船大了不少，船上的風帆也不多，不過，每條船上都有三十多名劃漿水手。這些船的速度都很快，而且，每條船上都載了一些物資，縱火物資！
??這就是荷蘭人的縱火船！在江戶灣的時候，朱祁鈺就與顧成林討論了一些海戰戰術的問題，當時朱祁鈺就提到了縱火船的威脅。這些縱火船雖然遠算不上戰場上的主力，不過在特定的戰場條件下，往往能夠成為扭轉戰局的決定性力量。而且，以當時的火炮技術來說，要在炮戰中徹底的摧毀一艘主力戰艦，隻有碰巧打中了戰艦的彈藥庫，不然，很難擊沉這種海上霸主。不過，縱火船卻能完全燒毀一艘主力艦，因為製造戰艦的都是經過了充分幹燥的木材，隻要用縱火物資一點，整艘船都將被燒個盡光！
??顧成林想到的就是這一點，主力艦雖然火力強，堅固結實，不過，速度卻不快。這就是主力艦的致命缺點。縱火船是用人力劃漿前進的，在短距離內，其速度比任何一艘風帆戰艦都要慢，要追上緩慢的主力艦，絕對不是問題。顯然，在此時這個特定的戰場上，明軍艦隊根本就快不起來。荷蘭人的縱火船將是其致命的威脅！
??突然，顧成林想到了一個巨大的威脅。“快，立即把所有多餘的炮彈送會彈藥艙，做好滅火的準備！”
??旁邊的軍官一愣，立即明白了過來，趕緊去安排水手把堆積在甲板上的彈藥運會彈藥艙。
??“來不及了，全都丟到海裏去！”
??“將軍，這可是我們的彈藥啊！”
??“如果船被炸了，要這些彈藥有什麽用？”顧成林親自動起了手來，將炮彈與火藥桶丟進了大海裏麵。
??甲板上的水手也紛紛行動了起來。
??“愣著幹嘛，快去通知其他戰艦，將甲板上的彈藥全都丟掉！”
??旗手迅速地把命令傳達了出去。此時，那上百艘荷蘭縱火船上已經燃起了大火，而且距離已經很近了。戰艦上的明軍炮手則拚命地將炮彈打向靠近的荷蘭縱火船，雖然在近距離上，一發炮彈就足以幹掉一艘縱火船。不過荷蘭人的縱火船太多了，而雙倍裝填時，火炮的發射速度要降低很多，根本就無法攔截所有的縱火船。
??不多時，戰艦上的囟炮也開火了。這些囟炮的射程就三百步左右，不過在使用霰彈的時候，打擊範圍非常大，完全屬於麵殺傷武器，而且主要殺傷的就是船上的人員。
??明軍官兵也都認識到了危險，他們不僅僅是在為勝利而戰。現在還在為自己的生存而戰。雙方都在拚命了，如果這二十艘主力艦被燒毀的話，那麽明軍艦隊將元氣大傷，根本沒有任何能力再與剩餘的荷蘭艦隊交戰。而此時，戰場上空也被縱火船上冒起的黑煙完全遮蓋住了，甚至連五百步外的目標都看不清楚。
??“所有水手到右舷，準備射擊！”當荷蘭的縱火船靠近到隻有兩百步距離的時候，顧成林下達了最後一道命令。接著，他看了一眼旁邊的那名陸戰隊軍官，接過了一把已經裝填好的火槍。
??兩人都苦笑了一下，打到這一步，是沒有預料的，不過現在他們也沒有了選擇。必須要挺過這一關，才能夠獲得勝利，才能夠生存下去。
??戰艦上一百多名水手分成了兩列，開始用手裏的火槍向那些縱火船上的紅夷水手射擊。此時已經談不上什麽齊射了，所有人都是憑借著本能在射擊，這是他們唯一的抵抗手段，隻有消滅了那些縱火船上的紅夷水手，才能夠阻止縱火船。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危險也越來越大了。雖然戰艦上的官兵已經盡到了最大地努力，不過，仍然有三十多艘縱火船靠近到了距離明軍艦隊戰列線不到一百步的距離之內。顧成林幾乎絕望了，在這個距離上，根本就無法阻止靠近了的縱火船，即使殺光了那些縱火船上的紅夷水手，縱火船仍然會衝上來。
??“各戰艦散開，不用再保持戰列線，規避縱火船！”顧成林邊下達命令，邊衝到了輪舵旁，從操舵軍官手裏接過了戰艦的控製權。
??正在顧成林準備讓艦隊轉向地時候，突然一批炮彈落了下來，這些炮彈並沒有落到明軍戰艦上，而是落到了那些縱火船上。顧成林一驚，一時之間不知道這些炮彈是從哪裏打來的。
??“將軍快看，袁晨皓將軍的艦隊趕來了！”桅杆頂端的了望手最先看到了駛近的支援艦隊。
??顯然，袁晨皓也看出了戰場上的局勢，在很遠的距離上，他就下達了炮擊的命令，是由戰艦桅杆上的瞭望員指揮炮手進行炮擊的。這種間接炮擊在日本戰爭中就已經使用過了，雖然不可能太準確，不過四十多艘二級戰艦上的近千門火炮同時炮擊，那威力也是可以想像的。
??顧成林心裏一喜，接著他的喜悅就被衝散了，因為越來越多的炮彈正落在自己戰艦的周圍。“讓所有戰艦撤退，盡量撤出戰場！”
??顯然，袁晨皓也隻能進行盲目射擊，至少，自己的主力戰艦挨得起幾發炮彈，而那些荷蘭的縱火船根本就挨不起一發炮彈！袁晨皓也在賭博，這絕對是正確的賭博，就算讓幾艘主力艦遭到重創，也絕對要比其被燒成灰燼好得多！
??顧成林與袁晨皓兩人也配合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對方做什麽，都很明白。見到袁晨皓在最大的射程上就開始炮擊，顧成林要做的就隻有一件事，那就是盡快逃命，讓袁晨皓去對付那些縱火船，等到主力艦安全之後，再組織好隊列殺回來！
??二十艘主力艦的艦長也都是顧成林提拔起來的，都參加過對日作戰，並且與顧成林的配合天衣無縫，另外十幾名艦長此時都反應了過來。紛紛轉向，雖然不再是順風航行，不過卻能夠有效地避開那些荷蘭縱火船。當然，戰艦上的水手與陸戰隊員也都集中到了交戰的一側，紛紛用火槍發射的彈幕來阻擋荷蘭縱火船靠近。
??“將軍，快看。‘張飛’號完了！”
??顧成林一驚，立即把輪舵交給了旁邊的舵手，衝到了戰艦的左舷。
??“張飛”號是艦隊戰列中的第四號戰艦，而顧成林看到的就是，三條荷蘭縱火船已經撞了上去。
??“快讓他們滅火！”
??“將軍，後麵的戰艦都被擋住了！”
??顧成林也看到了，“張飛”號受到攻擊之後，後麵的戰艦也減慢了速度。“立即轉向，所有炮手到左舷，準備戰鬥！”
??輪舵手看了顧成林一眼，有點不敢相信這道命令，因為這是讓艦隊回去送死。
??“左滿舵，升三角帆，所有人都集中到左舷！”
??輪舵手沒有再遲疑，立即打出了左滿舵，接著，戰艦上的炮手，以及持槍的水手都趕到了左舷方向上。在“李靖”號後麵，另外兩艘主力戰艦也同時跟了上來。三艘戰艦組成了一條粗短的戰列線。另外兩名艦長也非常明白顧成林的意思。他們這三艘戰艦其實已經脫離了危險，可顧成林沒有拋棄後麵的兄弟，要返身殺回戰場，為其他的戰艦爭取到逃脫的機會！
??戰艦上的官兵更瘋狂了，他們開始是在為自己的生存而戰。而現在則是在為戰友的生存而戰。而這些經過了嚴格刮練的官兵都明白一點，保護好戰友，就是保護好自己，海戰是團體的戰鬥，絕不是個人發揮個人英雄主義的地方，可是現在，英雄的行為將決定整場戰役的勝負！
??雖然三艘戰艦的力量此時在戰場上的作用並不大，特別是更多的荷蘭輕型戰艦投入戰鬥之後，荷蘭艦隊的火力已經發揮了出來。顧成林率領的這三艘戰艦幾乎放棄了右舷的防禦，一頭衝進了荷蘭艦隊中間，將炮火全都集中在了左舷，用左舷猛烈的炮火攻擊著那些亡命衝向明軍戰艦的縱火船！不過，見到艦隊司令官返身殺回了戰場，十多艘戰艦上的明軍也瘋狂了起來。
??“注意方向，別讓荷蘭戰艦靠近！讓後麵兩艘戰艦跟上來！”顧成林已經拔出了佩刀，在這種混戰中，敵人的戰艦隨時有可能靠舷，到時候炮戰就將變成肉搏戰！
??三艘龐大的戰艦如同三柄利劍一樣插入了荷蘭艦隊中間，肉搏戰是不可避免的，雖然那些縱火船已經被消滅了，不過，更多地荷蘭戰艦卻圍了上來，此時，炮戰更為血腥，雙方的炮手都瞄準了對方的炮眼，用炮彈去摧毀對方的火炮。
??“右滿舵，所有人員做好肉搏戰準備！”
??隨著顧成林下達命令，三十名陸戰隊員立即拔出了佩刀，而甲板上的水手也紛紛將刺刀裝在了火槍上，而炮手也開始準備近戰。如果兩艘戰艦靠舷的話，那麽火炮就沒有作用了，而且還得關上炮眼的閘門，防止敵人從這裏爬進來。而炮手也必須拿上刀槍，進行肉搏戰。
??有三艘主力艦狼狽地退出了戰鬥，其中以“張飛”號最慘，在水手撲滅了戰艦上的大火時，三根桅杆就隻剩下了後桅，而且上層甲板完全被燒毀了，右舷也被燒掉了一半。幸虧戰艦上的官兵提前將甲板上的彈藥拋進了海裏，另外給彈藥艙注入了海水，才沒有引起大爆炸。不過，“張飛”號也基本上隻能隨波逐流了。另外兩艘戰艦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都受到了荷蘭縱火船的攻擊，水麵上的部分被燒掉了不少，恐怕這些戰艦就算是返回了港口，也難以修複了。
??另外的十四艘戰艦也迅速地投入了戰鬥，開始在外圍用火炮為顧成林的三艘戰艦提供支援，壓製周圍的荷蘭戰艦靠上去。顯然，這十四艘主力艦的火力是不夠的。而袁晨皓的艦隊此時距離戰場還有一段距離，如果盲目炮擊的話，就會傷到自己人，所以他也停止了炮擊，正在全速趕來。
??原本有條理的戰鬥完全變成了一場混戰，雙方都在拚命了。荷蘭戰艦使用的實心炮彈威力不大，可也在三艘戰艦上打出了不少窟窿來。特別是當荷蘭人發現“李靖”號是明軍艦隊旗艦的時候，更是集中力量攻擊“李靖”號。旗艦上的人員傷亡很大，這種近距離內的炮戰讓雙方的人員都沒有規避的餘地。荷蘭人使用的葡萄彈給明軍戰艦甲板上的官兵構成了巨大的威脅，其對人員的殺傷力一點都不比明軍的炮彈小。另外，荷蘭艦隊集中火力打擊“李靖”號的火炮，結果導致大量的炮手傷亡。
??跟在“李靖”號上的三艘主力艦的情況好不到哪裏去，其中“霍去病”號的主桅杆被一發鏈條彈打折了，前桅與後桅上的風帆也被打得到處都是窟窿，速度慢了很多。後麵的“白起”號的艦艏已經被打掉了，艦橋後麵也被打出了個大窟窿出來，這全是鏈條彈的“傑作”。大概是舵麵被卡住了。“白起”號幾乎無法控製住航向，在荷蘭戰艦的圍攻下，已經岌岌可危，完全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堅持住，袁晨皓將軍的艦隊就要趕到了！”顧成林大喝一聲，“左滿舵，靠近‘白起’號，不能讓它落單！”
??明軍官兵已經完全憑本能在戰鬥了，此時所有人都將生死置之度外，特別是在顧成林不顧生死的戰鬥時，這給艦隊所有的官兵做出了榜樣，此時，英雄的形象顯得比任何力量都更為重要！
??荷蘭戰艦如同馬蜂一樣地圍了上來。“李靖”號左轉向，其實就是將自己擋在了“白起”號的前麵，讓“白起”號得到喘息的機會。不過，這卻讓“李靖“號陷入了絕境之中。不過，仍然保持著戰列線的十四艘主力艦已經調整好了方向，在“廉頗”號的率領下正以衝鋒隊形殺過來。顯然，那些戰艦上的官兵也隻有一個信念，保護旗艦，戰勝敵人，獲取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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