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皮糙肉厚不怕疼
顏林小逗的歸來，讓顏祁毅他們都鬆了一口氣。隱士典籍曾記載：“主寵約和，主傷，寵修之。”
所有隱士流傳下來的典籍，顏家與肖家都是互通有無，因而有關“主寵契約”的這一方麵知識他們也都清楚。
夜空下，院子裏的路燈柔光四溢。顏祁毅與肖家輝坐在石凳上，手拿青玉茶杯，熱氣騰騰。
“大哥，聽說心心她與林陌小子分手了，你怎麽看？”肖家輝目光炯炯，一張收斂了鋒銳之氣的臉隱在茶水的熱氣之中，隱隱綽綽看不清表情。
顏祁毅淡定非常，一手翻起茶盤裏的茶杯，一手抄起紫砂茶壺，動作悠然地開始倒茶。
“林陌的身份，還有待查證……”顏祁毅嘴裏這樣說，可心裏卻不這樣想。至少從李家和沈家那裏得來的消息，已經表明了林陌的真實情況。
肖家輝表情變幻莫測，以前的顏祁毅他還能看懂幾分，可如今他卻一點也看不明白。
“兒女之間的小打小鬧，我們這些家長還是不要多插手。”顏祁毅一句話就將顏心與林陌之間的分手歸類於情侶之間的情趣，擺明了不想讓顏心和林陌脫離關係。
肖家輝眼神怔忡，手中的茶杯漸漸溫涼，那熱氣也開始退散。
“大哥真這樣想？”肖家輝陡然打起精神，手中微微使勁，一股精純的靈氣便煮沸了茶杯裏的茶水。
顏祁毅表情端的是高深莫測，看不透他心裏的真實想法，但是言語間已經透露出幾分他對顏心的態度。
“她是我女兒，我難道還會害了她？”顏祁毅眉頭一皺，雙眼睿智而又深沉，仿佛黑色的深淵，一眼望不到盡頭。
肖家輝笑了，卻不可避免地帶了三分嘲諷，他對顏心卻是真正拿來當女兒疼的真心實意，曾經也以為對自己兒子嚴肅的不像親兒子的顏祁毅那麽寵溺顏心，也是如自己一般。
可如今，他真不能言之鑿鑿地說，顏祁毅是純粹地寵愛著顏心，那其中明明帶著幾分早有察覺的算計。
“大哥說的是，你是心心的父親，又怎麽會利用她呢？”肖家輝這話夾帶了幾分諷意，臉上也有一些不相信。
如果真的沒有利用心心的心思，又怎麽會讓心心踏入隱士這個窮途末路的一方世界，那時候就該讓心心做個普通人才是。
顏祁毅不再接話，他當然看得出自己搭檔了這麽多年的兄弟對自己有懷疑，卻也不再想解釋。利用……那當然有過，他也不能保證日後能不利用。可惜了，他對自己這女兒的父女情深。
兩個昔日毫無隔閡的兄弟，為了自己的女兒（侄女）起了間隙。
而這樣的情況也延續到了他們的下一代身上。
空蕩的客廳，顏尚與肖穆對峙而坐，臉上都複雜地難以言說。
“你說，你是不是暗地裏算計心心了？”肖穆用看“禽獸”的眼神看著顏尚，聲音裏滿是壓抑。
顏尚沒有反駁，卻也沒有掉頭，隻是眼神複雜地看著手機上的顏心照片。
“你忘了我們隱士的偉大抱負了麽？”顏尚反問了肖穆一句，語氣裏有著不可捉摸的失落。
肖穆呆了一下，卻又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頭。他的腦海想起剛剛得知自己可以做隱士的心情，那份激動與野望；又想起剛見到顏心那時，便被這個防備猶如刺蝟的小女孩給煞到的那份疼惜與陪伴之心。
“抱負是抱負，跟心心沒有衝突！你是心心的親哥哥，你就是這樣對心心的麽？！”肖穆口氣嗬斥，帶著怒意。
顏尚眼底露出淺淡的愧疚，卻在轉瞬間消失無形。早在當一名隱士的時候，他們的命運便身不由已。他對顏心的寵愛不是假的，他也不想心心出事。可這世上，哪有事事如意的道理。
“算計麽？那也稱不上算計，隻是給讓心心交個朋友而已。”一開始顏祁毅便打著讓自己的女兒心心與“獄”隱士接觸的意思，這也是顏尚早就知道並且讚同的。
更何況當他們知道，“獄”隱士跟“地獄”還有關係，他們就更打定了讓顏心與之聯係的決定。
他後來因為林陌的性子，也曾一度感情壓過理智，想方設法讓顏心和林陌分開，但是他父親的教誨還依然留在他的心上。
“交個朋友？！你他媽還是不是人，連自己妹妹都能算計！”肖穆心中一痛，他一想到顏心知道自己的哥哥在背後這樣對待她，指不定心裏多難受。
顏尚一聲不吭，任肖穆指著手指在罵。也許是因為不在意，也許是因為他自己也被這種負罪感壓著，需要別人罵一頓也減輕。
肖穆看著自家好友那張人畜無害的臉，恨不得一拳將他打爛。這麽多年，他竟不知道自己從小到大好到能穿一條開襠褲的兄弟這副德行。
“別讓心心知道，你他媽就是裝，也給勞資裝像一點！”肖穆並不想揭穿顏尚，因為他知道，有時候無知才是一種幸福，知道的太多，失去的也就越多，承受的也就越多。
隻要他還在，他就會護著顏心一天。
“不用裝，心心永遠都是我妹妹，親的！”顏尚頸邊青筋突兀，聲音被壓低了好幾度，但是依然透露出堅定的意味。
肖穆嗤笑著略過顏尚，他看得出顏尚說的是真的。可那怎麽樣呢，該疼疼，卻還是該利用利用，這他媽就是個瘋子！為了修煉，為了隱士、自詡為大義的狂道士！
“心心和林陌已經分手，如果你還打著讓他們複合的心思，我勸你還是盡早放棄！”肖穆氣勢全開，憤怒為他的實力更添磚加瓦。
其實肖穆也很不能理解，明明之前顏尚還是那樣堅定地以分開顏心和林陌為己任。如果不是在得知顏心和林陌真的分手，顏尚那一刻的失態，自己恐怕永遠也不會發現他真正的想法。
“情緣天定，他們倆注定要在一起。”顏尚眼神複雜地看著肖穆，話一出口便是與冥冥中的天道有關。
肖穆如果是個普通人，他就會對顏尚的話嗤之以鼻。可偏偏肖穆也是隱士，他自然了解“情願天定”的意思。
可是顏尚怎麽知道林陌和顏心是“情緣天定”？是預測，還是什麽手段？
“嗬嗬……你他媽實話跟我說，這‘情緣’是不是你爸牽的！”肖穆這話十分篤定，眼中悲鳴大於諷刺。
顏尚垂下了眼睛，沒有說話。可這番作態卻明白的告訴肖穆，這事就是顏祁毅幹的。
如果這是顏祁毅在這，肖穆不會在顏尚這裏得到確切的消息，頂多是似是而非的誤導。但是顏尚不一樣，他還年輕。即使再沉穩，也有一顆赤忱之心，麵對兄弟，他還有一股義氣。麵對親人，他也會有不忍愧疚。
“這麽禍禍自己妹妹，你良心可安？”肖穆頭腦一陣刺痛，隻覺得自己氣血翻騰，對顏心的憐惜已經隱約占據心裏的主導地位。
顏尚滿臉血色盡褪，猛地站了起來，暴躁不安地摔門而去。
肖穆跌坐在沙發上，將手蓋住自己的雙眼，布滿血絲溢出晶瑩淚滴的眼睛被他遮掩。滿心滿眼的都是顏心，胸腔裏的那顆心此時已經容不下其他，隻剩顏心。
過了許久，客廳裏一陣安靜。肖穆收拾好情緒，一臉關懷備至地去看望顏心，隻是到了顏心床邊一步遠，他卻不再前進。
“心心，我曾經許諾，永遠保護你，這話的期限我沒有定下來。而現在，我想跟你說個期限：到我輪回轉世，隻要還有一絲意識，這承諾便有效。”肖穆視線貪婪地看著顏心沉睡的臉，眼裏的深情不再是純粹的愛情，那是比愛情更深，比親情更厚的一種複雜感情。
莫小蘭好不容易鬆下心舒舒服服地睡一覺，卻被自家抽風的戀人弄醒，頓時起床氣大盛的她使勁扭了顏尚一下。
顏尚的反應讓莫小蘭有些懵逼，怎麽她這麽胡鬧，他都沒有發火，嚴肅的教訓？這是，出啥事了？
“小蘭，你說如果有一天我利用你做了一些事，你會怎麽做？”顏尚緊緊地抱著莫小蘭，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頭裏，那般的用力。
莫小蘭還沒被顏尚這突如其來的弄暈，就被顏尚這莫名其妙的話給弄暈了。
什麽叫“利用她”？哪家的戀人會有這種奇葩的心思，莫小蘭敢肯定，顏尚他是壓力太大，腦袋不正常了。
“甩了你？”莫小蘭並沒有胡亂敷衍，還真的順著顏尚的思路考慮了下。考慮完了發現，如果顏尚真的這樣對她，她竟然……還是不想和他分手。
所以這句話是疑問句，而不是肯定句。
顏尚抱著莫小蘭的胳膊更加緊了，臉上晦暗不明，眼裏各種情緒翻滾動蕩。
“嘶……疼。”莫小蘭齜牙咧嘴地痛呼，顏尚反常地沒有放鬆，就像是沒聽到一樣。
半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蠢事，立刻慌張地推開莫小蘭，仔細查看她身上的傷痕，臉上多了許多歉意與心疼。
莫小蘭對顏尚的這一係列動作，隻有四個字可以包括：媽的智障！
唉，隻不過誰叫這智障是她家的呢。所有莫小蘭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溫柔地回答：“沒事，我皮糙肉厚不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