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夢 話
眼前的景象越發模糊,甚至在顧安夏眼前暈成了一片光圈,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到最後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
下一秒,眼前景象消失,隻剩一片漆黑。她的腦袋也嗡地一聲,失去了意識。
“安夏!你怎麽會在這裏?”
一個溫潤好聽的男聲驚喜又突然地響起,顧安夏被那聲音的主人攬入懷中,輕晃著發問。
“蕭……柏銘。”
親切的國語在耳邊響起,顧安夏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於放鬆,疲憊如同山呼海嘯一般向她襲來,這一刻,她終於肯妥協,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一個亞洲女孩的闖入絲毫沒有打斷海邊這場狂歡,大家隻當是一場海外尋親的插曲,見顧安夏被一個風度翩翩的亞洲男子拯救後,四周人都曖昧地一笑,繼續他們獵豔的狂歡!
而幾公裏外的古堡中,此刻卻分外地淒涼。本就巨大的空間此刻連個像樣的仆人都見不到,隻有老管家一人站在大廳中央,看著這個他呆了幾十年的地方。
自他來這裏工作起,便從未見過這房子這樣空過,也從來沒碰到過這麽棘手的事情。
想不到這嬌小的少夫人自從來的那一天開始,這裏就再也沒消停過。可也就是從那時開始,他看著長大的性格霸道冷硬的少爺,漸漸開始有了溫度。
他的臉上漸漸出現了除冷漠外的神情,他唇角慢慢有了笑意,眼神中也有了溫柔的情緒,也變得越來越有人情味。
原本一切都在向一個圓滿的方向發展,卻不想那美麗嬌小的少夫人,還是逃跑了。
“喂,是少爺,已經派人去找了,絕對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目前還是沒有消息。”
掛下電話,管家輕歎一聲,邁開腿再一次在這城堡內尋找起來。
午夜時分,海邊狂歡的人群都三三兩兩散去,海邊小攤的燈光也逐個熄滅,隻剩幾盞無人看管的小燈,閃爍著寂寥的光。
然而就是這整個海灘都陷入酣眠的淩晨時分,一家卷著狂風的直升機匆匆在遠處一個停機坪降落,絲毫不理會那聲音在萬籟俱寂的午夜有多突兀。
歐陽宇還是昨天那身筆挺的灰色精工手縫西裝,頭發還是一絲不苟地打理好,袖口也紋絲不動地別好。
帥氣逼人的打扮,有條不紊的動作,禁欲的誘人氣質撲麵而來。
然而他一臉緊繃的神態暴露了這一路趕回來所蘊藉的憤怒。
“把監控調出來,我這就上車,大概三十分鍾後到家。”
沉穩地安排好一切,司機便輕車熟路地開起車。
歐陽宇挑眉看了看遠處的城堡,往日這個時間恐怕早就是一片昏黃和黑暗,今晚,它卻在遙遠的岸崖上閃著輝煌的光,燈火通明。
收回視線,歐陽宇揉了揉些微疼痛的額角,終於露出些許疲憊的神色。
幾乎是同時,不遠處的海岸酒店內,熟睡的人也發出了不安的呻吟。
“……不,歐陽……不要去!”
顧安夏躺在柔軟寬大的床.上,滿頭大汗搖頭晃腦地說著胡話。她伸出手胡亂地抓著什麽,幾番無果後,她本就皺緊的眉頭更加鎖緊。
也許是那聲音太難耐,太令人不忍心。一邊的蕭柏銘終於忍不下去,在換下一塊被那額頭焐熱的毛巾後,他握住了那雙亂晃的小手。
“不要走……陪我……”
“我哪都不去,就在這守著你。”
像是這句話瞬間安撫,顧安夏終於慢慢舒緩了眉頭,浮現了一絲安心的神情。
蕭柏銘見狀溫柔地一笑,伸手寵溺地刮了刮她挺翹的鼻梁。
他來海邊出公差,最後一晚,同事們自然想要在海邊放鬆放鬆。卻不想看見顧安夏一身狼狽地衝到海邊,倒在了她的懷裏。
這女孩永遠這麽突然,像是一束束衝破烏雲的光,毫無征兆地就出現在他身邊。
上一次也是那麽巧合,這一次也是,永遠都是突然的時間和陌生的地點。
蕭柏銘想著,手就輕輕撫摸上了那蒼白的小臉。
她一定是有了什麽非凡的經曆,從暈倒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發燒,且說著亂七八糟的夢話。
“誰對你這麽狠?讓你傷成這樣?”
他對顧安夏早就心存好感,從上一次的不辭而別後,他便一直期盼著能跟她再相逢,卻怎麽也想不到會是這般場景。
淩晨一點,蕭柏銘關上不斷灌進猛烈海風的窗戶,終於也察覺到疲憊,關燈在沙發上蜷縮起來。
海岸一片黑暗沉寂中,月光照舊傾瀉而下,沿著浪潮的方向,一路流淌到岸崖,最後泯滅在依舊燈火未暗的城堡前。
寬敞書房中,歐陽宇雙手交疊拄著下巴,他的眼神銳利而陰森,通透的金絲眼鏡鏡片上,折射著電腦屏幕的藍光。
他繃緊了神經,太陽穴不停跳動。
電腦屏幕上,是今天下午花園中發生的一切,女仆走後的一切清晰地再現在他眼前,令他心中的寒意越發強烈。
顧安夏早就恢複了神智!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也不知她哄騙了自己多久,歐陽宇隻覺得胸腔中的憤怒快要將他的心髒燃燒殆盡!
那女人逃跑的身影匆忙慌張,仿佛身後有什麽令人懼怕的吃人的怪物在追趕她,她甚至什麽東西都沒帶,就那麽隻身衝入了花園中,逃命一般瘋狂!
歐陽宇看著顧安夏衝進樹叢,看著她如有神助一般爬上那扇連自己都不曾注意的小門,然後消失不見。
慢慢地,他的雙手越握越緊,甚至連青筋都在暴動。就像是海嘯前海平麵下的暗湧,歐陽宇不動聲色,心中卻早已翻起了千萬丈的巨浪!
如果顧安夏在他麵前,他幾乎會赤紅著眼睛,搖晃著她總是固執地挺起的肩膀,瘋狂地質問。若是那女人還要嘴硬,歐陽宇發誓,一定把她撕個粉碎!
她走的那麽決絕,寧肯帶著孩子上躥下跳,顛沛流離也不肯安心待在他身邊,明明他離開前一切都很好,不是嗎?